于静姝跑到运输队的时候,霍旬正带着几个兄弟要往玉米地跑。
他们这几天就察觉刘家人不太对劲,之前大头去村东头找老朱头儿买扫帚,远远看见刘宝山鬼鬼祟祟地往玉米地去了,就觉得事情有蹊跷,回来就把这事告诉了霍旬。
霍旬担心刘宝山要干什么不利于于静姝的事,心里焦急,于是就带着人,想去玉米地看看。
没想到刚出门,迎面就碰见了于静姝。
于静姝在冷风里跑得小脸红扑扑的,一时没刹住闸,差点一头钻进霍旬怀里。
霍旬赶忙伸手托住她的胳膊,帮她站稳了。
一群战友顿时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装得像没事人似的。
于静姝顾不上窘迫,气喘吁吁地说道:“霍、霍大哥,何美霞以你的名义,要把我骗到村东头的玉米地去!”
霍旬的神色骤然变得阴沉,愤怒几乎要冲破胸腔。
尽管他早已有所猜测,亲耳听见有人用如此龌龊的法子算计他的小姑娘,也依旧忍不住怒火中烧。
这些畜生知不知道自己在摧毁别人的人生?
霍旬的声音里饱含着山雨欲来的意味,“那我们就去看看,玉米地里到底是人是鬼。”
“走!看我不揍死那个畜生!”刚子几人率先冲了出去。
霍旬带着于静姝走在后面。
眼下天已经黑了,路上根本没有人,不知道是气急了忘了松开,还是本意就是如此,霍旬一直紧紧抓着于静姝的手没有放开。
于静姝一路小跑跟着霍旬,看着抓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想提醒又有点纠结。
毕竟霍大哥生气是因为担心她,而且……她也不排斥被霍大哥牵着手。
别看霍旬气得厉害,抓着于静姝的手却控制着力气,没有抓疼她。
光是想到这一点,于静姝就觉得这个人面对他的时候,真的是温柔又心细。
让人有一种被偏爱的感觉。
于静姝这个人虽说心态挺好的,但也并非没有弱点。
大概是因为过早失去了双亲,不得不在学生时期就迎接社会上的尔虞我诈,于静姝其实对于这种无条件的偏爱没什么招架之力。
甚至还有点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这种隐秘的心思,让她没有出声提醒霍旬,反而就这样任由霍旬牵着她的手,一路赶到了玉米地附近。
这时候刚子几人早已把刘宝山打晕了,正站在树后面思索下一步呢!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霍旬和小嫂子手拉手过来了。
几个人贼兮兮地对了一下眼神。
头儿真行啊!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猴子笑嘻嘻地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说道:“头儿,一会儿怎么办?要是只揍他一顿,也太便宜他了!”
霍旬低头看向于静姝,征求她的意见,“你想怎么教训他们,阿姝?”
于静姝现在满脑子都是“霍大哥一定已经发现了,怎么还不松手”,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地“啊?”了一声,随即才意识到霍旬在问自己话,连忙说道:“能不能先把他藏起来?”
猴子几人立刻会意,拖着刘宝山就往地里的秸秆垛去了。
就近也只有这些掩体,再说了,刘宝山这种畜生,不把他扔外头冻着,难道他们还给他找个温暖的房间,让他睡大觉不成?
猴子拖死狗似的把昏迷的刘宝山带到玉米地深处的秸秆垛后面,在他身上补了一脚,才从兜里拿出一块灰扑扑的布和一个小瓶子,在布上倒了点瓶子里的液体,然后把布塞进了刘宝山的口袋里。
于静姝不明所以地看着猴子,不知道他这是在干嘛。
猴子嘿嘿笑了两声,“你不是想伪造现场吗?那布上浸了迷药,一捂鼻子人就倒了,到时候他想抵赖也没办法。”
于静姝顿时沉默了。
道理我都懂,但是你们为什么随身备着这个?
霍旬表情一时有些僵硬。
现在和阿姝解释这东西是用来抓坏人的还来得及吗?
总觉得自己可能被阿姝当成变态。
“咳!现在跑货运路上不太平,随身需要备一些防身的东西。”
霍旬一开口,于静姝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两人的手上,心不在焉地点头说道:“理解,理解。”
敷衍的态度导致霍旬愈发忐忑。
不过于静姝很快就把心思放在了今天的重头戏上。
“霍大哥,何美霞既然联合刘家人算计我,一会儿肯定会过来捉奸。我们就守在这里,要是只有何美霞和刘家人来了,咱们就把他们打晕了捆起来,揍一顿扔在玉米地里。”
说到这,于静姝小脸凶巴巴的,像一只龇牙的小猫,“要是一会儿全村人都被何美霞带过来了……那我们就……”
于静姝踮起脚尖,说话时的热气吹在霍旬耳边,让他有些心猿意马,稳了稳心神,才听清于静姝的意思。
霍旬的几个战友看见这一幕,互相挤眉弄眼。
几个人都没注意到,身后的秸秆垛轻轻动了一下。
毕竟现在可是大冬天,而且临近春节,谁闲着没事往苞米地跑啊?
除了刘宝山和过来教训刘宝山的他们以外,于静姝几人压根没觉得还会有其他人来这里。
而几人身后的秸秆垛空隙里,昏迷不醒的白秋雨经过了异常的发热时段,开始浑身发冷。
她感觉到一个热源压在自己的脚上,便不由自主地将腿往热源的方向伸。
至于这个所谓的热源,自然就是被打晕的刘宝山了。
由于白秋雨的腿是往刘宝山怀里伸的,玉米地又不常来人,雪地十分松软,一时间霍旬几人也没注意到,刘宝山的大衣底下,还藏着一双女人的腿。
几人按照于静姝的计划,分头躲在不同的秸秆垛后面,开始蹲守即将过来的刘家人和何美霞。
果然没过多久,不远处亮起了光,大队长提着马灯,带着一群村民和知青院的知青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玉米地。
何美霞一马当先,指着玉米地高声说道:“我都看见了,于静姝和刘宝山钻了玉米地,不知道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方小檀气得眼睛发红,“何美霞你少血口喷人!再敢污蔑阿姝我撕了你的嘴!”
大队长本来不愿意相信何美霞的话,但现在天都黑了,于静姝却不在知青院,他不由也有些担心。
于静姝现在毕竟是副业队长,在村里大小也算是个干部,大队长当然知道她不可能和刘宝山有一腿,但耐不住刘宝山是个二流子,啥事都敢干啊!
而且刘家人这次竟然也破天荒地跟来了,脸色难看得像是谁欠了他们五百块似的,大队长也怀疑他们是做贼心虚。
其实刘家人之所以脸色难看,是因为他们不想闹开,只想事成之后,拿着于静姝的把柄,让她使法子把许家人捞出来,再多多陪送嫁妆。
现在何美霞这么一闹,于静姝被全村审破鞋是避免不了了,他们该怎么拿这个事当条件要挟于静姝?
到嘴的便宜一下子去了一半,刘家人当然不高兴了。
大队长可没空管刘家人的小九九,大手一挥,说道:“大伙儿分散开找找,看看小于知青在不在这儿!”
一群人顿时分开,在玉米地里搜寻起来。
许婆子趁机走到何美霞身边,阴测测地质问她,“谁让你带着全村人过来的?不是说好了就我们自己家来就行了吗?”
何美霞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后颈突然一痛,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许婆子余光看见有个黑影儿,察觉不对,拔腿要跑,被猴子一掌劈晕,扶住了。
猴子混进人群里,转移注意力。
“不好了!刘家婶子晕倒啦!”
本来要往深处走的村民顿时围了过来。
猴子还装模作样地掐许婆子人中。
然而人就是他打晕的,怎么可能立刻掐醒呢?
妇女主任看这许婆子掐不醒,也吓了一跳,“这可咋整,别是犯啥大毛病了吧?”
离得近的村民顿时躲远了。
只有许婆子的两个儿子看亲妈倒下了,跑过去扶人。
这个空档,何美霞早就被扔到刘宝山旁边了。
而此时此刻,霍旬已经带着于静姝走出了玉米地,往大路上走了一段路,才装作听见消息找过来似的,大摇大摆地来了玉米地。
于静姝走到方小檀身边,愧疚地看了方小檀一眼,才说道:“小檀姐,你们怎么都跑到这来了?”
话音刚落,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闪光灯一样打在了她身上。
刘家人更是大惊失色。
“不可能!你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