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发表过一篇有关神经性厌食症的论文之后,于静姝在国内的心理学界,确实有了一点名气。
不过相比于那些早就有了丰硕研究成果的心理学家,她的名气绝对不算大。
所以老师的话,给于静姝的第一感觉就是不真实。
当然,于静姝并不是完全不信任老师的话,而是有些怀疑,把这个观点传达给老师的人,动机不纯。
说来可笑,于静姝其实设想过很多次与白秋雨再次见面的场景,但她从没想过,自己下一次与她见面的行为,会被描述为“观察”。
对于心理系的学生来说,这个词通常不会用在人类的身上,而是用在动物的身上。
比如巴甫洛夫观察狗,斯金纳观察鸽子……
某一瞬间,于静姝甚至有点怀疑,白秋雨在精神病院里,退化成了一只大猩猩,所以她才需要去“观察”她。
不过既然事情的起因是白秋雨,于静姝就不得不警惕。
她记得霍旬曾经说过,白秋雨在精神病院里,有口不择言的时候,也向别人透露了不少有关穿越的事。
这些话从一个“疯子”嘴里说出来,当然是不可信的,但万一真的有人对她的话感到好奇,想要去验证一下呢?
于静姝不得不防。
大概是她沉默的时间有点久,对面的老师继续说道:“我和精神病院约定的时间是在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本来这件事等你考完试再问你也行,但我担心那时候你有其他计划,所以就想提前和你谈一谈,这样你也有更多的时间考虑。”
于静姝看着老师,说道:“我只是有点惊讶,没想到那边的医生会注意到我。”
“说实在的,他提起你的时候,我也挺意外的,不过这恰恰证明你那篇论文写得不错。我想着,明年开学你也大四了,也到了该好好考虑毕业论文的时候了,既然这次精神病院的医生提到了你,你也不妨和系里的老师们一起去看看,人格分裂目前在国内还是比较新的课题。”
老师说话的语气一如往常,于静姝心想:
精神病院那边即便真的有什么预谋,八成也和老师没关系。
换句话说,白秋雨的话或许有人相信,但也没到劳师动众、惊动某些大人物去调动大学老师的地步。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于静姝的目光明显往办公室里的电话机那边偏移了一下,问道:“老师,这件事我要和一个长辈商量一下,我能用一下这里的电话吗?”
老师点了点头,“用吧!”
于静姝这才走到电话前,拨了一个号码,“你好,请问是东北军区吗?请帮我转接到李副参谋长的办公室,没错,我是他的亲属。”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只不过接电话的李封疆却对于静姝接下来所说的话一头雾水。
“李伯伯,我原本计划一放假就去看看您的,但是最近系里有一项研究需要我参与,我想问问您准备什么时候休假回家,我之后是去军区探望您,还是去上海探望您比较好。”
于静姝说话的时候,一直不动声色地注意着老师的表情。
当她说出李封疆的职务的时候,对方除了有些惊讶之外,并没有害怕、心虚之类的表现。
如此看来,她的猜测确实没有错,学校里的老师根本不清楚精神病院那边有什么目的,精神病院的那些人,应该完全是在自作主张。
但是这次如果她不跟着老师们一起去精神病院看看的话,那些原本对白秋雨半信半疑的人,没准会以为是她于静姝心虚,进而上报给影响力更大的上级。
与其如此,她还不如去精神病院看看这群人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当然,于静姝之所以这么大胆,原因就是她知道,自己的空间,现有的仪器是检查不出来的。
她之前假期也曾抽空到香港那边的工厂看过一眼,机场的安检都没检查出什么,精神病院的那些人就更不可能检查出什么了。
除非他们胆子大到劫持团长夫人,把她送到手术台上切片,但谁会给他们这么大的权力和胆子?
仅仅凭一个精神病人的几句话吗?
想到这,于静姝和电话那头的李封疆说了一句“我现在用的是学校的电话,具体的事回家后我会和您细谈”,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她才对等了半天的老师说道:“长辈们也劝我学业为重,我会参加这次研究的,老师。”
老师显然也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鼓励了于静姝几句,就让她回去复习去了。
等放了学回到了家里,于静姝才把霍旬叫到了卧室,两个人悄悄地说起了今天的事。
“如果精神病院真的有人信了白秋雨的话,那么他们这次把我引到精神病院,一定是想验证我身上到底有没有空间。”
霍旬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和于静姝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除非于静姝主动展示,否则空间的存在根本没人能够验证。
但白秋雨本人却并不知道,空间早已和于静姝融为一体,根本不是她所臆想的戒指、项链之类的东西。
“他们也许会借着安全条例的幌子,搜查你身上的东西……”
霍旬因为任务需要,曾去过那种关押犯人的精神病院探视。
因为这种有作案前科的精神病人通常犯罪倾向很重,所以探视他们的时候,看管人员往往会对来访者进行搜身,以免来访者身上携带的某些物品被病人抢夺,充当武器商人。
搜查金属物是最常见的手段。
于静姝听霍旬讲解这些的时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要是这样,那场景未免有点太可笑了。
真当白秋雨是汉尼拔二世了……
“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万一他们查过我的随身物品之后,仍旧不死心怎么办?”于静姝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早知道白秋雨终有一天会选择鱼死网破,但这个问题的关键却不在于我有没有空间,而是别人对我的怀疑有多深。如果他们对白秋雨的话深信不疑,那么即便我真的没有,他们恐怕也不会放弃调查。”
“他们没有这个胆量,否则他们就不会偷偷调查这件事了。”霍旬的手搭在于静姝的肩膀上,看着她眉心的朱砂痣,补充道:“而且,我会和你一起去。”
于静姝灵机一动,“你是说……你要藏在空间里,和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