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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宫里来人传话,皇后娘娘召见。”拢绿的声音适时在外响起。
林白薇和林远山很是担心,倒是林奕安十分从容:“瞧瞧,这不就来了。”
临进宫前,东叔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刚好截住林奕安:“夫人,将军来信询问京中情况。”
林奕安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长兄和小妹,然后对东叔道:“情况你就按大哥所说的来写。另外你再在信中告诉他,让他无论如何守住大锦,军需会在七天之后送到前线。”
说罢,林奕安便上了马车,往皇宫行去。
“林大公子、林七小姐,夫人这是何意?”东叔问。
“给穆城回信我亲自来写。你现在速去调来穆侯爷留下的十几个精锐,情况紧急,要出大事。”林远山怎舍得林奕安的去冒险,但他知道妹妹做的决定,是绝不会轻易改变的。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助她一臂之力。
穆城突然来信询问京中局势,而夫人又被召进宫去,林远山和林白薇脸上尽是担忧之色。东叔立刻意识到现在情况的危急,他也不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连忙按照林远山的吩咐赶着下去调集那十多个精锐。
“等等!”林白薇叫住东叔:“精锐有多少人?”
“二十人。”
“你再寻二十个年轻力壮的家丁,然后让他们和精锐交换衣服。你带着穿着精锐衣服的家丁回林府,再备上四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停在府外,让真正的精锐在……”
林白薇停下来,问林远山:“这里往清州有几条路可走?最快是走哪天路?”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都可以往清州方向走,若要最快,应是从南门出发,直接往徐州方向去。对了!还可以走水路。水路最快,若日夜兼程,三天便能到清州。我正好在汉河有一艘不大不小的货船。”林远山惊喜道,若能另辟一条旁人想不到的路,林奕安的危险自然会小很多。
林白薇点头,对东叔道:“真正的精锐直接去汉河的货船。”
东叔明白过来:“夫人不能出城。将军曾嘱咐过我,无论何时保证夫人的安。”
“我姐这么拼命还不是为了你们家侯爷!若是能劝住,我还会在这里同你说这些吗?快别废话了,若是精锐赶不到货船上,那我姐只能孤身一人去清州,那才是真正地危险!”林白薇着急道。
皇城,正阳宫。
皇后靠在玉枕上,神色恹恹:“你此刻前往清州,很危险。”
林奕安不卑不亢地坐在圆凳上,颔首道:“侯爷在洛城九死一生,我不能不去。何况皇后娘娘今日召见臣妇,为的不就是这件事吗?”
“本宫喜欢你的聪慧。”皇后微不可寻地叹口气,前朝不宁,她身为一国之母自然忧心。她道:“穆卿乃是武将奇才,皇上器重他,必会保他无虞。”
不用说林奕安也知道接下来肯定是个‘但是’。
“但是。”皇后坐起来:“皇上保他也要看他等不等得了。你此去清州,拿着这道圣谕去,各州知府看了自然会懂皇上的意思。”
林奕安从凳子上起来行礼:“臣妇接旨。”
“本宫有件事很好奇。”皇后眯了眯眼:“你执意去清州,为的什么?”
林奕安抬头,缓缓露出一个端庄而得体的笑容:“皇后娘娘,穆城是我的丈夫,他若在洛城身死,我,自当陪他一同赴死。”
送粮一事是绝不可能让帝后知道的,否则若他们晓得侯府已到能够收集豢养一支军队粮食的能力,不然成王过后,下一个就是宣武侯府。
“皇后娘娘若无其他吩咐,臣妇即刻便启程前往清州。”
皇后抬手:“记住,你只是去清州探亲而已,去罢。”
“臣妇告退。”
待林奕安穿过一重又一重的宫门后,林白薇正站在路口等她。
“姐姐,去清州的路我和大哥已替你打点妥帖。前面有家客栈你随我去将衣服换了,然后前往汉河的一艘货船,东叔和姐夫留下的精锐都在那里。”
林白薇一面拉着林奕安往前走,一面交代。
林奕安同林白薇交换衣服后,从客栈的后门离开,匆匆前往汉河。
果然有一艘货船正停在汉河河面。
搬货的人见了她,压低斗笠的帽沿,将她引到船上去。
东叔果然候在里头:“夫人,林大公子和林七小姐已经将事情都与我说了。这艘货船每晚都会沿着汉河出城,不会有人怀疑。林七小姐还安排了四辆马车在东西南北四道城门口候着,在明日出城,以掩人耳目。”
林奕安寻了个椅子坐下,这事也不知能不能瞒过京中的众多耳目。
林奕安正色道:“东叔,有几句话我得嘱咐你。”
“第一,若我在途中遭遇什么不测,你一定要将这份手谕送到洛城周围各州府。”
林奕安将方才从皇后处领的明黄色的手谕交到东叔手里。
“第二,我此去清州是为侯爷调粮的。到时候这些粮食会冠上官府的名义送到前线,在侯爷得胜之前,调动私粮的事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恐以后会有有心之人给侯府扣下个意欲谋反的罪名。”
林奕安沉默许久后,缓缓道:“若我死在路上,你记得告诉侯爷,我已足够对得起这段夫妻缘分。烦替我照顾好妹妹,看顾好兄长。旁的,我也再无其他奢求。”
这趟出门,林奕安是拿命来拼的。
这番叮嘱令东叔颇为动容,他道:“将军临行前曾将夫人的安危托付于我,只要我还活着,夫人就一定不会死。”
林奕安笑笑:“你若真是忠心,就要牢牢记得第一条,无论我发生什么,你第一要紧的便是带着这份手谕去州府,否则我和侯爷一个也活不了。你只有去了,才算对得起我。”
一番折腾下来,林奕安觉得心神俱损,她长长地叹口气:“我累了。”
“夫人的房间已经备好了。”东叔走在前头:“里头备下了一些吃食,夫人早些休息。”
夜里,林奕安躺在床上。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不知怎得,这平日朦胧而温柔的月光,林奕安现在却觉得竟有些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