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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鸾身中奇毒,太医院无人能解。慕容初尧本不在乎这个太子妃的生死但他现在需弄清楚楚鸾的身份,所以必须让楚鸾活着。
下令号召国医者,谁能制出解药,加官进爵,还有重赏。
卫离以询问这件事具体经过为由,留下来与楚鸾单独相处。
身在东宫,两人一言一行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加上紫罗还在场,卫离即便有许多话想说也找不到时机开口,欲言又止地看着楚鸾。
楚鸾不用猜也知道卫离定然是有话要问她的,便谎称口渴,支走了紫罗,不过他们时间不多。
身边人是卫离,楚鸾也没了顾忌,不再强撑着,而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还指了指堆在腰际的被子,让卫离帮她盖上。
“这次的事情也是你一手策划的?”卫离仔细替她把被子掖好。
这九刹花毒一开始虽不会让人感受到痛苦,只是让人身体虚弱无力,但楚鸾精神看上去也实在不好,说话也绵绵无力,听着像是撒娇一般,“这你可冤枉我了,当然是徐贵妃先刁难我的,你都不知道,她可凶了。”
楚鸾从来没在他面前示弱过,更别说当着他的面告状,即便卫离仍有怀疑,也还是轻声安慰她,“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伤,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在伤害自己了。”
楚鸾笑着探出手去寻卫离的手,强行将那只将温热的手拽进被子里,嘴上含糊道,“你的手好冰啊,我帮你暖暖。”
卫离并不感觉到冷,但被子里的确更暖和一些。
楚鸾仍不满意,在被子里小幅度地动来动去,将对方的手抓得更紧,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在努力讨好着他,“卫离,你亲亲我吧。”
难得楚鸾有这样的要求,卫离自然是满足她,蜻蜓点水的一吻,无关情欲。
“阿鸾,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卫离没有在楚鸾房中待太久,在楚鸾睡熟后,便轻手轻脚离去,替楚鸾寻找解毒之法。
紫罗在暗处亲眼看着卫离离去,心里犯起了纠结: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常先生?
还没等她纠结出一个结果,常先生就先找到她们了。
即便是楚鸾,也没料到,这老贼竟如此大胆,敢在皇宫出现。虽说现在是夜间,但皇宫守卫森严,也有极大风险。
常先生扮作内侍模样,除去平日的鬼面具,一双明显凹陷的眼半眯着,直到叫紫罗灭去半数的灯烛,才能将眼睛完睁开。
楚鸾因为中毒,实在没精神应付这老贼,只得靠坐在床头,恭恭敬敬叫一声“义父”。
常先生见了楚鸾,连装模作样的半句关心也没有,直接兴师问罪,“为何你这次对付皇后之事没与我和太子商量?”
楚鸾一脸无辜,“义父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本来是打算和太子殿下一起谋划的,可是……太子殿下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楚鸾实在不知……该如何与义父商量。”
自从楚鸾入主东宫后,金燕街那位就时常这里不对,那里难受,几次将太子留在她那,常先生也是有听说过。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如此莽撞,平白暴露了身份不说,还连累了煜儿……”
“义父。”楚鸾打断他,撑着床坐直了些,眼神里透露着夜色掩盖不住的野心,“孩儿此计,不光一举除掉了皇后,徐贵妃也暂时不能再找我的麻烦,我们的大计也会实施得更顺利些。而且,只要再给我几日,孩儿还能将陈王也一把拽下去,一石三鸟,义父应该奖赏孩儿才是。”
常先生听着楚鸾的解释,的确有些动摇,毕竟楚鸾做的的确利于他之后的行动。
“但是煜儿现在被夺去监国之职,你又……”
“义父放心,只要太子一日未被废黜,就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而且……”楚鸾已经明显有些心力不济,但还是要撑着精神把常先生对付过去,“而且,据孩儿所知,皇上本来打算派太子去离京城最近的南城,处理盗匪一事。如今这种苦差多半会落在谨王身上。您想,我们将陈王除掉,谨王再离京,整个京城于我们而言,犹如探囊取物。”
常先生斟酌着,“你的意思是……”
楚鸾轻笑,“义父,陈王一死,谨王一走,慕容初尧还有什么?是靠着镇北候手里的麒麟军,还是靠着永宁王的铁狮骑?只要太子能掌握陈王的军队和御林军,将整个皇宫控制下来,挟天子以令诸侯,就不怕他们敢和我们作对。”
不得不说,楚鸾的提议听上去非常令人心动。但常先生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而是问起另一件事。
“听说你和卫离最近走得很近?怎么?旧情难忘?”
楚鸾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常先生身后的紫罗,很快又转移目光,面上露出讥讽之色,“怎么会?孩儿接近他不过是想骗取他的信任,夺得虎符。”
常先生与楚鸾第一次交锋时,也曾威胁她取得楚旭和卫离手里的虎符。
“卫离的铁狮骑虽然久未经沙场,但也算得上精锐之师。若我们能得到这样一支队伍,胜算也更大些,至于其它的,就看他是不是识时务了。”楚鸾眼神里满是轻蔑之色,看着不似作假。
常先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而是起身亲自替楚鸾倒上一杯热茶,说了今夜第一句算得上关心的话,“阿鸾,你这次中了九刹花毒,身体尚未复原,也不要太过劳累。”
楚鸾笑着接过热茶,嘴上感念着常先生的关怀之恩。
心中却在暗自冷笑,看来这老贼并不知道九刹花毒的事情,当初给她种下蛊毒的应该不是李虞。如此看来,倒是陈王极有可能。
陈王……
楚鸾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暗自有了打算。
当年,他们不是借口没有证据,不愿意帮我阿娘翻案吗?那她就把证据送到他们面前好了。
最近,楚鸾总是精神不济,睡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宫里的人都以为她是太虚弱所致,再加上皇帝的态度不明,为了避免引火烧身,也没有多管她。恰巧这日紫罗又被太子安排了一些事情,不在楚鸾身边伺候。因此,当楚鸾体内毒性加剧,在床上疼得肝肠寸断时,竟无一人前来照顾。
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齐韩还未送来解药,如果今日再不来,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活。九刹花毒,毒性极强,胜过百毒,除了以九刹花为引制作解药,连以毒攻毒的办法都不可取。所以以前未解蛊毒的楚鸾才会有百毒不侵的体质。
不想,她又一次败在这上面。
久违的疼痛袭至身,楚鸾感觉五脏俱裂。床单、蚊帐都被她尽数抓破,也无法缓解,满头的汗,在快入冬的季节,打湿了被褥枕套。
“来人——”楚鸾嗓音沙哑,求救声甚至传不出这个房间。
“来、人……”
楚鸾看着窗外,冷清清的,不见飞鸟。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得活。
楚鸾拼尽了力气,从床上滚落。加剧了身上的痛。
强大的信念支撑着她:我还不能死,我不能死。那么多人为我牺牲,我不能辜负他们。
雏菊,老师,玉奴,魏巍……那些人的脸如走马观花般在她脑海浮现。
“来人!”楚鸾双手死死抓着床棱,卯着劲站起来,光是如此,已经快叫她耗尽力气。
她跌跌撞撞走到梳妆台前,一只手撑着台面,一只手抓起上面的物件就往地上掷去,毫不吝惜。
制造出声响,吸引人来。
直到她意识开始模糊,也不见有人来。倒下去前,还用细如蚊虫的声音呢喃着,“我得活,我不能死……”
谨王府内,齐韩日夜翻看医书,终于是赶在这一日又制出了一枚暂时压制毒性的解药。
慕容瑾拿到解药,就赶忙叫南山送进宫。
齐韩看慕容瑾因为焦急而带血丝的双眼,很是不解,既然你这么担心楚鸾,为什么不在他研制出解药时就直接交给她呢?反而逼着他在一日不到的时间内又研制出一枚解药。而且这与其说是解药,不如说是控制对方的筹码。
但他没有问出口,毕竟慕容瑾早已不是当初的慕容瑾,他要做什么,谁又能拦得住呢?
齐韩打算等下次见到楚鸾时,再偷偷将真正的解药给她服下。
毕竟,那丫头,向来不喜欢受制于人,如果叫她知道,自己付出那么多努力,最终不过是从一个牢笼飞入另一个牢笼,怕是会生不如死。
“殿下若无其它吩咐,属下就先退下了。”齐韩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慕容瑾又怎么会如他所愿。
“齐韩。”
明明是那么温柔、和缓的声音,落入齐韩耳中,却像极了冤魂索命。心跳都漏了一拍。
齐韩强行按耐下内心的不安,转身赔笑,“属下在。”
慕容瑾面带笑意,朝他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
齐韩装作不解其意,还想将自己的手搭上去装傻充愣。
“如果你还想要你这只手的话,就把东西交出来。”
慕容瑾面色阴沉,周身散发着森森寒气。
齐韩见躲不过去,即便心有不甘,还是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交出去。
慕容瑾将锦盒打开,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里面装着的正是九刹花毒真正的解药。慕容瑾满意地将盒子合上,收入袖中暗袋。
“殿下!”齐韩双膝跪地,冒死觐言,“这些年来楚鸾一直与殿下互通书信,商议大事,从未有过反叛之心,纵使有失礼之处,还请殿下看在她忠心为您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当年,城外破庙中,是楚鸾给他指了明处,替他报仇。知遇之恩,齐韩从未忘记,这些年相处下来,他虽嘴上不说,心里早就把楚鸾当半个妹子看待。
“齐韩。”慕容瑾本来只是将齐韩看作一个可用之人,如今他几次三番有违背自己的意思,这一点,自己很不满意。若不是看在他还有用,且后面控制楚鸾还需他助力的情况下,自己早就杀了他了。如今,只得先敲打他一番,若再不识趣,就别怪自己翻脸无情。
“你要是不想做这太医院院正,本王不介意换一个人去。”
这摆明是威胁他闭嘴了,而且怕是想给楚鸾再制一枚解药也难了。
总是心生不满,也不敢再得罪慕容瑾。齐韩只得老老实实地,表示一切听从谨王殿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