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没再继续陆思源的话题,既然没有消息,也不想再让苏南衣因此伤感。
苏南衣心思干净纯粹,把他和陆思源都当成最好的朋友,坦荡地让人不好意思起歪心思。
和她相比,那些所谓贵女,连和男人见个面都像是无比罪恶之事,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哦,对了,”夏染抛开思绪,岔开话题,“思格兰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苏南衣微怔,“思格兰?什么事?”
“她总得回浙州去吧?”
苏南衣看着夏染,眼神探究,夏染被她看得有点心虚,“你别这么瞧着我,我也不是想让她走,只是……”
“你是担心,她和顾文遥的事?”
“我知道你也瞧出来了,这左右的人,谁瞧不出?也就这丫头自己傻傻的看不出来,还拿着人家当兄弟呢!可时间长了,这也不是个办法,感情的事儿,越拖越是不妙。”
苏南衣沉思,“你说得对,的确要尽早处理。”
她想了想,“你最近有没有出门的打算,或者是要去浙州那边的商队?”
夏染怔了一下,还没回答,苏南衣自己就否决了,“不行,当初人家吴泯舟是把交到我手里的,我不能就由着别人把她送回去,这样我也不放心。可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离不了京。”
夏染清清嗓子,犹豫着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你是不是想想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
“思格兰还没有意识到,这样是最好,从永王那边入手,把他的情丝斩断了,这事对于思格兰来说,不就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夏染自己也觉得这么做不太仗义,但为了思格兰,也就顾不得了。
反正,他和顾文遥也不怎么熟,对吧?
没问题吧?
苏南衣扫了他一眼,“怎么个断法?咱们也做不了他的主。”
“咱们做不了,有人能做,让顾西宸给他赐婚不就行了。”
苏南衣脸色微沉,“这对人家不公平吧?”
夏染轻笑,“公平?天底下就没有这两个字。更何况是皇家,顾西宸早就盯着他,把他召回京是为了什么?兄弟情深吗?这话你能信?”
苏南衣垂眸,“我知道,顾西宸没有安好心。可顾文遥还是如此年轻,和我们无冤无仇,他已经活得够苦,即便将来没有办法逆转,也不该由我们去推他。”
夏染喉咙发堵,声音也有些艰涩,“我又何尝不知?可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思格兰的身世、吴家,哪一点都让顾西宸心里打结,即便勉强能成,日后的日子也平静不了,思格兰那样的性子,把她扔在京城这虎狼窝里,我不忍心。”
不忍心,相比之下,若是只能伤害一个,他只能选择顾文遥。
苏南衣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心上这个坎,还是过不去。
她沉默片刻,“再等等看,也许会有转机,若我能有机会离京,就带思格兰离开。”
“走吧,去瞧瞧翼王府来作什么妖。”
翼王府来的是大管家。
这位大管家据说是当初翼王妃嫁进来时,跟着一起从阁老那边过来的。
也就相当于,翼王妃一进王府就掌了家。
翼王也不介意,还挺高兴的,说是自己不必再费心思打理,乐得轻松。
至于这话是真是假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反正,他必须得依靠阁老的势力是真的。
这位大管家也的确是八面玲珑,上来就先给太妃请了安,紧接着就对着云景行礼,“王爷,我家王爷前两日得了串珊瑚,说是对身子特别好,今天特意差小的给送过来,请王爷笑纳。”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一个盒子,盒子就做得不错,古香古色,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打开一瞧,里面果然是红彤彤的一串珊瑚。
珊瑚这东西不是特别贵重,但这一串胜在成色极佳,做工也非常好,圆润饱满。
云景低头扫一眼,“翼王客气了,这东西贵重,本王不能收。”
“王爷这话说的,再贵重的东西,您也用得起不是?再说,这是给王妃的,之前的事儿……王爷说了,是他的不对,所以,由此来道个歉,还请王爷莫要怪罪。”
大管家哈哈笑了两声,但太妃和云景都没有笑,他自己干笑,还挺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把盒子盖上,就要往一边的桌子上放。
云景目光冷冷看着他,“怎么?本王的话,听不懂吗?”
他声音沉凉,眸子漆黑,像是缓慢凝结了一层寒霜,冻得大管家忍不住想打寒颤。
大管家其实并没有怎么把云景放在心上,走这一趟,无非也就是给太妃个面子罢了。
左右太妃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带着礼物来,抬手不打笑脸人,云景又是个糊涂的,到时候他一糊弄也就过去了。
谁知道……云景竟然沉了脸,而且这模样实在让人心生畏惧,也不像是脑子糊涂的样子啊。
一直沉默着的太妃冷声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本太妃刚回来没几天,翼王就来请罪,请的什么罪?说来听听。”
大管家吞了口唾沫,脸上重新挂了笑,“回太妃的话,实不相瞒,这事儿委实是个误会,前几日府上的小小姐在外面玩儿,王府的几个下人不懂规矩,又不知小小姐的身份,给冲撞了。所以……”
他说得含糊,任谁一听,也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何况现在思格兰也好好的,而且人家又登门来送礼,总不能还揪着不放吧?
太妃岂是好糊弄的,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隐情。
“景儿,这事儿你可知道?”
云景点点头,“母妃,儿子自然是知道的,当时还去翼王府和翼王当面对质过,本来以为这事儿已经说明白了,不知怎么今天又派个奴才过来,还说得如此含糊不清。”
“哦?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景嗤笑,“当时可不是冲撞那么简单吧?思格兰和小桃上街,被人尾随,尾随她们的人,就是在外面假意受伤,又博取了本王同情,进入我北离王府当细作的林源,趁着史家那三个糊涂蛋动手的时候把思格兰带走,关在城外的小院中,意图用她来威胁本王。这就是你所谓的冲撞?这就是你所说的误会?”
云景说得简单明了,却字字让人无从反驳,大管家听着他清晰的条理,目瞪口呆,这怎么……
太妃气得一拍桌子,“混帐!翼王究竟是怎么回事?欺负到我北离王府的头上来了,谁给他的胆子?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只叫个奴才送串什么破珊瑚来,真真是可笑!”
太妃豁然起身,对着外面一声喊,“来人!”
“在!”
外面的府兵顿时走到门口。
“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奴才给本太妃打出王府!你回去告诉翼王,让他自己来见我!”
大管家“……”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府兵已经进来,架上他就往外拖,还不忘把那个装着珊瑚的盒子往他怀里一塞。
大管家急声叫道“太妃!王爷!息怒啊……听小的说完——啊!”
话没说完,外面就开了打,他哪里还有机会说,抱头鼠窜的离开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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