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关于陈生的事情交代完,苏罗林总算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心里琢磨着,这种事情也很常见,像陈生这样的人只能怪自己交友不慎,话说回来,谁还没几个不好的朋友?谁还没几次被朋友坑的时候?
即便是自己这么做有点儿损,但也不算什么吧?
他目光微闪,心里瞎琢磨。
可他没有想到,就他的这点小心思,早落在苏南衣的眼中。
听他说完,苏南也一时没有说话,端着茶杯慢慢的抿着茶,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宋明哲收回思绪,感觉身上疼的厉害,哪儿哪儿都在疼。
可安静了一会儿,他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虽然他自己觉得,坑陈生这件事情并不叫什么事儿,但是苏南衣他们不应该义愤填膺,不应该骂他两句吗?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心里又有点虚。
苏南衣喝完茶,小桃在一旁给她续上。
苏南衣这才看向苏罗林。
“接着往下说吧。”
苏罗林愣了愣。
“我……我已经把这件事情说完了,现在陈生也不怎么理我了,我真的都交代了!”
苏南衣看着他,目光像两把刀子似的扎过来。
“陈生的事情交代完了!真的完了吗?”
苏罗林连点点头,“真的。”
苏南衣没说话,眼睛扫了在一旁的暗卫一眼,暗卫立即会意,上前抓住苏罗林的下颌骨,又给了他两个嘴巴。
刚才在一片沉默中,苏罗林的痛感十分清晰,现在再次被打比刚才疼太多了,他的眼泪跟飙尿一样的流了出来,嘴唇都有些发白,想求饶,嘴唇哆嗦的都说不出话来。
缓了好半天,他才喘着粗气,双手撑在地上,眼看着就要倒下去,整个人就像是一条快要死的鱼。
“小姐,我真的都说完了,不敢撒谎。”
苏南衣嗤笑一声,“那现在陈生去哪里了?”
听到这个问题,苏罗林的心尖儿狠狠的一跳。
他的手指都有些僵硬,“这个,我……”
“我好心提醒你,你最好想好了再说,否则的话,接下来就不只是打嘴巴这么容易了,这种挨打的方式有点太单一,我看的都腻了。”
暗卫听到这话,转身离开,没多久又回来了,哐啷哐啷,把几样东西扔在苏罗林的面前。
他一看那些东西,全都是生铁打造的形状,寒光闪闪,冷气逼人。
他甚至都闻到了一股铁锈味儿。
一想到这些东西有可能会用在自己的身上,他眼睛一翻,就要晕过去。
暗卫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尖锐的疼痛让他没法再晕。
“想好了吗?机会可不是每次都有,我也不会总好心提醒你,这是最后一次,记住了你要是再敢说谎……”
苏南衣的话还没有说,苏罗林就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小“姐!我知道错了!我一定好好说,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苏南衣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算你聪明,说吧,关于赌坊,以这件事情为中心围绕着,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多多益善。”
苏罗林这次学乖了,他也不敢不说,那几件刑具就堆在他的面前,他眼珠子都不敢瞄一下。
“陈生的确是被送出城了,不过具体去了哪儿,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赌坊一方面是让他们丧失斗志,一直沉迷在赌博里,把他们的精神弄废,然后把全城的钱财也搜刮起来,之后还把那些和家里吵架从家里跑出来的人,挑着一些好的,送到城外去,至于送去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们也没有告诉我,这些还都是我自己观察琢磨出来的。”
苏南衣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他们是谁?”
苏罗林低着头说“他们,他们……就是赌坊的负责人,他们是李家的人,李家和官府勾结,他们都是一个家族的,李明达在官府里做事,官阶只比太守大人低了一点,他负责着城中的守卫布防,所以要转运起个把人来,实在是很容易的事情。”
赌场也是李家开的,以前是李家和王家互相打擂台,但是自从这个纸牌游戏开始以后,李家就慢慢的占据了优势。
夏染在一旁听着,“那这个纸牌游戏,是由谁带进来的?”
苏罗林摇了摇头,“这小的真的不知道,就知道是突然之间出现的。”
见夏染看着他不说话,苏罗林有些急了,“我真的不知道,没有撒谎。”
他说到这里又顿住,愣了片刻说“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记得有一次我被追账,被他们给抓了去,关在一间房间里受审,后来审到一半,听说是有贵客来了,他们就扔下我,匆匆忙忙出去迎接,房间的门没关好,我透过缝隙好像看到……”
“看到什么就直接说,别卖关子!否则卖关子和说谎话一样,要挨打。”
苏罗林打了个哆嗦,也不敢再故弄玄虚,急忙快速的说“从门缝里,我看到像是有一个女人,不过我没看清她长得是什么模样,也没听见她说话,但是看着其他的人对她的态度挺恭敬的。”
苏罗林经常去青楼,对女子并没有什么尊重,所以,当看到那个女人被许多男人捧着恭敬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好奇,对这件事情的印象也很深刻。
“那个女人当时穿的是什么衣裳?你可记得?”
“这个我记得,虽然没看见她的脸,但是看到了她的衣裳和头发,她穿的是白色的衣裙,头上头发散开着,没戴什么发饰,也没说什么发髻,不过应该长得挺美的,看那身形就……”
他说到这里又猛然顿住,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低着头不敢再乱说了。
思格兰瞅着这个家伙猥琐的样子就来气,想着他还打算把自己卖到青楼去,气就不打一处来。
“呸!猥琐下流无耻的东西!”
苏罗林被骂也不敢吭声,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还有呢,你还都知道些什么?”
“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我也就是一个赌徒,这么多人中的一个。我……跟诸位都说了。”
“不过……”他眼珠转了转,“那个络腮胡子,他知道的更多,他和赌坊的关系不错,经常负责收账,而且青楼的老bao还是他的姘头,很多人都去那家青楼,他知道的消息一定多,不如你们也把他抓来,好好的审问一番,那个家伙是个硬骨头,还有把子力气,有点儿身手,一定得用重刑才能撬开他的嘴!”
他话音刚落,思格兰气的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我真是服了,就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这么阴险狡诈的人。”
夏染放下茶盏慢悠悠的说“我们怎么做,要抓什么人,自有我们的想法,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休想把我们当枪使,你就歇了这个心思吧。”
苏罗林的想法被点破,他有点儿讪讪的,勉强想笑讨好一下,在脸上实在疼的厉害,一牵扯就感觉痛的钻心。
他看着夏染的气势也不像一般人,而且话不多,心里暗暗琢磨着,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听口音像是京城的,莫非是上面来的人来查赌方的事了?
按说不应该呀,一个赌坊怎么能够被上面知道呢?
这未免太奇怪了。
苏南衣看着他眼珠子乱转,就知道他心里又在琢磨别的。
心说,这个人真是无可救药。
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在瞎琢磨。
她垂下眼,慢慢的喝了一口茶,遮住眼中的杀机。
苏罗林完全不知道,他已经在死神面前有了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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