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君临捂着胸口,猛地咳嗽了几声,元姬连忙将大长老准备好的药端了过来,即便是他已经决定了放弃飞升,可毕竟这么多年,他是这些长老们看着长大的,一个天才的放弃只是让他们感到惋惜,欣赏和情谊也还是在的。
“这是火长老珍藏的雪莲喝了之后有助于你的伤势恢复。”
霍君临看了一眼碗里的药,只是摇头:“不需要,我会自己疗伤,以后我和蛇族也没什么瓜葛了,不需要承受这份恩情。”
元姬愣了下,看着他决绝的样子,抿了抿唇,眼底一片哀伤。
“君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长老们对你也确实严厉了一些,可是他们心里还是……”
“他们心里想得是我放弃飞升,这么多年的栽培打了水漂,心里是恨我的。这一点我也能理解,但是我不需要为了他们的期盼而买单。
我在蛇族的这些年,能做的也都做了,早就该抵消掉那些所谓的栽培之恩。
狼族覆灭之时,如果不是我,当年整个蛇族也会和狼族一样的下场。”
霍君临只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可是元姬知道他说的没错,当时确实是他临危受命将整个蛇族都移居到这里,布下机关结界,让外人无法对这里产生一丝一毫的威胁。
“长老们是记得的。”
最后,元姬也只能干巴巴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霍君临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前方的某一点,他对于这里一点归属感都没有,即便是这里有他的母亲,可对于他来说,这里永远都不会成为他的家。
“我不会强求你也离开,毕竟你一直生活在族里,可是我是不会留下的。”
元姬有些担忧地看着霍君临,之前他要飞升其实一直是抱着要让龙族后悔的心态,现在他选择放弃要和那个凡人女子长相厮守的话……
“君临,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妖,她是人,就算你们在一起也不过就是百年,对于你来说岁月漫长,你拥有了这么一段幸福快乐的时光,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
霍君临转头,目光看向眼前的女人。
“至少我拥有过。”
女人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会从自己的儿子嘴里说出来。
“你……是这样想的吗?”
“我既然要选择和她在一起,我就是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这件事并不需要再讨论下去,我想休息了。”
霍君临这些话无疑就是逐客令,元姬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碗,起身离开。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霍君临闭着眼,脑子里想着元姬刚刚说的那些话,他当然也知道就算是自己选择留下来陪伴顾烟,不仅要面对那些危险,两人相伴的时光也是十分短暂。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想做出这样的选择。
——
元姬从霍君临的屋子离开,看到院子里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夜阑……你出关了?”
男人转身,看着元姬,眼底一片柔情。
“是啊,出关了。他身体如何了?”
元姬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然后快步走到夜阑身边。
“这件事我可以和你解释,君临他……”
夜阑笑着打断元姬:“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他有了选择。”
元姬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干巴巴的说了句:“对不起夜阑,辜负了你一片苦心栽培。”
夜阑看着元姬。
“所以他是真的打算放弃,即便是我去劝说,也绝无可能?”
元姬顿了下,然后摇头:“没有可能,你知道的……君临,他的个性,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不可能再……夜阑,我知道你在君临身上付出了很多心血,想要看到他成才,可他现在有自己的……”
夜阑再次打断元姬。
“元姬,你是他的母亲。”
说着,夜阑笑着伸出手拉住元姬的手腕,语气更是温柔了几分。
可他越是这么温柔,元姬却感到更大的压力。
“我……”
“你该知道你应该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在乎的人。如果你让他别放弃,他怎么忍心拒绝你呢?除非,他完全不在意你这个母亲。”
元姬一愣,心里顿时有些发堵。
“我毕竟没抚育过他,就算他不在乎,也是常理之中。”
“傻元姬,你这样一心为他,就是一个好母亲啊,可惜他不懂你的一片苦心。你要告诉他你有多爱他,多不能让他堕落……”
元姬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夜阑的那些话就像是魔音贯耳让她的意识都开始有些不清醒。
渐渐地,眼睛都变得有些呆滞。
“对,你说的对……”
夜阑满意地看着元姬,然后附身在她的耳边说道:“所以,要努力劝说他,知道么?”
元姬点了点头:“知道。”
……
霍君临看着去而复返的元姬,有些惊讶。
“怎么了?”
元姬一见到他就开始哭,然后扑在床畔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君临,是母亲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霍君临愣住,完全没搞清楚她这是在做什么。
“你……有话好好说。”
元姬却不肯起来,就这样又哭又闹。
“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苦,我也知道你过了不少苦日子,我不是不想好好抚育你,我是不能。
在我的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个,君临,你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你是我的儿子,我只想看到你出人头地能够不被别人看不起。
可你……可你……”
霍君临发现元姬的不对劲,但是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没一会儿,夜阑就从门外走进来。
“元姬,你这是在做什么?君临的伤才好,你不要这么激动。”
元姬起身擦了擦眼泪。
“夜阑大人……”
夜阑快步走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霍君临。
“你的伤如何了?”
霍君临没想到夜阑竟然会提早出关,眼底闪过一丝讶异然后又恢复如常。
“祭祀大人……我的伤没有什么大碍。”
夜阑叹气:“你这孩子连一句师父都不叫了,还叫我祭祀大人倒是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