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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开旭跛着腿去关心蔺向川,怕这孩子的脚踢伤了,好在无事。
气氛微妙。
他找借口扶栏杆下楼,蔺向川帮忙搀扶,等他再上楼,发现辛尔红着眼叠被子。
“伯父有他自己的考虑,你别太难受。”
如果辛开旭为自己考虑,重修房子,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的话。
辛尔也不会如此憋屈。
从前笑着劝说,不过是竹篮打水,她这才红着眼,恼着脸。
“穷人家的孩子最明白没钱是什么滋味,我拼了命地读书……”
她毫不遮掩地说着自己的雄心壮志,想要一手撑起这个单亲家庭。
大概是很少同他人说起自己的家庭,辛尔表情有三分不自然,而且这家也变得陌生了,毕竟不是天天都会回来。
待辛尔离开。
蔺向川这才正式观察这间小小的,方方正正的房间。
有一股淡淡柑橘芳香剂的香气。
每一处都一尘不染。
若不是提前知道这是辛尔房间,蔺向川扫视时,不会把塞满原木色书柜里面的教科书、试卷与她联系在一起。
书桌上摆着书,床头柜上也是书。
连床底都是满满当当的书,其中也有小说。
蔺向川躺在床上,双脚露在床尾之外,他也不介意,望着天花板,发现一行手掌大的红字。
它们规规整整地写在圆形灯罩旁边:越努力越幸运!
记忆未经允许,波涛汹涌地涌现出来。
初见时,他23岁,辛尔20岁。
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让他们在广场上相遇。
辛尔摘下玩偶头套,拧着兔子湿答答的两只耳朵。
数十只五颜六色的气球被风吹走,她努力去追,跳着,跑着。
直到看不到气球的身影才放弃,满面愁容也遮盖不住她姣好的五官。
一对父子随后也来避雨。
他发现辛尔在小男孩看向她时,露出比向日葵还要灿烂的笑容。
好似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他也是如此,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她一直都在努力努力再努力,不管是学业还是生活。
思绪还在漫无目的地游行,想打断都不行。
他合上眼不知不觉睡着,久违的放松让他的生物钟自动往后延迟。
窗外天色并不明朗,远空也没有白云。
很容易让人觉得天还没有亮。
蔺向川醒来时,电风扇发出“嘎吱”的动静工作着,他顺手给关了,发现窗外吹来的风是热乎乎的。
门外有人走过,他知道是辛尔。
“早呀,昨晚睡得还好吗?”
辛尔一身宽松的运动装,还穿着围裙,小脸热得通红。
“挺好,你拿着灯泡去哪儿?”
辛尔指指自己房间的隔壁,“那屋的灯泡坏了,我去换一个新的。”
话音未落,她手里的灯泡就被蔺向川拿走,眨眼的功夫就安装好了。
家中只有两人,辛尔活动了一早上,跟着蔺向川一起又喝了一碗小米粥。
“外面已经下雨了,伯父带雨披了吗?”
“带了,”辛尔发现蔺向川仍盯着门外,“等天晴我带你出去转转,有几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周边很是安静,只听得到雨声。
辛尔解释,溪水镇下雨天就是摆烂的日子,天大的事都不算事,窝在家里睡睡懒觉,追追剧。
正说着,隔壁阿催婶子带着她女儿笑笑来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大胆地补课,她不听就打。
怎料到,笑笑的注意力在蔺向川身上,直截了当地问他什么时候和辛尔结婚,两人怎么认识的、做什么生意的……
“我去找伯父,有事给我打电话。”
蔺向川冷着脸走的,背影还在拐弯处,笑笑就拉着辛尔劝:
“辛尔姐,那男的看起来不太靠谱啊。听我妈说,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光好看也没用呀。
上门见家长好歹也要送礼吧,看他一身名牌,怎么好意思空手啊,我爸当年……”
额,阿催婶怎么什么话都跟孩子说。
此时,蔺向川撑着雨山,边走边问,来到一间修车店门口。
店铺招牌上的字已经看不清原样,只能够勉强认出辛这个字。
辛开旭没想到蔺向川会一个人找来,忙不迭放下手里的工具,“找我有事?”
蔺向川摇头,快速扫看了一眼,目光落在辛开旭沾满刺鼻机油的粗糙手上。
见状,辛开旭有意无意地藏起自己的手。
“也没什么事,想过来给伯父帮帮忙。”
蔺向川本身懂一些修车的技术,辛开旭再一点拨,操作起来很顺畅。
辛开旭拧开茶杯喝了口水,望着蔺向川侧影,“还是我来吧,衣服弄脏了不好洗。”
声音从车底飘出来:“伯父,我不介意这些。”
话匣子已经打开了,辛开旭顺势问:
“你来这里,父母都知道吗?”
蔺向川右手一顿:“他们很早就去世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辛开旭咂咂嘴,连呼吸都变重了。
辛尔从小就缺少母亲的关心,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给一个原生家庭美满的男人。
可他也看得出来,辛尔有多喜欢蔺向川。
“可怜孩子。”辛开旭也是发自内心同情他。
“伯父不问问我从事什么工作,和辛尔认识多久了?”蔺向川主动发问。
辛开旭自然关心,但这些事他觉得辛尔都会说的,没必要背着女儿问。
“看得出来,你工作很好,很会赚钱,我家小尔也不差。
我这个当爸的只有一个要求,真心实意地对我女儿就好。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能够看出来,问还是不问,没什么区别。”
辛开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伯父,我和辛尔都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这种心情您应该明白。”
蔺向川从车底挪出来,起身看向辛开旭继续补充:
“如果您不同意,先别着急反对,我和辛尔重新和好不容易。”
辛开旭大惊,他从未听女儿说起蔺向川这个前男友。
“还有,”蔺向川看向辛开旭的跛腿,“这条腿动了两次手术,也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伯父抽个时间,让我和辛尔带你去复查吧。”
辛开旭知道女儿也不像是把这种事往外说的性子,面色复杂,心中更是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