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虞和燕止危的马并排而走,两人皆是懒洋洋地晒着日光。
走了一段路,燕止危指着离江岸不远的一个地方:“阿虞,你看。”
温知虞顺着他的手看去:“那是……”
燕止危乐了:“那不是朝廷的人么?”
温知虞定睛看去。
没错,是朝廷的人,其中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袍的人尤为显眼。
那是沈迢安。
沈迢安身旁的银白色人影,是兄长。
另外乌泱泱的一群人,皆是朝廷来的官员,以及新虞本地的官员……
燕止危抬头:“那座山一看就很牢固,半山腰处的平地又长又宽,很适合建房子吧?”
温知虞点头:“看来,那便是避暑长廊的选址之一了。”
燕止危眼神兴奋:“若是定下,在那儿便可看见咱们的马场。
马场修大一些,再买些名贵好马养上,每日拉出来马场上遛,岂不是要馋死人了?”
温知虞笑:“不妨一试。”
“马场兴许还不够。”燕止危道:“若能将沿江下来的这一片岸边皆买下,能做的可就太多了。
光是玩水,就可以有好多种方式,什么打水球啊、竞渡啊、渔猎啊……
总之,好玩的可多了。”
这些活动,温知虞只是听过,但还从未见过呢。
水上活动,为了活动时轻便些,参与的人员皆会穿着很少。
这样的场合,女子根本没有观看的份。
她问:“打水球、竞渡和渔猎有趣么?”
“有趣啊!可有意思了!”燕止危看向她:“这些活动,你都没有看过对吧?
回头,我让人专门比几场给你看!”
温知虞刚要应下,又听燕止危道:“不行,竞渡穿太少了,你不好看这个。
还是看打水球和渔猎吧,届时,我提前让人准备适合的衣服。”
温知虞好笑:“买地修建的事八字都还未有一撇,世子就已经安排到活动了。”
“提前计划一下,也不损失什么。”燕止危遥望着江岸线:“我想要,就一定要拿下。”
温知虞笑:“那便预祝世子得偿所愿。”
一行人又骑马前行了十几里,这才折返。
没走多远,便见两匹马沿着山间小道而下,朝几人缓缓行来。
是温庭柏和他的近侍月竹。
人还未靠近,温庭瑞便欢喜开口:“兄长,你可算是来啦!
我们午膳吃了姐姐钓的大鱼,做的是鱼片汤,可鲜美了!”
温庭柏笑得令人如沐春风:“听起来,你又吃了不少吧?”
温庭瑞心虚地摸了鼻尖,转移话题:“兄长,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就在今日,我拜了陆参大夫为师。
我不跟你一起回京城了,我要跟着姐姐和阿危一起去游历,跟着陆师父一起学医。”
“什么?”温庭柏讶异:“你……学医?”
“嗯嗯!”温庭瑞用力点头:“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姐姐也答应了。
我的心不在京城,在国子学也学不进东西……
兄长,你回京之后,帮我跟父亲和母亲说几句好话好不好?
我保证,我一定会比在国子学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说着,他竖起手指发誓。
温庭柏抿唇:“你当真深思熟虑过,而不是一时兴起才做的决定?”
“我……”温庭瑞欲言又止后,鼓起勇气:“我有二十一日的时间跟着陆……师父学医。
明日起,若二十一结束我依旧适应不了学医,我便回国子学好好学习。
并且,于三年后参加春闱。
若我适应得了,请兄长能在父亲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让父亲别揍我。”
温庭柏叹气:“你既做了决定,兄长便是支持你的,只是,希望你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日后,跟着陆大夫勤勉学习。”
“那兄长是答应帮我说话啦?”温庭瑞欣喜。
“不答应还能如何?”温庭柏反问:“找根绳索来,将你捆绑了押回京城?”
温庭瑞立刻卖乖道:“兄长舍不得。”
“你啊……”温庭柏无可奈何。
等兄长和弟弟说完话,温知虞才骑着马缓缓靠近:“兄长放心,我会看好庭瑞的。”
“嗯。”温庭柏点头:“有你在,无论是父亲母亲和我都会放心的。
只是阿虞,你与庭瑞本是同一日出生的,你也就比他大一盏茶的时间,不必事事迁就他。
原本,你才是该被他照顾和迁就的。”
温庭瑞闻言,立刻嚷嚷:“我有一个能让自己迅速变得成熟稳重的法子!”
“什么法子?”温庭柏问。
温庭瑞握紧缰绳,用力挺直单薄的身板,努力挺出一副可靠模样:“从今日起,姐姐唤我声二哥!”
温庭柏:“……”
温知虞:“……”
燕止危笑出声:“噗嗤……”
温庭瑞绷着脸:“笑什么?叫二哥。”
二哥?
望着温庭瑞婴儿肥的脸,和故意装出来的沉稳,燕止危没忍住,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
温知虞和温庭柏对视了一眼,也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笑意。
就连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陆参,眉眼也染上了一丝浅淡的笑。
温庭瑞努嘴:“你们笑话我做什么呀?我说的是认真的!”
“没有人笑话你。”温庭柏道:“你方才那般模样,的确有几分哥哥的模样了。”
“那阿危在笑什么?”温庭瑞不开心:“你说,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燕止危做了个无辜的表情,随后笑盈盈道:“我是高兴的,高兴我又有了个哥。
二哥,日后游历的路上,我可就要多仰仗着你了。”
温庭瑞:“……”
温庭瑞没绷住,喜笑颜开,欢喜但又故作沉稳地压着嗓子:“放心,二哥定会护着你。”
燕止危差点没笑掉下马。
回去的路上,陆参说江岸边的山脚下有几味药,燕止危和温庭瑞便去陪他采药了。
温知虞和温庭柏牵着马,迎着江水而立。
温知虞犹疑着开口:“兄长,避暑长廊的选址定下了么?你们何时回京?”
“三日后回吧。”温庭柏问:“阿虞,你可是有话要问我?”
“真是瞒不过兄长的慧眼。”温知虞笑:“今年的中秋宴,是要在云香山行宫举行么?”
“正是。”温庭柏道:“庆王谋反一案,这几日便要定案了。
中秋宴会大肆操办,论功行赏的同时,再借机敲打皇室的其他人。”
温知虞想了想,谨慎地提醒:“中秋宴时,若是可以,兄长约陶姐姐一起去秋游吧?
最好是,一整日都待在一起。”
温庭柏愣了一瞬,问:“阿虞,可是有事要发生?”
温知虞开口:“此事,我不便细说,但……”
话音还未落下,不远处便传来温庭瑞的惊呼声——
“阿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