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提醒了在场的人,方才纷纷附和着江淑华的人也不由将目光落在了赵明溪的肚子上。
方才不说大家也没有注意。
毕竟众人都知道赵明溪眼下也不过就是刚刚四个月的样子。
加上现在冬天的衣服厚,又是在大晚上的,所以众人也就没有太注意。
可是现在江淑华提出来了之后,众人便不由将两个人的肚子做对比。
如此一来,就看得十分明显了,赵明溪的肚子确实看着有些太平了。
甚至根本看不大出来怀孕的样子,倒是江淑华已经显出了孕态,她不过才三个月不到而已。
赵明溪脸上的笑容一僵。
实际上这段时间,她已经找了好几个太医过去了替自己诊脉了。
肚子一直没有任何动静,除了小日子不来,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怀孕。
原本头胎前三个月的时候,十分嗜睡嗜酸,现在竟然都没有。
甚至有的时候,她是自己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累了,所以要多睡觉,又或者是觉得自己现在怀孕了应该多睡觉,这才强迫着自己去睡的。
而且身边伺候的人也一个个的都叫她多休息,都那般谨慎小心地伺候她,她有的时候,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也就觉得是自己孕中多思,所以才会生出那种无稽的念头。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她尤其担心起来,总是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太过于寻常了。
尤其是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若不是太医一个个的都十分笃定自己确实有孕,她怕是要疯了。
今日是小年夜,打从她露面开始,所有人都在祝贺她,都在说她看着憔悴了些许,大概是因为肚子里是个男孩的缘故。
这个说法赵明溪也是听说过的,说是肚子里的女儿会打扮娘。
孕妇怀的是姑娘的话,气色就会显得好很多。
但如果怀的是男孩子的话,相应的就会变得憔悴一些。
这一路听过来,她心里难免都开始设想起自己生下太子的嫡长子的情形了。
谁知这个时候江淑华忽然点起来这个来。
面对着周围人的目光,赵明溪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
余氏见状适时开口,“这个还真说不一定的,臣妇怀着臣妇的恭哥儿的时候,肚子就特别小,那会儿五个月,又是夏天,穿着清凉,还有人问我是不是吃胖了。”
众人闻言不由笑道:“谢夫人这是在夸自己身材好呢!怀孕了五个月看上去也只是吃胖了一点儿而已。”
余氏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哪里有这样打趣人的,后来听大夫是我那一胎怀的靠后,所以不怎么显肚子。
就连足月的时候,都比旁人的肚子看着小呢!谁知道生下来竟然是个大胖小子,足足七斤多,可着实有些将我累到了。”
江淑华闻言便附和道:“这一点我倒是可以作证,虽然那时候我还小,可还记得祖母坐在门口担心得很,说是这么小一点点肚子,可不要生出个小猫儿似的孩子出来。”
这话就越发缓和了此前的尴尬,太子妃的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拉着余氏的手道:“那我可要接一接谢夫人的好运了。”
这忽如其来的事儿,才算是如此遮盖过去了。
赵明溪调整好了心态,便四处走动了一圈,务必没有漏掉任何一个外命妇,这才回到自己的主位上坐好,举起了酒杯。
“如今因着我这身子不济的缘故,今晚上的晚宴都是赵侧妃安排的,我瞧着倒也像模像样的,便想着这丫头如今也历练出来了,并没有改动什么。
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大家也请多多担待些。”
这话原本是在给赵月蝉站台,有太子妃的这番话在,就算有人觉得赵月蝉做的不好,也肯定不会再说出什么来。
偏生这话落在赵月蝉的耳朵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合着这宫里的事儿,也就只有她能做得好么就是我做的也要给她这样一通踩一脚,我哪里不如她了
以往的小年宴她也没有机会主持,这不就是故意这么说么”
赵月蝉的声音压得极低,基本上就是在自我发泄。
一旁的宫女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因而便低声宽慰道:“侧妃还是莫要说这样的话了,若是叫有心人听了去,传到了娘娘耳中就不好了。
娘娘一向都喜欢在人前装大方,遇到这样的场合,没能自己上场,本来就有些遗憾,所以故意拿侧妃您作伐子呢!”
赵月蝉心里也是这样的想法,闻言便瞪了她一眼,“既然知道,还要再说一遍叫我知道。”
宫女闻言便浅笑道:“奴婢这样一说,便将侧妃您想说的话都说了,您这心里不就舒服多了么”
赵月蝉一想,还真是如此,她目光落在那边赵明溪的身上,冷笑道:“就让她再得意一会儿吧!谁也别想在我前头生下儿子来!”
宫女脸色沉了沉,声音越发低了,“侧妃,慎言。”
“我怕什么,这谁听得到倒是你,确定都安排好了”
赵月蝉的眉眼间闪过几分狠厉之色,捏着筷子的手也不由越发紧了,像是要将那双筷子捏断似的。
阴毒的目光,只落到赵明溪的身上。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人,只是没有想到,那人竟忽然朝自己看了过来。
赵月蝉一时没来得及收回自己方才的神色,却硬生生又扯了个笑容,整张脸看上去便有些扭曲。
江淑华像是丝毫没有看到似的,还朝她举了举酒杯。
赵月蝉心里有鬼,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也就跟着举起了酒杯,隔空对饮。
等放下了酒盅她才想起来,“江淑华不是不能喝酒么”
“侧妃您忘了,她那桌上放的是香露。”
赵月蝉怎么记得,这些琐碎的事情,她全部都是交给了宫女去做的,她是负责今天晚上的晚宴,可那是护着总领,总不可能事事都要周全吧!
江淑华脸上带着笑容,却是将方才赵月蝉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她将酒杯放下,然后轻笑了一声问旁边的明月,“你看咱们赵侧妃方才那个脸色,像不像一只螳螂”
明月如何能听不出这话来
螳螂捕蝉么!
因而她便笑着道:“可还真像,蠢得都一样。”
赵月蝉是那只螳螂,而坐在这里的她,就是那支黄雀。
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酒过一巡,前殿传来男子们祝酒的声音。
赵明溪听到便笑着问起赵月蝉,“今晚上难道就没有安排什么节目吗这样枯坐着,倒是有些无聊。”
赵月蝉连忙站起来,有些歉意地笑着道:“瞧我,这果真是没有经历过正经事儿的人,连这么重要的事儿都给忘记了。
今儿晚上,难得大家相聚一堂,如何能没有节目,我可是早早地就叫人排练了歌舞呢!”
说着便拍了拍手掌,立刻有张罗此事的宫女安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