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琢的字!
不用思索太久,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就是玉如琢的字。
练了这么多年,她的字与玉如琢的字实际上已经很相近了,只是在劲道和笔意上,还远不如他。
看着上头的字迹,她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委屈。
这个人怎么就这样不见了
偏生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如同他此前出现在自己的指环里似的。
谢颂华如此想着,便看了一眼还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颜色如今已经变得很淡了,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虽然它的变化很慢,可是谢颂华到底见过当初玉如琢住在里头的时候的样子,因而就能看穿这个颜色的变化。
谢颂华终于将那本册子捡了起来,看着那字迹,终于又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谁知道韩翦竟然还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的当时不是说就是查一查前头的东西么
查到现在还没查完么
她原本倒是没有细看,只是看着上面的字迹,但是很快她发现了重点。
大同、大荣、密探、二皇子……
她脸上的表情骤然凝滞了,脑子里有一个想法开始冒头,蠢蠢欲动似的想要破土而出。
她连忙将那册子合上,才蓦然惊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不用把脉她也清楚,自己这个时候的脉搏一定慢不了。
“不会……”
她喃喃自语着,不知道是在跟谁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自己,又或者……‘是一种难以置信情况下的自我平复。
过了许久,谢颂华才终于再一次冷静下来,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什么不敢看的。
她这么跟自己说,终于再一次将那本册子打开了。
上面的内容说的都是与大荣交战的细节。
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后来她怀孕了,心里担忧前面的事儿,乱了自己的心境,进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影响到萧钰,所以她吩咐了百越和小青,只要将重要的事儿告诉她,细节上不必披露。
而这一本显然详尽的多。
可是让谢颂华惊讶的不只是萧钰竟然对韩翦如此毫无保留地告知战场情况,而且还有字里行间的语气。
玉如琢跟韩翦是一路人
他是谁
为什么会如此了解萧钰身边的情况比她还要了解。
难道……
难道是萧钰跟前出了什么……
谢颂华不敢在往下想,实际上那个答案已经在她的脑海里了。
这么清楚萧钰的一切,对于战场更是了如指掌,所以那个人,就只能是萧钰身边很亲近的人。
这个时候她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多了解了解萧钰身边的那些将领,不多接触接触
她绞尽脑汁去想,也想象不出来,究竟萧钰身边的谁跟玉如琢的特征相似。
谢颂华想不出来。
玉如琢在她面前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那样坚定,那样温和,好像遇到什么事儿都不会有情绪。
谢颂华想不起来。
他到底是谁
既然在萧钰的身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
那他为什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谢颂华轻轻摇了摇头,她有些怀疑自己此时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她越来越不确定,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妄。
眼下看着这个屋子,看着这一摞摞的东西,她就觉得很不真实。
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谢颂华还是将那本册子再一次打开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最后一页的落款。
“吧嗒!”
册子再一次落地。
萧钰!
萧钰!
落款为什么是萧钰!
谢颂华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落款怎么可能是萧钰呢
玉如琢……
玉如琢……
谢颂华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疯狂地在一旁的那些册子里翻,一本本地翻,然后就翻到了更多的萧钰写来的东西。
字迹都是一模一样,是她熟悉的,也一直在练的赵孟頫的字。
都是萧钰,都是萧钰。
有最近的也有之前的,还有……
终于……
谢颂华翻到了,她翻到了韩翦写的,写给萧钰的。
抬头就是:如琢……
怎么会
萧钰是玉如琢
萧钰他,是玉如琢
谢颂华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眼前像是有什么光点在不停的跳跃,如同什么神秘的电台的电磁波似的。
好一会儿,她才找到了一旁椅子的方向,然后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她像是一条渴水的鱼,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快要被渴死了似的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很难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切。
她很难相信萧钰竟然是玉如琢。
明明……
那他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明明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为什么他要瞒着自己
谢颂华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萧钰的时候。
是在宫里,她还没有看到他人,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和玉如琢一模一样。
对了……
谢颂华这才蓦然想起这个已经让自己忘记了的实事,他们俩明明说话的声音是一模一样啊!
只不过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萧钰否认了,所以在她的心里,渐渐地就将这一点我排除了,后来就在心里习惯了这样的萧钰的声音,这样的和玉如琢一样声音的萧钰。
然后就是字迹……
她想起来,萧钰是不大让她进书房的。
这种规矩似乎理所当然,毕竟他是手握重权的王爷,书房里多的是和朝政相关的机密,在这方面,她不进去本就理所应当。
哪怕是为了避嫌呢
但是后来……
后来他也常常在自己旁边办公……
谢颂华想起了他那一手一板一眼的字。
记得当时她还觉得好笑,因为无论如何似乎都很难将萧钰这样的人和他那样的一手字联系在一起。
如今才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改变了字体,让自己认不出来他是玉如琢。
而书房里,恐怕多的是他从前写的东西,就是想要隐瞒,估计也瞒不过去,所以他便干脆不让自己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