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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的气氛与之前比较起来，似乎多出了一丝令人压抑的沉重。
“据说和第二次一样，在那个公司举办的集体演唱会上，轮到那些女孩上场的时候，场下的观众就把荧光棒都给关了。泰国和我们这边有时差，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
坐下来面对面交谈的对象换了一位，白人青年在轻声叙述时，时不时就会抬起眼瞟一瞟沉默不语的男人，神情隐约透出点说不清楚的苦恼。
和那名叫作Greyson的中年人感觉差不多，白人青年也觉得眼下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实在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了。
即便两个人有多年的交情，算是至交好友，可一旦事情牵涉到那个女孩，或者说那一群女孩的时候，就连白人青年都不敢去轻易招惹沉默中的男人。
“嘿……Woo。”
白人青年在说明完情况以后，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就忍不住强笑着开口道：“你还记得我上个月说过的事吗？那些女孩的新专辑听说已经把原本低迷的人气给拉起来了。我觉得……以后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Rob（罗宾）……”
忽然，一直坐在白人青年对面一语不发的男人开口了。
他的声音变得很低，全然没了先前和女人对话时的轻松与笑意，语速称得上慢条斯理，偏生每一个音从他嘴中说出来，就无形中像是给人的心上平添了一分莫名的压力。
“Rob，这句话……你在这件事第一次发生的时候，就是这么对我说的。所以我听从了你的劝说，装作我这个人在美国，装作我对这件事毫不知情。然后，这件事第二次发生了，你又把这句话说了一遍，你对我说，你会处理好这一切的。所以我再次相信了你。可是，现在事实证明，你错了。那么这一次，你还想用这句话来搪塞我吗？”
“Woo！”
当男人还是咖啡店里一名普通的外国打工生时就与他结识的白人青年Rob很烦躁地抬起手，抓了抓自己那一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帅气金发，他十分焦虑地对男人说道：
“所以你想怎么样？Woo，我们都了解你，不管是Zoe，我，Evan（埃文），或者Dorsey（多西），我们所有人都了解你！你是一个温柔的男人，但要是你发怒，就会像一只狮子一样冷血地撕裂你所有的敌人！我之所以一再劝说你的理由，相信你自己也清楚！以你的性格，你肯定会把造成这一切的所有人全部都‘处理’掉！就像丢进文件粉碎机里的那些文件一样！可是这怎么可能？难道你要把那几千名、甚至是几万名的观众，全部都报复一遍吗？”
这时，Rob的话音突然停顿下来，因为他的目光对上了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内心中就油然生出了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Rob，在这个时代，你真想找到某个人并不难，想要找到一群人，更容易。我猜……我大约只需要花十万美金，就可以从主办方那里的某个工作人员手里买到这些演唱会的购票信息。”
男人低着声音，慢慢地说出了这段话。
“不可能！”
没等男人再说什么，Rob就赶紧高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盯着面无表情的男人，先是做了一个深呼吸，接着就对男人不断做着用双手往下压的示意动作，整个人有点语无伦次地喃喃道：“冷静……冷静……冷静一点！Woo！我们……噢，上帝，你这个想法真是太疯狂了！”
“Rob，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赚那么多钱吗？”
冷静地注视着抓着头发的好友，男人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甚至可以说是宛如一尊冷酷的雕像，冰冷的话语从他微动的嘴唇中吐露出来：“我一直认为，金钱是一种用来达到目的的万能工具。你需要做的事情越麻烦，需要的金钱也就越多。这世上不管多么不现实的事，只要有钱……你就可以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但是上帝不会允许我们用金钱把其他人推入地狱！”
白人青年再度大声叫了起来，很滑稽的一件事，现如今在商场上可以面不改色地玩出各种阴谋诡计的他，本质上却是一名极为虔诚的信徒。
“Woo，你听我说……”
Rob格外紧张地往前倾了倾，用非常恳切的口吻对此时在他眼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说道：“你的想法实在太疯狂了……它太、太危险了！所以接下来你听我说……我们完全没有必要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来进行报复不是吗？这、这太‘愚蠢’了！太笨拙了！我认为我这边有更好的办法。”
这话一说，男人终于微微皱起眉头来，他瞅着好友，没有吭声。
“噢，我真是……希望上帝能原谅我。”
Rob用手拍拍自己的额头，他犹豫了片刻，就对男人说道：“兄弟，对于娱乐圈，我敢说，你的了解没我多……OK、OK，我说重点！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再说一遍，我绝对不是Zoe口中的那种‘色魔’！”
被白人青年搞怪地打岔一下后，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Rob清了清嗓子，正色起来地继续说道：“在我看来，那些追逐明星的粉丝，就是一群偏执的狂信徒。也许你可以在生活中他们一个一个彻底击垮，但这实在是太麻烦了，也不太现实了。所以，我认为，既然他们是在精神上对、嗯……对女孩们造成了伤害，不如我们也在精神上，对他们造成最大的伤害！”
“你想怎么做？”男人眯眯眼睛，旋即很干脆地问道。
“其实整件事的起因我早跟你说过了，从头到尾，造成‘黑色海洋’的主要人群，就是那家公司的另外两个男子组合的粉丝。要我说，女人的嫉妒心实在太可怕了。尤其是那些疯狂的女粉丝，对她们来说，那些在舞台上唱歌跳舞的男明星也许就是她们心目中的‘上帝’。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干脆把她们心目中的‘上帝’给毁了呢？”
最后一句话，白人青年是压低音量说出口的。
“How?（怎么做？）”男人依然毫无动容地问道。
Rob用手揉揉自己的大鼻头，小声说道：“我得到一个消息，那两个男子组合中的一个，就那个什么，叫‘东方神起’的？说实话，这名字真奇怪……OK，我挑重点说。重点就是，我得到消息，这个叫‘东方神起’的组合里面，有几名成员好像对那家娱乐公司有所不满。”
话说到这，Rob就一拍手掌，冲着男人耸耸肩：“所以，我就想着，为什么我们不联系另一家具备一定实力的娱乐公司，让他们私底下去接触那个组合里的人呢？”
“相信我，对信徒来说，没有什么比‘上帝已死’更加毁灭精神的了……Woo，我们既然有钱，我们就不妨当一回用金钱诱惑世人的魔鬼，用最现实的利益，将那些人的信仰，从内部——彻底瓦解。”
话说着，Rob就拉长声音，用一只手做出了烟花升空后炸开的手势。
完了还自己配了个音，“Boo！一切都将结束！如果我们进度够快的话，相信几个月后你就可以看到那群人信仰崩塌的样子了。”
“那么另外一个组合你打算怎么办？”男人突然问道。
“一样的做法。那个组合比‘东方神起’还要好处理。我听说那个组合里有一个中国人，还是人气比较高的那种。我估计就算我们不做什么，那个组合过几年也会自动变得不完整。”
男人看着他不说话。
过了几秒，白人青年的脸色都变得不太自然起来。
“Rob，我真应该拍下你刚刚说出这番话时的表情，然后用快递寄到多罗丽教堂去。”
男人从口中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依然没有什么起伏，但嘴边总算泛起了一丝白人青年熟悉的温和笑意。
“我向上帝发誓，你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我至少会恨你一年时间！”
白人青年用相当夸张的语调说道。多罗丽教堂中的一位老神父是为他进行洗礼的人，每次他们这伙人都会用这个玩笑来打趣他。
“那么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男人脸上的笑意只是一闪即逝，很快他还是恢复成了那种深沉的思考表情，他若有所思地对Rob补充道：“另外，你再帮我订一张今晚飞韩国的机票。”
“What?（什么？）”
Rob惊叫起来，瞪大了自己那双蔚蓝色的眼睛：“我的报复方法不是已经说服你了吗？！你又要跑去韩国干嘛？”
“你以为对于所谓的‘黑色海洋’，我在意的是如何报复那些伤害过她们的人吗？”
男人平静地扫了他一眼，就扶着膝盖站起身来。
“我在意的是……我该如何安抚她们心里面留下的那些伤口。”
听了男人的话，Rob一时有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回韩国一趟。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我也早该下定决心，回去处理一下了。”
Rob抬起头，疑惑地瞧着他，问道：“什么事？”
男人和他对视一眼，随即嘴角重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得回去服兵役了。”
下一秒。
一声比刚才还要大声的“What？！”就回荡在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