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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慕市最繁华的上海路步行街人潮汹涌,东西不要钱的吗?白送的吗?怎么跟抢似的?
陆判哥哥说,晚上不要去人多的地方。我好不容易从天桥上挤下来,朝清静点的地方走去。
种猪不在家,黑色的大门紧闭,我想逛得晚一点再过去碰碰运气。
马路两旁的路灯的冷光被青翠的不知名的树遮挡了,斑驳陆离星星点点洒落下来,我低着头,用红皮鞋踢着一只空饮料瓶。
茉莉妈妈怎么也不肯相信,眼前的男子是她儿子,茉莉哥哥泪眼婆娑,萌萌地叫着妈妈,并讲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茉莉妈妈才勉强留下他,他怎么也记不得自己的容貌是怎么改变的。
是什么让一个人的容貌在一天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自己全然不觉呢?就算我的画皮技术炉火纯青,但也不可能改变他的容貌,因为,画皮只适用于魅。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破旧的老城区,L这里很多房子正在拆迁,晚上人迹罕至。几只孤魂野鬼远远地探头探脑,我招手意示他们过来。
“小的拜见孟大人。”他们齐齐跪下,并不过来。
我把手机相册翻出来,走近去问道:“有没见过这个女人?”
他们轮流看了,摇摇头,“没有。”
“我也没有。”
我点点头,又翻出夫君的画像,“这个男人呢?有没见过?”
他们还是摇头。里面有个跛脚老头小声说道:“我们老大有可能认识,他在人间呆了快三百年了。”
“带我去见他。”我不容置否地说。
他们交换了眼色,老头小声问道:“那请问大人会给我们什么好处?”
到底不是我的地盘,连孤魂野鬼也敢跟我谈条件了,我不动声色地反问:“你们想要什么好处?”
他们齐刷刷望着老头,老头思量了一番,像是做了个重大决定,“我们想请孟大人帮个小忙,送我们渡过黄泉。”
真是人心不足!以前,他们眷恋花花世界,冒着随时灰飞烟灭的危险,千方百计留在人间,如今,厌倦了东躲西藏,又渴望去地府转世轮回。
我故作为难的样子,“这么大的事我恐怕帮不上。”
老头嬉皮笑脸地说:“地府有什么事是陆判陆大人办不到的呢?”
想不到我和陆判哥哥的事连他们都知晓了,那更好,我不愠不火问道:“你们老大在哪里?”
“你还没答应我们的条件呢!”一只野鬼焦急地说。
老头瞪他一眼,喝道:“住嘴!孟大人是谁?我们连魅都称不上的野鬼能跟她谈条件?”说完对我陪笑道:“孟大人请!”
死老鬼,你才是主谋吧?
我们飘到一栋高高的青砖房顶,老头发出三声猫叫,只听到稚嫩的声音喊道:“老鬼,都来了?”
老头恭谦地答:“回老大的话,都来了。”
“下来吧!”
我跟在老头后面飘到院子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拖着鼻涕玩泥巴,“坐吧!”他头也没抬,把泥巴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却是抽象得很,我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老头领着众人走到他面前,拱手道:“老大好!”
“小李子,都跟你说多少回了,别那么多礼节,你总是不听。”他用力吸了鼻涕,专心地玩泥巴。
“老大,奈何庄的孟大人来了。”
“嗯。”孩童漫不经心应着,大抵是早已知道我在人间吧?他满心欢喜看着新捏的杰作,翻来覆去把把玩,“你们看我捏得可好?”
众人奉承道:“很好,很好。”
我端详了许久,实在不知道哪里好,便问:“小朋友,你捏的什么东西?”
“哈哈哈!”他将捏好的东西递给我,“孟大人果然不虚伪,我白狗子有望重新做人了,这个送给大人做见面礼。”
我边道谢边接过来,泥巴早已干硬,根本不是新捏的。“小朋友,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找人是吧?只要孟大人把我们安全送离黄泉,你想知道的事便马上知晓了。”他顽皮地朝我挤眼。
我笑了笑,“不能先告诉我?等我解决了,带你们一同回地府。”
他背着手来回踱了两圈,“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透露一下,你要找的人,他叫敖老七。”
敖老七?没听说过。
忽然,我感觉到一丝阴寒慢慢向我们靠拢,那种寒,没有让我感觉舒适,反而毛骨悚然。我警觉地四处张望,一切如常,再打开天眼,周围平静如水。不可能,我的感觉不会错的,为什么会什么都看不到?
也许是看到我的异样吧!他们几个也紧张起来。白狗子悄声问:“孟大人,有何不妥?”
一阵冰寒的风刮过,四周一片死寂。老头笑道:“只是北风而已,孟大人未免太风声鹤唳了吧?”
不,那不是北风!它让嗜爱寒凉的我从心底涌出无数惊恐的冷,心底涌起的冷,那是感觉到危险信号时泛滥的惊骇,人间还没有什么值得我恐惧。
白狗子似乎也有些不安,把手里的泥巴捏得粉碎。另外几只野鬼面色严峻起来,都往我身后靠拢。我瞪大眼睛竖起耳朵留意着风吹草动。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我无声无息幻化出地狱陨铁剑,紧紧握住剑柄。这是用陨铁打制,坚硬无比,又经过黑暗、寒冷的淬炼,足以对付有些本事的鬼魅。
忽然,冰风乍起,从屋脊上横扫过来,我举起地狱陨铁剑迎风直刺过去,才跃上屋顶,冰风瞬间消逝。一束圆圆的光圈照过来,不好!我还没来得及回到院子里,白狗子和身旁的几只野鬼刹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老鬼趴在墙脚躲过一劫。
我举剑旋转着朝光圈直冲过去,这光,居然是阳光!怪不得白狗子他们灰飞烟灭。
白光的尽头,是一条瘦长的黑影,他狂风般疾驰而去,我紧随其后,追过了十几条街,眼看马上就要追上了,我伸手想扣住他的肩,他突然加速飞往半空,我扯下了一片布条。
“孽畜,还不快快受死?”我追上去喝道。他时速大概一千公里,我则加到一千零五公里,不能再快了,寒风毫不留情撞击在身上,挤压得心里的污秽之物十分不适。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沙哑的声音如此熟悉,这不是打电话叫我不要管闲事的人吗?他从楼顶顶跳下了马路。
我也连忙跳下去,着陆的一刻,污秽之物陡然乱蹿起来,我撞在了一堵画了“拆”字的高墙上,整幢楼房轰然坍塌,我跌坐在残垣断壁中,冷汗直冒。
给污秽之物按摩了足足五分钟,它才安静下来。冷风呼啸的街尾,早空无一物。老头哆哆嗦嗦地爬出来,跪在我面前,哀哀地说:“孟大人,请你尽快带小的去黄泉渡口吧!”
“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想要活命,马上找帮手去寻照片上的两个人,你不立功,我怎么向陆判哥哥举荐你?只要陆判哥哥看得起你,在地府,你马上是有头有脸的魅物。”我漫不经心地说道。他是只刁钻的野鬼,越刁钻,越有办法。
他悻悻地走了。
现在离种猪家很远了,马上十二点了,他该回家了吧?路上没人,我可以飘快点。刚刚加速,在拐角处撞翻了一个人。我把他扶起来,又是个醉汉!人间的酒文化太传奇了,过节过节喝酒,走亲访友喝酒,请人办事喝酒,拉拢人心喝酒,喜事喝酒,丧事喝酒,开心喝酒,愁闷喝酒。只要能喝酒,万事都不愁!
我摇摇头,准备走,他打了个趔趄,一口污秽之物朝我手上飞来。我不由得尖叫,一掌将他打得飞出去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