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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儿怔住了,半晌才讷讷的问:“文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谁敢动舒岑,我跟谁没完!”夫君话语虽轻,却是掷地有声。呵呵,太过瘾了!我叉着腰挑衅地看着柔儿,我的夫君,怎么会看得上你?
柔儿气得全身发抖,哆嗦着说不出话,奶娘大概是看出些端倪,快步走上前来,扶着她问道:“小姐,怎么了?”
她强忍着泪,“奶娘,没什么。”
“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奶娘又问。
柔儿马上怒了,“奶娘,你怎么说话的呢?我和文哥哥马上要结婚了,他怎么会欺负我?走,我们回家。还有,我今天见他的事,谁都不准说出去。”
“要是老爷问起来呢?”
“那也不能说!”柔儿寞落的凝望着夫君远去的背影,那满眼的柔情蜜意,看得我都于心不忍。
夫君回到家的时候,恶婆婆正躺床上酣然入睡梦,鼾声如雷,嘴巴叭唧叭唧咂了咂,说了几句梦话,翻个身又开始打鼾了。
夫君揭开被子,把她提起来,“老不死的,快起来!”
恶婆婆一个激灵,从床上滚了下来,醉眼矇矇,“怎么了?怎么了?”
“我和岑儿的事,是你跟李府说的吧?”夫君平静地问。
恶婆婆小眼睛眨巴了几下,干笑着答,“这事你交代过,千万不能说,就算在李府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啦!”
夫君不说话,走到一个破木柜旁,恶婆婆马上清醒了,冲了过来,用身体挡住柜门,讪笑着:“别看了,没多少……”底气明显不足。
原来他们在背后是这样的!这是我认识的他们吗?怎么好像有整个世界被颠覆了的感觉呢?千年之前是恶婆婆欺负夫君,现在又稀里糊涂变成恶婆婆惧怕夫君了。到底什么鬼?
“我们是因为各自的目的才走到一起的,虽然我时常对你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千万别以为我不知道,或者以为我会一直纵容你,你想留着命好好享受的话,最好知道什么事该干,什么事不该干。”
为各自的目地才走到一起的是什么意思?当然,我更想看看那柜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但夫君没有打开,懒懒的躺在竹睡床上,跷着二郎腿,“跟你说的多少回了?不要目光短浅,我们要的,不是这么一个小破柜子的银两,我们的目标,是整个李府,懂么?如果你敢坏了我的大事,就有你好看的!”
恶婆婆听到这里,垂手立到一侧,小眼睛眨呀眨,“那到时候,你不会一脚把我给踹了吧?”
“哼!凭我的能耐,要踹你早就踹了,用得着等到现在?”
听夫君这么说,她马上陪着笑,“到时候你真的还认我做妈?”
“只要把事办好了,到时候你就是孟老夫人!”
我让他们越扯越糊涂了,他们的对话好奇怪。还有,夫君想谋李家的财产?太可怕了!既然有了财大气粗的李家,为什么还要抓着我不放?舒家的那点产业对比李府,只是九牛一毛而已。再说,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又被一股神秘力量推着向前,路过我走过的路,遇见我熟悉的人,像孤魂野鬼一样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了银月河边的大榕树下。
哎,怎么又是夫君家?白白浪费了我半打表情。慢着,平时连只苍蝇都不来的孟家,这会儿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怎么回事啊?
“恭喜孟兄!”
“恭喜老夫人!”
“文哥好福气!”
“恭喜小老弟双喜临门!”
……
嗯?破门板上、破窗户上全贴了大红喜字,看起来蛮喜庆的。大概是夫君谋得了好差使?我在人堆里挤来挤去,在他们身体里随意穿梭。
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撞上了一身大红新衣的恶婆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堂屋里,一对红烛与“天地国亲师位”交辉相应,喜气洋洋。
“宝鼎呈祥香结彩,银台报喜烛生花!”这不是祝福新婚的对联?惨了,李府来抢亲了!
果然,一阵唢呐声、鞭炮声由远而近,八抬大轿一侧,手执红绢、鬓插红花、身着红衫的老媒婆甩着手绢,肥胖的身体扭秧歌似的扭来,眉里眼里全堆着笑,挤出来的褶子一层一层叠在一起,夹得死蚊子了。
“哎哟哟,老夫人,恭喜恭喜!”她扭到恶婆婆面前,夸张的打着千。
恶婆婆昂着头,高傲的笑了笑,递给媒婆一只银锭。
“哎哟哟!这可使不得,李大人是体面的人,给我的礼份量很足,再拿孟老夫人的礼,那怎么好意思?”媒婆一只手挽着恶婆婆的胳臂,一只手把银锭夺过来,笑咪咪揣进了衣襟里。
恶婆婆冷哼了一声,望着她不作声。她尴尬的笑笑,准备转身。
“嗯?”恶婆婆把这个字的尾音拉得长长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媒婆一看这阵仗,马上打着哈哈,“哎哟哟,老夫人,你瞧我这记性,”她把手伸进衣襟,摸了好久,才咬着牙把银锭掏了出来,“来来来,这是我给孟大人随的贺礼,恭喜恭喜!”
她把银锭紧攥在手里,恶婆婆阴森森的说:“多谢!”抓起银锭抢了回来。
媒婆恼得满面绛紫,却又不敢发作,狠狠地咽了口唾液,“老夫人,吉时已到,快请孟大人出来吧!”
“哎,”恶婆婆拦住了她,“进门得要进门礼,李大人没交代你?”
媒婆一愣,立马笑了,“老夫人,还有这样的礼?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既然到了我们银月村,就得按我们银月村的规矩,不信,你问问我们村子的人。”恶婆婆理直气壮的说。
“好好好,行!”媒婆叫来一个家丁,嘀嘀咕咕了一阵。不一会儿,几个家丁抬了半箱子银元宝过来,“老夫人,还是快点让孟大人出来吧!要不然,错过了时,李大人那边我们谁也担待不起啊!”
说真的,穿着大红新衣的夫君很是帅气,精神抖擞,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让我产生了错觉,好像他正是要向我走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站着不动,我倒是要看看,他从我身边漠然走过的情景。然而,他直接从我身体里穿了过去。
我跟着迎亲的队伍,恍恍惚惚来到了李府。
李府小姐凤冠霞帔,不顾李夫人的劝阻,在门口张望,看到迎亲的轿子来了,高兴得扯着李夫人的手臂,“娘亲,你看,来了,来了!”
“你看你这孩子!今天你父亲的同僚全来了,宾朋满座,等下你父亲该笑话你了!”明明是责备的话,却被李夫人说得如此宠溺,有这样的母亲真好!
不久,李大人也出来了,大笑道,“柔儿,哪有大姑娘的胆子这么大的?居然在门口候着新郎官!”
柔儿一跺脚,娇嗔着说:“爹爹你竟笑话柔儿,这亲,我不成了!”说完,一手去抓头上的凤冠。
“哎,柔儿,你这是做什么?爹爹什么时候笑话你了?我的女儿,自是与旁人的女儿不一样才好,虎父无犬女嘛!来来来,笑一笑,迎新郎了!”李大人给她整理好凤冠,牵着她朝花轿走去。
轿夫见了他马上停下来,媒婆大概还在为了刚才那两锭银子的事恼火,身段扭得也不似在孟家好看,满面委屈,“李大人,轿子停在这里?”
他侧头看着柔儿,“柔儿,你说停在哪里好?”
柔儿想都没想,“那得让我问过文哥哥,”她笑嘻嘻的要揭轿帘,被媒婆拦住了,“李小姐,这可使不得!新娘自己揭了轿帘,会不吉利的!”
“怎么不吉利了?”柔儿不太高兴。
李大人对媒婆挥挥手,“不会不吉利,有爹爹在,怎么会不吉利?不过,你迎到了这里,就在这里牵他出来,好不好?”
“好!”李小姐脆生生答到,俊俏的小脸神采飞扬。我举起的手慢慢放了下来,真的不忍心打下去了!看着他们十指相扣,我也分不清自己是羡慕妒忌恨呢,还是该祝福呢?这个痴情的女子,又岂不是我的翻版?
洞房里,夫君坐在桌前,似乎有些伤感,与柔儿的欢喜形成鲜明的对比,任凭柔儿给他喂菜喂酒。
“小姐,小姐。”奶娘在门外轻喊。
柔儿应了之后,开门出去了。进来时乐呵呵的,“文哥哥,告诉你个好消息!舒家那个小贱人死了,奇怪的是,连尸体都找不到呢!现在舒家上上下下热闹得不得了,正到处寻找她的尸首。”
“什么?岑儿死了?他骗我!他骗我!”他发疯似的打翻了酒席,被门外冲进来的家丁按住,李大人、李夫人最先赶了过来。
喝退了家丁,李大人把李小姐也哄了出去,抬手给了夫君两巴掌,低斥道:“我早就猜到你娶柔儿是觊觎李家财大气粗,我李府不是你想闹就闹的地方,如果你想辉煌腾达,仕途通畅,就要当柔儿砧板上的肉,她叫你往东,你绝不能往东南,要不然,今天你就是酒醉身亡。我的女儿哪怕新寡,也不愁嫁,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夫君冷峻的注视他良久,“岳父,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