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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建设局是为数不多没有搬入市行政中心办公的单位,拥有自己的一个办公小天地,坐落于城西背山邻水的风水宝地,边上还有镜州知名历史园林永政园,没事在其中走走,有种回归小桥流水的意蕴。
梁健与荣局长握手之后,笑道:“荣局长,你这里是有山有水有园,真是一个绝妙的小王国。”荣局长赶忙摆手道:“千万别在宏市长面前这么说,让宏市长认为这是一个小王国,肯定就要把这儿收回去了!”梁健笑道:“我不说就是了。”
荣局长办公室的人给梁健泡了茶,退了出去。荣局长走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包软中华,塞给梁健。梁健不愿接,荣局长硬塞入他的裤袋:“没什么好东西,烟总要抽的。”梁健只好收了。
荣局长让梁健在沙发中坐下来,说:“宏市长的公子什么时候到啊?”梁健说:“荣局长,不好意思啊,一早上就让你在这里等到现在。我想应该快了。”荣局长说:“没什么,没什么,我有心理准备。”
这句“心理准备”很有意思,荣局长还朝梁健眨了下眼睛,但始终没有多说。梁健心想,可能荣局长也把宏畅看成是一个花花公子吧?
梁健就问:“荣局长,我们镜州市,这两年建设任务这么重,你这里工作很辛苦吧?”荣局长听梁健这么问,脸露苦色道:“建设局局长这个位置,是越来越难待了……”荣局长说了建设工作方面很多难处。
梁健也觉得很有道理。不过,他也不全当真。如果真是这么难做,荣局长为什么还要做呢!如今的官员,梁健觉得他们常常在两个方面能够滔滔不绝,一个方面是谈起成绩来滔滔不绝;二是谈起工作不容易来滔滔不绝。两个方面加起来,就是他当这个领导很不容易,让别人觉得他真是含辛茹苦,精忠报国。
梁健不住点头,忽然驾驶员小刘的电话进来了:“梁秘书,我们已经下了高速,还有八分钟到。”
梁健说:“知道了。”告诉了荣局长。荣局长说:“那我们到下面去接一下吧!”梁健说:“荣局长,你还是别下去了,我去下面接一下吧。”荣局长说:“宏市长的公子,我们还是周到一点吧。”
梁健不再阻拦,两人一同下了楼。
站在办公楼下一棵香樟树下抽烟,荣局长说:“上次给你的卡,用过吗?”梁健这才想起,荣局长上次送给自己一张港航大酒店的消费卡,但一直放在包的角落里,梁健说:“没有空去啊!”荣局长说:“不是我自己吹嘘我们局下属酒店的服务好,不过里面餐饮、足浴或者按摩都不错。有时候累了,可以去放松放松。”
梁健明白了荣局长的意思,说:“谢谢了!”
很快,宏市长的专车开了进来。看到这辆车子,梁健就谨慎起来,这也算是条件反射吧。看到领导的车子,就跟看到领导的人一样,尽管里面坐的不是领导。
车子停下来,荣局长走上去,只见,驾驶员小刘摇下窗子,对他们说:“宏畅半路上下车了!”
梁健傻眼了,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小刘说:“宏畅一个朋友打电话给他了,让他去吃午饭,并在半路上把他接走了,是一辆凯迪拉克。宏畅让我转告你,只要把他晚上住的酒店安排好就行,把房卡交给我,让我给他送去。他说,别安排在镜州宾馆,他不喜欢跟他老爸住一个宾馆。”
梁健和荣局长互望了一眼,谁都说不出话来!
荣局长告诉梁健,宏市长儿子宏畅今年已经大学毕业,一直不工作,与自己的一拨狐朋狗友往来宴请,旅行耍乐。宏市长担心,这个宝贝儿子再这么下去,恐怕以后就成不了气候了。因此,就想办法让宏畅从宁州到镜州来,先在荣威的建设局工作一段时间,以后有机会再回调省级机关。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严肃威严的宏市长家里却有一个宏畅这样的儿子。梁健问道:“不是说,领导干部家属有回避规定的吗?宏市长当市长,他的儿子在镜州工作没有问题吗?”
荣威说:“严格来说,自然也不太方便。不过,如果宏畅不是在市府办工作,在我这个局里工作,应该没问题,否则我们国家领导人的子女都不能在中国政府机关工作了,你说是不是!所以,宏畅到镜州工作,也算不上是违反了规定。”
梁健又问:“那……宏畅的职务是什么?”荣威说:“他当然是先考入我们局的公务员,然后再慢慢的给职务。”梁健怀疑道:“他能考上公务员吗?”
荣威笑笑说,这也是宏市长交给我的工作任务啊,让我想办法让他考上公务员。所以,我才请宏畅过来,就这个事情将有关情况跟他说说,比如怎么准备考试、面试安排之类。公务员是全省统考,笔试至少是要进的,否则你是市长的儿子,也没办法。只要进了笔试,面试这关就没问题了,反正我们都是熟悉的。
梁健听出了其中的道道,这次宏畅来镜州,其实是为了工作的事情。宏市长没有将儿子的事情全权交给自己,只让自己陪同,看来还是没有完全地信任自己。但又让自己陪同,也没有完全回避自己,看来宏市长对自己始终是处在观察期。
已经大致清楚了情况,梁健也不再多问。他说,那现在怎么办?宏畅又不来了。荣局长说,小孩玩惯了,就收不了心了。看来宏畅的那些狐朋狗友远远不止宁州有,镜州也不少。但不管怎么样,不来是他的事,我们反正工作到位就行了。他什么时候来,反正我都等着就是了。
梁健说,那好吧,宏畅既然暂时不过来了,那我先去给他安排房间。荣局长笑说,千万别安排在镜州宾馆。
梁健朝荣局长会意的笑笑。梁健心道,这个宏畅,看来是想着各种办法来躲避老爸的影响,连他老爸住的宾馆,他都不愿去。
梁健只好在皇家宾馆给宏畅安排了房间,把钥匙交给了驾驶员小刘。小刘为宏畅送去。整个下午都没有宏畅的消息,梁健知道这位宏公子不好伺候,也就不再过多过问他的情况。
下班前,肖秘书长的电话打来了,问梁健,宏畅到镜州没有。梁健说,已经到了,房间也安排好了。肖秘书长又问,跟荣局长的见面情况如何?
梁健把宏畅没有去见荣局长的事情说了。肖秘书长在电话中,当场表示不满:“梁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及时向我报告,我们还以为宏畅已经见过荣局长了。”
梁健心想,这事你并没有要求我报告啊。不过梁健心想,与肖开福争吵毫无意义,就说:“我一时疏忽了,以为荣局长已经跟你说过了。”肖开福却不满意,继续责备梁健:“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疏忽。即使荣局长会报告给我,你也同样要向我报告啊!”
肖秘书长就像狼犬一样咬着东西不放,真是人善被狗欺,梁健有些怒了,说:“肖秘书长,你交给我的任务,只有两项,一是到市建设局接待宏畅,二是给他安排食宿。我去建设局接了,他没来,这也不能怪我!住宿也已经安排在了皇家宾馆,已经好了。其他你并没有交待我,你是交代了荣局长。既然有些事情是对我保密的,我也不好多说,多问!”
肖开福见梁健怒了,反倒不对他吼了,说了声“我给荣威打电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跟肖开福的一番通话,梁健很是不爽。梁健原本以为,到了市府办他可以全心全意做好自己的工作,不用管其他事情。可他如今感觉,宏市长也不是他以往想象的那样大气凛然,他身边还围绕着一批让梁健很是惴惴不安的人,而且宏市长对他们的态度,也不是特别分明。
特别是这次,又出现了宏市长的宝贝儿子,梁健更觉情况复杂。他有些怀疑,自己到市府办来,到底是该还不是不该。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但他也不想勉强自己,做人做事都是需要机缘的,如果跟宏市长之间实在没有那份机缘,他也无所谓,或者去其他地方也无所谓,他也不想太委曲求全,这不是他的性格。
不一会儿,肖秘书长又打了电话过来,语气逼人:“梁健,你这人怎么自作主张?”梁健问:“我怎么自作主张了?”肖秘书长说:“你为什么安排宏畅住在皇家宾馆,而不是镜州宾馆?我不是给你说好镜州宾馆吗?”
梁健的怨气升腾起来,不过他马上压制了自己,道:“这也是遵照宏畅的意思行事!他说,他不要住在宏市长住的镜州宾馆,是让宏市长的驾驶员小刘跟我说的,不信你去问小刘。”
肖秘书长很不以为然地叹了一口气:“梁健,你做事自作主张、也不及时向领导汇报,我很不满意。我相信,宏市长也不会满意。我现在还在香港,也不想在电话里批评你了。你赶紧把皇家宾馆的房间退掉,重新给宏畅在镜州宾馆安排一个房间,高档一些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