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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健装作是在找位置,其实将每张桌子上的女人都看了一遍,他看到了好多个在银幕上很有名气的女明星。其中一个不是特别有名的女明星,发现了梁健的目光,忽然对梁健说:“需要签名?”
梁健摇了摇头说:“谢谢,不用。”那个女明星却不让梁健走:“没事,不用害羞,要签名就签名嘛。我签给你。”说着就撕开一张烟纸,给梁健签了一个名字,还一定要跟梁健干一杯。梁健感觉,这个女明星应该是喝大了。
没有找到想找的人,他拿着那张签名返回了座位。黄依婷从梁健手里接过那张纸条,看了眼,笑着说:“原来,你就是为了去要一个签名啊?来头不小嘛!”梁健说:“不是,不是,是那个女明星一定要给我签名的!”黄依婷掩着嘴:“你好有面子。”
梁健还是有些失神,刚才好像真的见到她了,难道只是自己的幻觉?黄依婷举起酒杯,说:“我敬你。”这时候,一个挺有名的歌手,上了台,开始唱《月亮代表我的心》。这歌曲很悠缓,唱出了原唱的神韵,有人开始鼓掌。
梁健说去一趟洗手间。他走近洗手间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一个身影一晃,推门进入了女洗手间。这不是她吗?梁健差点追了进去。在女洗手间门口,他停了下来。这时候,身后又有人说:“不好意思,先生,这里是女洗手间。你的,应该是那边吧?”
梁健只好让在了一边,让那个女人进去。梁健失神地已经忘记了自己也要去洗手间,他就站在门口等着。
一会儿女洗手间的门打开了,出来一个女人,她毫无防备地看到梁健,有些惊讶,有些茫然,甚至有一丝丝伤感慢慢地从眼底浮起来。
梁健看着这张精致的脸,黝黑的整齐发丝,米色套裙中勾勒分明的性感线条。这不是余悦又是谁呢?
“余悦!”梁健喊了出来。他真的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余悦。但是,有时候,就是这么巧合,他就是在这个需要邀请卡才能进来的地方,碰上了余悦。
梁健盯着余悦,这一年多没见。余悦的皮肤更加白皙了,却也明显消瘦了,不过,眼中的神采、全身的妩媚,却丝毫未减,仿佛,时光让她的美变得越发浓烈了。就如一朵百合,当初看到是刚刚绽开,如今已是芳香浓郁。梁健情不自禁地喊:“余悦。”
余悦还是呆呆地瞧着梁健,也许是没有准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然而,让梁健万万没有想到的却是,余悦竟然说:“先生,恐怕你认错人吧?!”
梁健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余悦,你为什么不敢认我呢!”余悦说:“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余悦,我叫紫祺。”梁健却认定她就是余悦:“余悦,我认出你了,你别不承认。”
紫祺却强调说:“我真叫紫祺。先生,请你让开,否则我要叫人。”梁健还是没有让开,他伸手去抓紫祺的肩膀:“余悦,我知道,这是你的肩膀,我能感觉到!你就是余悦。”“我要喊非礼了!”
这时候,梁健的肩膀被一只手抓住,猛然扳了过去,然后又是猛烈一推,梁健就撞到了过道的墙壁上。一个健硕的男人,站在了余悦的身边,用手指着梁健说:“你想干嘛?”
显然这个男人误认为梁健故意非礼紫祺,已然非常愤怒了。男人关切地看了看紫祺,说:“你没事吧?”紫祺说:“没事,我们走吧。”
梁健说:“余悦!”那个男人停下来,抡起了拳头,准备照着梁健的脸上抡过来。紫祺拉住了男人的手说:“他可能真的认错人了!我们走吧。我想离开这里。”
男人关切地说:“好吧,我们马上走!遇上了神经病,真是扫兴。”说着他拉着紫祺正要离去。梁健忽然追上去:“不会,我不会认错,你就是余悦!”
男人这时候喊了一声,朝梁健冲了过来,梁健则要冲到余悦那里去,两人就发生了冲突。听到打闹声,保安都过来了。黄依婷听到吵闹声,也赶了过来。这时候,那些保安已经拉住了梁健,扮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动。
黄依婷见状,赶紧过来,拍掉那些保安的手,说:“他是我男朋友,你们放手。我保证他没事,你们放手。”黄依婷将梁健紧紧抱住了,那些保安才松开了手,说:“你们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男人护送着紫祺离开时,紫祺的目光瞥了一眼将梁健紧紧抱住的黄依婷,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还是嫉妒,没有人看得出来。
黄依婷和梁健出了酒吧,回到宾馆。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到了宾馆房间。梁健将自己扔进单体沙发里,整个人如丢了魂魄一般。黄依婷替梁健沏了一杯茶,放在梁健身边的茶几上,说:“梁健哥,你喝一口,稳稳心神。”
梁健说:“我刚才看到的肯定是余悦,她却说是紫祺。”黄依婷见梁健冷静一些了,就问:“余悦是谁?”梁健朝黄依婷看了看,喝了一口茶,慢慢地把自己与余悦的往事说了出来。黄依婷一直盯着梁健,听着。
等梁健说完了,黄依婷说:“哦,原来就是余悦姐,我记起来了,当初你跟她结婚的时候,老爸还在家里提起过。不过,据说很快,你们就分手了。”梁健说:“是啊,她根本就没有告诉我原因,就跟我离婚了。刚才我看到她的时候,我确信她就是余悦,但她说她叫紫祺。难道真的是我认错了?”
黄依婷说:“也许真是你认错人了。不过,即使不是你认错了人,她真的是余悦,你也该放手了。毕竟人家有了另一半是不是?她不肯认你,就说明,人家想要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了。你说是不是?”
梁健默然许久,看着黄依婷:“今天让你见笑了。当时我一下子没有控制好自己,好在你当时在。”黄依婷只是淡淡笑笑:“人都有控制不好情绪的时候。不过,我心里的梁健哥是个自控能力很强的人,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梁健朝黄依婷笑笑:“我想休息了。”黄依婷站了起来:“好,我也去休息了。”黄依婷走后,梁健将她准备的茶喝了。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看到余悦,他会这么激动。看来,有时候,人对自己并不了解。
直到情绪完全平复,梁健才拿起了手机,给胡小英打了电话。胡小英以为梁健关于特高压线的事情,已经有了回音,问道:“是好消息吗?”梁健说:“我今天看到余悦了。”
胡小英愕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当初她和余悦两个人联合起来隐瞒了梁健余悦的病情。关于这个事情,胡小英一直有些过意不去。现在,胡小英又和梁健有了一层不同寻常的关系,听他说起余悦,她的情绪很是复杂。
胡小英问:“她最近还好吗?”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已经没有余悦的消息了。梁健说:“你真的不知道她最近的情况吗?她不是区委派出去的挂职干部吗?区委应该掌握情况的啊!”
胡小英不想再隐瞒下去,对梁健说:“关于余悦,有一些事情,我没有告诉你实话。”梁健沉默地听着,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地发闷,发疼。原来,他一直以为关于他和余悦的一段已经过去了,无论他如何不解、不舍,还是愤慨,都已经过去了。可是,今天看到余悦,他的激动和失控,让他明白,有些东西并没过去。
胡小英说:“余悦得了病,她其实早就已经提出了辞呈。她到北京去,是看病。其实,我也有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
梁健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当初分开时,虽然她没有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他想过很多,他想过,她也许没有放开自己的过去,他想过,她也许不够爱他,他想过许许多多,唯独没有想过她会生病,然后独自承担着命运的无情和残酷……
原来,所谓到中央部委挂职,不过只是一个莫须有的借口,一个堂而皇之的谎言。怪不得上次他来北京,去中央部委问时,都说没她这个人。
原来她只是病了。
梁健感觉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着,透不过气来,但曾经和余悦的那些点点滴滴,那些甜蜜的如春日午后从树叶缝隙漏下来的阳光碎片般的美好时刻竟然如被打开的魔盒一般,汹涌而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做?为什么她不肯让他陪着她一起度过那些痛苦时刻?为什么?
梁健回忆今天晚上看到的紫祺,她只是比余悦稍稍消瘦一些,却毫无病入膏肓的惨状。梁健对胡小英说:“也许,今天是我认错人了。”
胡小英叹息一声:“也许你看错了,但无论如何,余悦是个好女孩。”
梁健看着窗外北京的夜色,心中一片茫然:“无论如何,我都已经失去了她。”
胡小英说:“对不起,当时我骗了你。”
对话没能再继续下去。两人各怀心事地放下了手机。
看着窗外,梁健一遍遍告诉自己,情绪不能崩溃,他必须记得此行的目的,其他的事情,可以缓缓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