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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孤舟下彭蠡(1 / 1)

望着逐渐被云雾笼罩的深色湖面,墨尘将右手上的那颗黑色如意珠嵌入了腰间的玉佩之中,然后缓步走到了思齐跟前。

思齐自觉说了不该说的话,心中惶恐,不敢抬头,彷徨无措间,只觉墨尘将手落在了自己的左肩上,还重重地按了两下,似是将一种极深的信任与希望交托给了他,他为这份力量所感奋,抬起头来,望向墨尘,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惭色。

只见墨尘正微笑着望着他,那双坚毅而明亮的目光投进了他的眼底,立时在他那神色略显彷徨的眼睛里反射出了一道亮光,他立时大感振奋地挺起了胸膛,好像墨尘的目光点燃了他内心的那一把火,神情委顿的两颊瞬时又饱满了起来,微微有些潮润的眼角也重新焕发出了往昔的神采。

墨尘望了望他,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这次他没有扭头回避,而是吩咐人把船上的人都叫了过来。待所有人集结完毕,他才沉吟道:“弟兄们,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怨、有恨、有疑惑。这么冷的天,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什么?”沉肃的语气里略带一丝凄凉。

墨者们默然不答,有人惭愧地低下了头,有人茫然地皱起了眉头,有人担忧地凝望着墨尘那张苍白的面孔。

“因为有人想趁着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将我们姑苏五门置于死地。”

墨尘看了一圈,目光最后停在了本次随行人员中年纪最小的两个人身上子非鱼和鱼非子,他们俩听了墨尘的自问自答后,立即义形于色,不似某些年长者还要经一番深思熟虑后方肯点头,更不似某些人明明不敢苟同却依然违心地附和一声“真是岂有此理!”

目光一转,墨尘的视线又在那些赧然低头的人身上轻轻掠了一眼,“你们当中肯定有人会说,他们要对付的是祁七爷不是我们墨门,但我告诉你,你要是这么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们姑苏五友,就好比这五根手指。”说着,他伸出右手,并随手挑起一根筷子,“断一根指头的时候,我们还能把这筷子握在手里;那断两根手指头呢?我们也还能把这筷子握在手里;但如果就剩一

根手指头了呢?我们还能牢牢地把这筷子握在自己手里吗?”

“唇亡齿寒,谁也别想苟免独存!”

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一声,那根筷子在他的右手之中断成了两截。墨者面面相觑,栗栗不敢言。

“别以为我是危言耸听。”掷下断成两截的筷子,墨尘瞥然一转身,其语气也随之一转,金声玉振,掷地有声。

他朗声道:“祁七爷善于妙手回春,专克对方的毒蛇毒蝎。有七爷在,这些毒蛇毒蝎子无法近我们的身,也毒不死我们,但要是没了七爷,我们所有人都将永远待在这个寒冬里,再也不会有腊尽春回的那一天。这就是敌人的用心所在。”

“所以,如果我们墨门此时此刻还想着置身事外,独善其身,那就是自取灭亡,自掘坟墓!”墨尘越说越激厉,其身前几位原本低着头的墨者听罢,不禁心惊胆颤,不多时,手心与后背皆已细汗涔涔。

墨尘不看他们一眼,继续以悲壮而依然自豪的语气说道:“别总以为我们墨门暗器就是天下无敌。”

“眼下,我们的敌人很聪明,不但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而且还知道要借刀杀人。哼,这善用毒之人想出来的计谋就是毒。我们的暗器跟他比起来,可真是太拙劣了。”

说话间,其身后的墨梅忽然全身一震,不意掉落下几片花瓣来,看着飞花零落的情形,人们的心头不禁有些悲伤。

“奸险小人!我们决不能叫他们的毒计得逞!”突然,人群中有人忿忿地大喊了一声。

紧接着,所有人都壮声附和了起来:“对!我们决不能叫他们的毒计得逞!”

一向以墨门暗器引以为傲的墨者们哪里忍受得了“拙劣”二字,强烈的自尊与荣誉感让他们每个人的胸中都爆发出了一声呐喊。

“五门向来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他们今天挑衅祁门,就是在挑衅我们墨门,我们墨家上下决不与他们善罢甘休!”竹山彘竹竿以他那臃肿的身子挤出人群,高声喊道,其他四虎闻言,深受鼓舞,亦阔步上前,相与附和。

墨尘看着大家众志成城、意气风

发,心头不觉一荡,热泪盈眶道:“弟兄们,你们能有如此胆色,如此襟怀,真是让我墨某人深感欣慰,在此,请各位受我一拜。”说着,便俯身拜了下来。

众人忙呼道:“五爷,不可,不可……”一边喊,一边急忙还礼。

“五爷,这本就是我等职责所在,责无旁贷,义不容辞,怎好受你如此大礼?”近前的思齐道。此刻,所有人都为墨尘那一拜所感奋不已,胸中一腔热血更是溢满心田,恨不能立时砍杀了贼人之首级以报答墨尘这一拜。

“你们都是侠肝义胆的忠臣义士,就凭你们的忠与义,也值得我这一拜了。”墨尘亲热地望着众人,激动的泪水让他一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墨尘被泪水洇红的眼眶,五云书生无衣的胸口蓦地一热,带头起誓道:“五爷,我等皆受墨门大恩,此生竭忠尽智,也难报万一,惟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不负您的大恩大德。眼下,大敌当前,我等一心同功,誓死效忠于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随后,所有人也跟着陆续发下了各种死忠的誓言。

“好!好!好!”望着每一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墨尘心潮起伏,默然许久,才于紧抿的嘴唇间挤出了三个“好”。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玉蕊怕他情绪太过激动,身子不支,便目示墨尘近前的狼跋仔细留意着。狼跋得其“密旨”,神情立时警惕了起来,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墨尘,眼见墨尘眼神微微有些恍惚,他急忙扶了上来。周围之人见状,心头顿时一紧,齐呼道:“五爷”

一双双忧急逾恒的眼睛密密地注视着墨尘那张苍白的面孔,良久,墨尘才深吸一口气,摆手道:“我墨某人能有你们这样的好兄弟相随,真是此生大幸。”

说着,他向左右吩咐道:“小三思,去,去拿酒来,我要与诸位兄弟共饮一杯。”

蒙冲院里有大三思,还有小三思,为思服、思存、思顺,由于三人分别侍奉于思齐、思伯、思远手下,所以,人称“小三思”。

不多时,三人各抱着两坛好酒奔了过来,秋水二姝帮众人分了酒碗,墨

尘抱起酒坛子,亲自在众人碗中满满注了一碗酒,“来,大家端起酒碗来,”所有人在他的招呼下,一起端起了酒碗。

“各位,眼下世道昏昏,人心不古,祁七爷仁心仁术,素来以人命千金为念,救人无数,而今却有人因为一份徒有虚名的赏格要加害于他;吴门九爷义气千秋,一生豪侠,这次他为了守护七爷却不幸为奸贼所害而重伤在身。眼下柳门三爷正与那邓公子出生入死,无暇分身。七爷能仰仗的就只有我们墨家了,大家说,我们能不能像某些无情无义之辈那样,眼见兄弟遭难而坐视不理?!”

墨尘此言暗指师乐家,所有人平常都不齿那师承徵的所作所为,所以无一人为他辩护,也无一人愿与之为伍,所以,墨尘高呼毕,所有人就异口同声地高呼了起来:“保护祁爷,死守五门!保护祁爷,死守五门!”众口一声,势如狂澜,在暗流涌动的神灵湖湖面上惊起了千尺飞浪。

接着,墨尘又道:“各位,虽然我墨家向来主张兼爱非攻,但非攻不等于非战,更不等于坐以待毙。如今,别人已经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你们说,我们还要再忍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墨尘的话音未落,近前的狼跋就学着无衣一贯咬文嚼字的语气答道。

而左近的无衣则学着狼跋一贯的口气粗声粗气道:“对,是可忍,孰不可忍!”说罢,两人还相对会心一笑。

“好!”墨尘亢声大喝,转头拨开人群,踏上桌案,攘袂举盏道,“那我们现在就拿起酒杯来,痛痛快快喝一场,一会儿就和他们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决一死战!”一时间,群情耸动,慨然尽饮,莫不酣畅!饮讫掷盏,铿然尽碎,莫不痛快!

一盏饮罢,墨尘又鼓舞众人道:“各位都是我墨某人的好兄弟,大战在即,我只想说一句,都给我好好活着!等今天结束了,我们一起好好过年。我墨尘在此许诺,只要这一战,我们一起齐心协力挺过去,那你们所有人在黄芽那小本本上的一切过错罪责,我都给你们一笔勾销了去,不管是多大的错多重的罪,全都不再追究

。”

众人听罢,欢呼雀跃,不住地齐声叫好,犹似黄芽那本记录所有人功与过实则只记过的小本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记录已经被悉数抹去,所有人都不必再担心年底算总账时要面对黄芽那张可怖的阴阳脸。

墨尘从桌案上跃下的时候,侯度伸手扶了一把,为这,墨尘又与他喝了一碗。

落下酒碗来,墨尘忽然想到了一事,“哎呀,我差点忘了,侯堂主一向克己奉公,慎终如始,是从来不登黄芽的功过簿的,我这赏对你来说,不就变成无赏了吗?”墨尘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为自己的失算感到歉疚。

侯度闻言,忙躬身道:“属下这次出来,两度失手,有负五爷期望。五爷不见怪,已是卑职大幸,岂敢再贪什么赏赐?”

墨尘道:“诶,侯堂主太过自责了,这不是你的过错,是对方太过奸猾,你不小心堕入了对方的奸计之中,不能怪你。”

“卑职……”侯度满面惭色,意欲再说些什么,但墨尘没让他再说下去。

“什么都别说了。这些猴崽子的过错比你多得多,我尚且都原谅了,你这两次失利,我不会放在心上,你也别往心里去。等今晚过去,你们从前所犯下的任何错误,不管是在功过簿上的,还是不在功过簿上的,我一概都不再追究。明白了吗?所以,你以后也别再提了。”

侯度小声地应了一声“喏”。

随后,墨尘往船外望了一眼,不意一道酸风射眸,让他本能地眯了一下眼睛。他揉了揉眼睛,满目凄迷道:“起风了,我们这一叶小舟,也不知道能不能经受住这一夜的风浪?”

“任凭风浪再大,五爷您皆可稳坐钓鱼台。”

墨尘微微一笑,转头来拍了拍侯度的肩膀,以深沉而关切的口吻轻声说道:“有你掌舵,我很放心。不过,你身上伤未痊愈,别太操劳了,有事你可以交托给玉蕊,她的能力,不让须眉,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侯度目光低垂,俯身下来,轻声回了个“是”。但直至墨尘走远,他也没有直起身来,因为适才当墨尘向船外瞥视的时候,他发现

了角落里玉蕊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他们俩,他不愿在这个时候与她目光相接,更不愿被她看出自己眼神里的某种不愿与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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