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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第七世
汇总前五世历练经验,魏东生晓得这具肉躯渐渐到了极限,第六世随时都有可能终结。考虑生命已经走到尽头,魏东生索性不再专注那些需要长时间规划的远谋,提前总结第六世历练所得所失。
……
1633年即是现实世界崇祯六年,朱明王朝早已经内忧外患,后金己巳之变兵掠京师,张献忠和李自成也都闯出名号。而在本时空,女真等部落很多年前就被燕藩渐次改土归流,甚么努尔哈赤,甚么建州女真,都无影无踪,仿佛根本没有这等人。道是建立在俄罗斯帝国废墟上的罗藩,前些年崛起一名绰号“野猪”的悍将,据说祖上颇有些女真血统,不晓得能否与努尔哈赤精神共振。
不过,即使有部落想作乱,它们恐怕也难成气候。毛九忠魏燕战争以来,燕藩萎靡不振许多年,仿佛积贫积弱没有半点儿威胁。可是,毛九忠魏武卒方阵战术早就传遍了魏夏帝国,燕藩也基于魏武卒方阵改革陆军,野战火炮积蓄无数,拥有足够的力量和足够的组织度镇压游牧部落和渔猎部落。
当然,小冰河气候也不能忽略。
小冰河气候引发的粮食减产,也对唐、周、晋等藩造成无数政治经济危机,当地米价相继不断暴增。但是,唐、周、晋、赵等藩国却有着朱明王朝没有的优势,他们一方面可以就近快速平定各地民乱,无情地把饥民以流放名义转卖到蓬莱等殖民地;一方面可以在国际上积极高价购买粮食,一定程度弥补部分粮食缺口。
凡此种种,陕西行省等地而今最多有一些零星民变,却不曾诞生张献忠、李自成那样的大股流寇。以现在推演将来,魏夏王朝应该不会再演甲申之变悲歌,重蹈朱明王朝覆辙。
……
这日,魏东生正在详细了解小冰河气候危机,保安部门突然通报说:“一名名曰方承泰的游客,自称院长(魏东生)故人,希望院长你抽空接见他片刻。”
方承泰啊。
魏东生回忆良久,才想起方承泰究竟是谁。
时隔五十年再次见到方承泰,他苍颜白发、满脸皱纹,生命显然也到了尽头。简单絮叨两句旧事,方承泰迟疑神情道出来意:“听说小小随亭侯(魏东生)来了鲁国?”
魏东生点头:“钱发群携钱小小先帮我在夏地做事,而后双双安置在鲁地。”
方承泰声音一颤:“她还好吗?”
魏东生遗憾摇头:“她已经去世十多年了。”
方承泰怅然若失,良久才又追问说:“她走时幸福吗?”
魏东生:“应该吧。”
方承泰喃喃自语:“那就好。”
魏东生:“钱发群和钱小小的坟墓都安葬在崂山山下,你要去看看嘛?”
方承泰起身道谢:“谢谢亭侯了。”
方承泰啰里啰嗦很多往事,说当年并不知道钱发群救走钱小小之事,更被人刻意误导成钱小小死于混乱。从那时起,方承泰舎弃了纯真,也舍弃了梦想,拼命向上爬,混迹尔虞我诈的政治泥潭。夏鲁吴战争爆发之后,男爵沈家谪系遇难,方承泰适机扶持自己的孙子继承男爵沈家遗产。而后,方承泰集合男爵沈家资源扳倒数名强敌,偶然获知钱小小当年其实已被钱发群救出,旋即心急火燎搜索钱小小下落,最终找到了魏和学院。
以上,即是方承泰的一生。
魏东生没有仔细追问方承泰和钱小小的纠葛,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时间终究无情掩盖他们所有爱恨情仇。方承泰那样的落寞背影,魏东生六世历练期间见过很多很多。
……
1635年,魏东生逝世,享年71岁。
……
18日时间缓冲,第七世历练揭幕。
……
1650年,魏胜明病逝,子魏君阳继位,是为魏夏王朝第十六任皇帝。
魏东生离去的1635年到1653年,魏夏分封帝国无甚值得一提的有趣变化。鲁藩与吴藩媾-和,魏藩被赵藩击退,皇室吞并吴藩或割地吴藩的想法最终不了了之,结果仍是僵持数百年的九州均势格局。
镜头聚焦到魏东生第七世历练。
魏东生第七世身份背景持续下滑,名义父亲仅是鲁藩合盛商会某小职员。
汇总前七世背景,魏东生渐渐明白其中规律。前四世的名义父亲,皆可归类于统治阶层,强则能够国家政策走向,弱也能够一定程度控制某地区或某行业。
第五世到第六世的名义父亲,只能归类为中间阶层。
第五世名义父亲,虽然官职名曰镇长,其实可视为现实世界华国某实权县委书记或副厅级干部。他们与统治阶层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却很难对某地区或某行业施加自己的意志,即所谓的七品芝麻官。
第六世名义父亲,可以视为小企业主。他们很难与统治阶层建立亲密无间合作关系,却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社会舆论普遍意义的成功人士说法,就是泛指处于该阶层的富裕平民。普通平民爬到这一阶层,就能傲然感慨:“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不枉来此一生。”
第七世名义父亲,可以视为知名企业小职员。他们暂时没有自己的事业可言,却有一些未来希望或者说上升空间。如果职场经营顺利,有几率进阶第六阶层,或者爬到企业高级管理层,拥有干涉企业走向的影响力;或者辞职创业,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小企业。而若职场蹉跎没有成就,那便只能一辈子随波逐流,把未来寄托在企业的未来,老老实实留在第七阶层。
第五世到第七世的名义父亲,都属于广义的中产阶层。但是因为第七阶层人口数量最多,也最具有普遍意义,哪怕它本质属于低端中产阶层,却也被舆论渐渐扭曲渲染成主流中产阶层,渐渐化作中产阶层形象。
也即是说,魏东生的第七世历练背景,进一步降低到典型中产阶层。
名义父亲死于1650年,留给魏东生一处居宅和总额250银元的存款。
第六世名义父亲留给魏东生的小魏家商行,名义父亲逝世时当年净利润才350银元,如此简单比较,仿佛249元也是一笔巨款。而且,名义父亲以小职员身份在合盛商会工作时,年薪高达83银元,绝对数字比小魏家商行时期钱发群的年薪还多。但账本不能这样计算,首先小魏家商行的年净利润和固定资产不是一回事,其次1582年的1银元和1653年的1银元也有着截然不同价值。
特别是刚刚过去的1652年,因为传闻鲁藩财政危机准备发行含银量更少的银元,“面值提高25,银含量降低到80”,金融市场顿时爆发惨烈的危机,银元贬值风险加剧数倍。名义父亲和名义母亲前半生兢兢业业工作,才勉强留给魏东生总额250银元的存款。
遗产仅有一处居宅和总额250银元存款,魏东生终于不必再心烦权臣摄政或者恶奴欺主了。
不是人心突然变好了,而是名义父亲既没有臣属也没有臣仆。
没有了圈养恶奴的家业,恶奴欺主自然无从谈起。
当然,上层家庭有上层家庭的烦恼,中产家庭也有中产家庭的烦恼。
第七世名义父母有着中产阶层普遍存在的焦虑感,他们渴望魏东生能够粉碎阶层枷锁向上爬,即使希望破灭,最少也要保住第七阶层地位,万万不能堕落到第八阶层。因为有着这样那样的焦虑感,第七世名义父母竭尽所能为孩子提供最好的教育条件,在名义父亲年薪仅有83银元情况下,他们骇然省吃俭用也要把魏东生送到一所每年学杂费高达72银元的高档私立举学。肩负这样沉重的教育负担,第七世名义父母仍能攒下250银元,可见他们有多么重视孩子的教育。
可惜,魏东生辜负了第七世名义父母的殷切希望。
类似第六世的背景设定,魏东生第七世降临的小背景也是一名落榜举生。
与此同时,名义父亲逝世的1650年到1653年这三年,扣除每年72银元学杂费开支和维持生存的必需消费,250银元遗产已经差不多花干花净。魏东生把住宅室内室外倒腾一番,发现仅剩余可怜的3银元187文。
备注解释一些货币政策,魏夏帝国试推行银本位制度时,1银元可以兑换600文铜钱,可随着银价贬值和铜价不断增值,被迫调整到1银元汇兑360文铜钱。
这笔钱不能说少。
考虑魏东生拥有属于自己的住宅,1银元187文钱完全能够低成本苟活两三月时间。但是,魏东生想凭此有所作为,就难了。莫说创业甚么的,单是想在举学母校复读一年都没有办法,毕竟母校学杂费昂贵到每年72银元,岂是无父无母所能负担。去其它举学也不可行,因为当代举学都是精英教育,周边举学最便宜的举学也得每年缴纳28银元学杂费。
真正的穷人,根本没有资格读书。
哪怕经过三百余年发展,鲁藩仍然遍地都是文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