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曲朗的提问,于顶并没有恼,也没急于辩解。
曲朗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知道不拿出些令他信服的东西他是不会认罪服法的,而自己所有的结论,都只有是合理的推理。
曲朗拿出那双在下水道里掏出来的手套让他看。
曲朗指着手套说“这是一双普通的手套,而且可以看出是新的,可上面却有剪刀的痕迹,还有被拉丝的地方,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用过了想销毁。”
曲朗拿起那个装在塑料袋子里的手套,说“谁会这样做呢?只有想要销毁它的人才会如此做,山庄里的手套都是厨房用的皮手套,而园林工人的手套也与这个不一样。
我做了调查,你长期卖菜,你们哪个菜市场上的人都喜欢带这种手套,即便宜又顺手,还有一点就是,你在出事之前,曾经管服务台要过剪刀,服务员并没有问你用处,而你却画蛇添足说用剪刀剪新买衣服的标签。
服务员好心要帮你,你不仅不用,还说剪刀过一会儿再还,我仔细观察了你穿的衣服,是全新的,但剪标签这种话也就骗骗你自己。”
“你可以畅所欲言,我愿意洗耳恭听。”于顶不紧不慢地说。
曲朗继续说“特别有意思的是,我在外围调查的时候,发现你竟然去过潘五岳所在公司的总部,这可是跨省的距离,你不但去了,而且还闹过不止一次。
你一心认为,奶奶就是死在了开发商之手,闹的结果不是要多少钱,而是要为奶奶的死负责,你曾经在公司的门口叫嚣说杀人偿命,当时闹得连警察都出动了。
接下来,你就销声匿迹了,好像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但有一个细节,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镜头,如果不是我盯了三遍,估计好戏都被我错过了。
在潘五岳总公司门口的镜头里,竟然有一个是你上了沈双雪的车。
这就有意思了,沈双雪大概是知道视频所覆盖的范围,却不小心沾了边,虽然只是小小一个影像,却被我证实了,没错,就是你们俩。
你们俩早就认识,在山庄的时候,从没见你们有过任何的接触,除了潘五岳死亡前一晚你们在小包间出来后的地下室里。”
曲朗把镜头调到一个画面,上面虽然很模糊,但于顶显然认出了自己,而沈双雪三个的车牌号,则是明显地显示在画面上。
于顶显然有些慌了。
曲朗乘胜追击地说“沈双雪早已招供了,她说你是主谋,她是鬼迷心窍,都怨潘五岳太花心了,她觉得自己没有未来。”
于顶不动声色地看着曲朗,脸上浮起一丝得意,他说“你们怎么说都行,我也愿意‘供认不讳’,至于谁是主谋,谁是从犯,对我都没意义,只有他死了,就是最有意义的事。”
于顶有一种慷慨就义之势,曲朗再说什么,他都默不作声,用沉默看着曲朗。
“你不要有侥幸心里了,杀人罪要判多少年,你心里一定清楚,如果你能把事情全部讲出来,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于顶摇头,说“我没想那么多,只想要他死,他现在死了,我的心愿也了了,至于我能怎么样,我连想都没想过。”
曲朗甩出手中的账单,说“你一共有九十七万元,去省城的时候,花掉了三万元,进到云锦山庄,你又花了十五万,这十五万里包括你的新衣服,如果你抱着必死的心态,你早就把这些钱花干净了,你还是心存侥幸,尤其是遇到了愿意‘帮’你的沈双雪。”
“嘴长在你的脸上,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说什么我就认什么行了吧?你能不能离开了,我想休息一下。”
曲朗没想到,于顶的态度竟然如此顽抗,他以为自己拿出一些‘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就会崩溃,却没想到,他的办法就是默不作声。
你爱说什么就说,我就是顾左右而言它,你又拿他奈何?
不攻下于顶,沈双雪是一块硬骨头,曲朗将面临尴尬的局面,就算你的推理和某些证据相互印证,但也不充足,还是纸上谈兵。
“你奶奶临死的时候是怎么叮嘱你的?你不是最爱她老人家吗?她如果看到你这样,还面临死亡,你觉得她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白费了?
她为什么据理力争?她不就是想让她最爱的人过上好日子吗?你要是真的到了地下,你怎么面对她老人家呢?
你告诉她,说钱白白地花了,生命白白浪费掉了,你觉得她死得会安心吗?你也是个成年人了,难道就不为自己着想吗,她年龄大了,死了,也算是老有所终,你呢?你才二十出头,就要失去生命,你觉得值吗?”
于顶有所触动,但还是无动于衷。
曲朗只好继续说“杀死潘五岳,一直是你的心愿,但你想没想过,那么多不想离开的人最后都离开了,这是什么?是个人行为吗?那是政府行为,你用一已之力来抵抗政府行为是不是太可笑了?
为什么你要多拿多占?你就因为有一个疼爱你的奶奶?你奶奶就认为自己老了就有资本吗?这些都是不对的,你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不要一味只钻进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
有多少人因为搬迁而欢欣鼓舞,你的父母也住进了原来想都不敢想的新房子里,多少人用拆迁款,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业,你呢?
九十七万对于你来说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用它好好经营自己的生活?我知道,你现在还剩下一些钱,也有重新开始的愿望,但你如果一味地以为什么都不说就能过关的话,那你就是打错了算盘。”
曲朗知道,下面应该给他一些希望了,就说“我知道,你想为老人家讨个说法,但你用错地方了,你可以通过法院来起诉奶奶之死的因果关系,却不能用掠夺他人生命的行为为奶奶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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