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大陆上分布着东周,西晋,南唐,北秦四个国家,正好各据一方,分割了玄武大陆这广袤无垠的领土。而每个国家前面的那个字,便指的它所处的方位,原本并不是包含在名字内的,只是后来四足鼎立时间久了,大家都这样称呼了。
换句话说,北秦帝国也可以去掉那个北,称之为秦。
这个世界的秦国,与中国古代那个横扫六合吞并八荒的帝国同名,透着一股子霸气。而这个北秦帝国也的确强大,它有着历史悠久,完善的社会体系,以及强大的军队。
但是这个国家此时却是动荡不安,人心惶惶。
因为皇帝眼看着就不知哪一天驾崩,但是储君之位竟然还没有明确,仅仅由皇后任命三皇子暂领储君之位。而辽东王已经发声,痛骂几个皇子皆是庸才,要求皇帝‘择亲王继位’。而实力最强的北疆亲王已经开始调动部队,征收粮草,完备军械,造反几乎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事情南宫自然是知晓的,毕竟她是北疆最大的帮派的帮主,甚至她还知道北疆亲王已经扣押了两位朝中使臣,朝堂已经调动军队把守南下的必经之路,不会再有半分缓和的余地。
她也能猜到以北疆王的实力和魄力,朝中会有大臣暗中投靠北疆王。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连负责守卫京都安危、掌管卫戍部队的中尉大人竟然也投靠到了北疆王旗下!
那北疆王已然是手握一张王牌,倒是谁还能拦得住?
那么北疆王在此时派人拜访她北罗帮,目的就是逼她来表态了,毕竟她才是北域地下世界的主宰,她是不能沉默以对的。
北罗帮上下千人,其中高手云集,除此之外还有五个小帮派依附其下,这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几乎可以掀翻北域。
所以亲王要造反之时,怎么能不先把他们搞定呢,所谓攘外必须安内,这样庞大的势力不可能让她静静置身事外的。
甚至北疆王派人到访的时间比南宫预想的还要晚上很多。
但终究还是来了,她必须给出答案。
她只有两条路,第一,去做保皇派,拒绝归入北疆王的旗下,毕竟此时朝中也调动部队,在临近北疆王的封地以南严阵以待,她可以带领部下反抗北疆王,引导朝廷军抢先进攻北疆。
但是无疑她要承受北疆王的怒火,虽说北罗帮与北域众多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那些人又能有多少愿意陪她一起去对抗北疆王呢。北罗帮及下属帮派虽然也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怎么可能对抗几十万的军队呢。
第二条路便是投诚北疆王,那北罗帮便也是跟着造反了。造反呐,这可是免死金牌都救不了的罪过,一旦失败便是株连九族,宗灭门的结局。
她有权利沉默么?有权利观望么?
必然是没有的。
南宫轻吐了一口气,说道:“北疆王要我做什么?”
荆倚直视着她,道:“您应该很清楚。”
南宫沉默了片刻,突然看向雷虎,问道:“我记得,曾经您是屈坤学士的亲卫吧?”
“是的。”雷虎应道。
南宫想了想道:“屈坤学士才识出众,短短三年的功夫已经成为了北秦最年轻的宣文殿学士,迎娶公主坐上驸马之位,甚至前几个月又兼领了尚书仆射的位置...”南宫稍微停顿,语气微变道:“屈大人深得皇上亲睐,又得郎中令大人和宗正大人的赏识,是近年的朝堂红人。不知你此次前来,是否有屈大人的意思呢?”
屈坤自从高中状元,踏入朝堂之后,便因其才华出众,又长相酷似早年夭折的大皇子,深受皇帝厚爱,招其为驸马,迎娶公主。一开始屈坤还极力推脱,后来还是成了帝胥,穷秀才摇身变为皇亲国戚和朝廷命官。
而且郎中令和宗正两位朝中重臣,竟是暗中有意推波助澜了此事。这个消息极少有人知道,没想到南宫竟然有所耳闻。
而郎中令与宗正的意思,是要推举屈坤夺取皇位!
这件事情极少有人敢往这个方向猜测,但南宫却想到了这一点。
可若是北疆王成功谋反,哪里还会有屈坤的位置呢?
要知道郎中令和宗正是极力反对择亲王继位,因为他们暗中推动屈坤走向皇位,为的就是让屈坤做他们的牵线木偶,以后由他们主掌国。
郎中令掌管朝堂杂事,熟识文武百官,甚至有着调动禁军的实权。宗正是掌皇族亲属及登记宗室谱牒的官员,对皇族成员了解颇深,有给皇族成员除籍的权利。这两人联手,的确有可能完成他们的目的。
若是亲王继位,这一切便都是竹篮打水。
按理说屈坤必然是他们的人,虽说不是保皇派,但一定是与亲王敌对的。
可是作为屈坤亲卫,一个月半前才升为骑都尉的雷虎,怎么代表中尉投靠过来了?究竟是雷虎背叛了屈坤,还是屈坤投靠了亲王,亦或是...连郎中令和宗正都倒戈了?!
这个问题很重要,所以南宫要问清楚。
雷虎开口道:“屈大人要我代他向您问声好,但我出门匆忙,未带礼物,倒是要请南宫帮主见谅。”
“无妨。”南宫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几分。
看样子,只是屈坤换了旗帜,他背后的郎中令和宗正是被蒙在鼓里的,所以才会‘出门匆忙’。
宗正先不必说,郎中令可是能调动禁卫的,负责京都治安的中尉手下是皇城八门的守军,而真正拱卫皇宫的还是禁军。若是郎中令都倒戈了,南宫倒也不用犹豫了,但此时看来并非如此。
南宫沉思了片刻,随后说道:“劳烦两位大人在此稍候,我已经派人去请北罗帮的几位主事了,这偌大的家业,我一个小女子也不能权做主。不出意外,今天想来可以给二位一个答复。”
“好。”荆倚和雷虎点了点头。
南宫起身,随后伸手示意了一下窗外,她开口道:“场下正有几场角斗,您二位可以随便看看。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下人。”
南宫拿起那个小匣子,没有打开,而是抱着它转身离开了。
荆倚随意地看向场内,而雷虎至此也没有说上几句话,还静坐在原地不知思索什么。
“你的屈大人还真是让人感到意外呢。”荆倚看着窗外,却是低声开口道:“得皇上偏爱,又得郎中令大人推举,又迎娶了三公主,可他偏偏不做保皇派也不走郎中令为他安排的路,跑过来投靠北疆亲王。吾王是大魄力,竟同意与你们合作,可若是我,却觉得是与虎谋皮。”
雷虎面色如常,淡然道:“老先生被赐荆姓,足见在王府身份之重,替王爷担忧倒是可以理解的。可七日之前我家大人已有亲笔书信送与亲王殿下,亲王已然确定我家大人的诚意,我想亲王不光有大魄力,其智慧倒也不是我等需要担忧的。”
意思就是亲王那边都同意了,你就别跑这找茬了。
但荆倚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他又说道:“屈坤大人高中状元后做过伴读学士,很巧,我从前亦是任职过伴读学士,因喜欢兵书,而结交了当时还是六皇子的亲王殿下,后由六皇子带出皇宫,随其征战塞北狄族,最后又成了亲王管事。亲王厚爱,顶着朝堂非议赐予我皇姓,此乃无上恩宠。故而我不会让亲王犯一点的风险,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意思就是我非要替王爷弄个清楚。
雷虎又沉默了片刻,迈步来到了窗边,他负手而立,也开口道:“我当年在饥荒之中险些活活饿死,是屈大人将他保命的粮食与我分食才救了我这条贱命,我亦是愿为他粉身碎骨。首先我代表屈大人出面,是在合适不过的。”雷虎继续道:“屈大人乃是贫苦出身,即使以帝胥之名继承皇位,亦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加之郎中令大人狼子野心,日后等待大人的,不会是好下场。而几位皇子皆碌碌无为,唯一有些本事、且暂领储君之位的三皇子又是心狠手辣之辈,早就想杀害我家大人,故而朝堂之上已无可信之人,前来投靠亲王又有何不可呢?”
荆倚思索了片刻,确认雷虎之言没有疑点,随后却笑道:“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出身寒门的屈坤大人,又有什么资格踏上亲王的船呢?帝胥之身?学士之位?还是尚书之职?这些虽说足以羡煞旁人,但...好像都不够吧?”
雷虎突然笑了起来,随后道:“至少我们屈大人早早就察觉到,中尉是亲王的人了。”
荆倚闻言面色微变,中尉是皇都治安官,他乃是亲王早年埋下的暗棋,身份隐蔽,这些年都没有人察觉。可是,屈坤这么一个踏入朝堂不过三年的寒门秀才竟然发现了。
虽说雷虎被屈坤推荐成了骑都尉,归中尉领导,但中尉也绝不可能主动将此等消息告诉雷虎。
甚至屈坤将雷虎推举到骑都尉的位置,就是为了和中尉搭上线,再与亲王沟通。
这屈坤是如何做到的呢?
不管怎么说,屈坤已经知道了此事,既然知道了,他就可以选择将此事揭发!那时中尉必然会被杀掉,亲王手中这张王牌便被废掉!
荆倚有些心惊,随后道:“你们还能做些什么?”
雷虎突然拧了拧拳头,道:“保护你平安从这离开好不好?”
“什么?”荆倚目光一变。
“也未必是南宫的意思。”雷虎通过窗户看了一眼从角斗场内撤向这屋子的几位工作人员,说道:“但北罗帮长老里绝对是有人不希望我们活着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