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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元日,罗芷萱照例进宫觐见。
阿奕和蕙姐儿的亲事虽未正式定下,风声已传了出来。
众诰命夫人看着罗芷萱的目光里,少不得要透出些艳羡嫉妒。
罗芷萱只做不知,神色自若地和众人寒暄说话。觐见中宫顾皇后时,也比平日恭敬了几分。
罗芷萱这等做派,落在心思灵透的众诰命眼中,自有另一番意味。
“这个罗氏,真是天生好命。”角落里,不知是谁压低声音冒出了几句酸溜溜的话:“嫁进傅家这么多年,只生了个女儿,偏偏女儿这般争气。”
可不是么?
阿奕是大秦储君,蕙姐儿嫁给阿奕便是太子妃,日后顺理成章入住椒房殿母仪天下。有这么一个争气的女儿,便是生十个八个小子也比不了。
宫宴时,罗芷萱和相熟的崔珺瑶顾莞华姚若竹坐了一席。
几人俱是自小相识,彼此熟络。如今儿女都已长成,到一起话题不免围绕着儿女亲事打转。
“还有几个月蕙姐儿就及笄了。”崔珺瑶意味深长地笑道:“待及笄礼后,蕙姐儿的亲事也能定下了吧!”
罗芷萱笑着反问:“俊哥儿和蕙姐儿同龄。今年也有十五了,你心中可有中意的儿媳人选?”
罗芷萱无心的一问,戳中了崔珺瑶的痛处。
这几个月来,俊哥儿十分消沉。他没有再提过玥姐儿,也极少展颜。对着她这个亲娘,恭敬一如往常,却少了无话不说的亲密依赖。
她心里憋着一口闷气,无处可诉。送往边关的家书从五日一封变做三日一封。顾谨行也知她心情阴郁,回信比往日多了不少。
“俊哥儿一心读书,成亲之事不急,缓上两年再说。”崔珺瑶打起精神说道,目中闪过的黯然却瞒不过有心人。
罗芷萱暗暗后悔不已。
哪壶不开提哪壶!
刚才真不该随口乱说。
顾莞华善解人意地张口打圆场:“俊哥儿聪敏勤奋,好学上进,又是定北侯世子。日后何愁找不到好媳妇?真正发愁的是我才是。虎头也不算小了,生性贪玩,整日嘻嘻哈哈地没个正形,真是愁死我了。”
“谦哥儿才是不省心。”三十多岁的姚若竹说话依旧如少女时一般细声细气:“我也想着好好约束他的性子,待他过了十八岁之后再成亲。”
顾莞华抿唇笑道:“我和你倒是想到一起去了。我也打算着让虎头迟上两年再定亲事。”
罗芷萱听着话音,忍不住暗暗好笑。
顾莞华和姚若竹是表姐妹,这些年来时有来往,感情甚笃。不过,眼下两人都瞄上了阿娇……
便是亲如姐妹,该争也得争。
谁肯将这么好的儿媳拱手让人?
顾莞宁早已放出话来,要缓上两年再为阿娇定亲。顾莞华和姚若竹自要让儿子等上两年。
崔珺瑶听在耳中,就更不是滋味了。
如果不是俊哥儿闹了那么一出,哪里还有丁家罗家相争的份!
……
宫宴还未散,众人口中的主角阿娇便来了。
满脸英气的阿娇犹如一颗夜明珠,所至之处,光华四射,无人能忽略。阿娇也早已习惯了众人瞩目。
“阿娇见过舅母,见过两位姨母,”阿娇笑着行了一礼。
崔珺瑶还未来得及张口,顾莞华姚若竹已经抢着笑道:“我们如何当得起公主殿下这一礼。”
“公主殿下快快起身!”
崔珺瑶:“……”
驸马之事还无定论。这两人倒是先抢上了。
崔珺瑶心中酸意冲天,默默闭上嘴,任凭顾莞华姚若竹对着阿娇嘘寒问暖寒暄不停。
罗芷萱也是一派看好戏的戏谑。
很快,阿娇便看了过来,笑着说道:“婶娘,我特意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阿奕阿娇出生之时,顾莞宁曾戏言让他们姐弟认罗芷萱做干娘。罗芷萱也毫不客气应下了。
待到萧诩登基为帝,阿娇阿奕一跃成了长公主和未来储君,罗芷萱便不肯再认干娘这个称呼。姐弟两个在人前便喊一声婶娘。
罗芷萱对英姿飒爽聪慧骄傲的阿娇也十分喜爱,笑着说道:“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了。”
阿娇抿唇一笑:“过些日子便是上元节。整日在宫中闷着无趣,我想邀蕙妹妹去灯市赏花灯!”
罗芷萱:“……”
罗芷萱瞬间便猜出了其中猫腻,神色顿时有几分微妙。
不应拂了阿娇颜面。
应下吧,心里着实有那么一丝不甘愿。
过了片刻,罗芷萱才应道:“公主殿下相邀,我自无不应之理。只是,灯市人多,鱼龙混杂,公主殿下和蕙儿都是年轻少女,相携去灯市太过惹眼,也易招惹登徒子……”
“罗姐姐担忧不无道理。”姚若竹忽地笑着接了话茬:“两个女孩子独自出门,谁能放心得下。不如让谦哥儿一同随行保护。”
顾莞华笑道:“虎头也一起跟着去。他身高力壮,帮着提几盏花灯也相宜。”
罗芷萱:“……”
喂喂喂!
你们这般说话行事,也太不讲究了吧!
阿娇并未羞怯不好意思,落落大方地笑道:“两位姨母便是不说,我也打算邀表弟们同行呢!人多也热闹些。”又对崔珺瑶道:“不知舅母是否肯容俊表弟一起去?”
崔珺瑶委实不愿。
瞧这阵仗,玥姐儿十有八九也是要去的。
俊哥儿和玥姐儿还是少接触为好。
崔珺瑶这一犹豫,聪明的阿娇已窥出她的心意,随口笑道:“曾外祖母最喜儿孙绕膝,俊表弟还是不要去了,留在府中陪一陪曾外祖母。”
崔珺瑶顺着阿娇的话音笑道:“多谢公主殿下体恤。”
事已至此,罗芷萱也只得笑道:“如此,便要劳烦公主殿下烦心,多多照拂蕙姐儿了。”
阿娇微微一笑,功成身退。
阿奕得了好消息之后,欢喜不已,将珍藏了多年的宝贝一股脑地搬去做谢礼。诸如幼时掉的第一颗牙学步时穿的第一双鞋……
阿娇抽了抽眼角,皮笑肉不笑地威胁:“立刻都拿走!否则,上元节我便生病不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