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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醋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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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八年

十一月二十五,雍亲王府

傍晚,原本安静的东小院突然忙碌了起来。零点看书

茶房里热气熏天,一边用大锅烧着热水,一边煮着暖胃的鸡汤和解酒茶。

库魁捧着那只他专用的巨大木桶,蹲在茶房外头显得十分可怜。

更可怜的是被迫留在内厅等候传唤的张保和张起麟,面对卧房门帘上投出的两道张牙舞爪的人影,恨不得把脑袋插/进花瓶里。

而此时,已然分不清敌我的醉猫苏大公公,成功被四爷武力制服,按在了软榻上。

“来人啊,救命啊,非礼啊!”

卧房里一阵杀猪似的嚎叫,两位张公公都掩面而立,尴尬地无所遁形。

一炷香后,门帘猛地掀开,卷成一团的锦缎长袍,纯白里衣,连带着还没穿上几天的黑色云纹短靴被一股脑地扔了出来。

“拿去烧了!”

“是!”

二张公公几乎同时扑过去,张保手快把几件衣服都揽在了怀里,张起麟慢上一步,好歹也捡了只靴子。

两人迅速退出屋门,正赶上一路苦着脸,提着水桶而来的库魁,顿时心有戚戚焉。

卧房内,被扒了个精光的苏公公,倒在榻子上,两眼泪汪汪地咬着毯子边儿,自娱自乐地扮演着被夺去清白的失足少女。

四阿哥绕着屋子来回走了两圈,闻着那人身上还未散去的胭脂香气,头顶都要冒烟了。

“主子,”好巧不巧,在四阿哥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时,库魁到了,颤着声立在帘子外头,“奴才提热水来了。”

四阿哥堪堪咽下一口闷气,瞪了一眼榻子上毫无自觉的某人一眼,沙哑着嗓子道,“进来吧!”

“是,”库魁低垂着头,一路绕到屏风后头,把热水添进浴桶里,“主子,温度刚好,可以沐浴了。”

“恩,你出去吧,”四阿哥慢慢撸起一只袖子,凝视着软榻的双眼泛起了寒光。

库魁压根不敢抬头,提着木桶,飞速消失在门外。

还倒在毯子里的苏伟乐呵呵地一摆手,细着嗓子道,“大爷,再来啊!”

火盆中的木炭“啪”地爆出个小巧的火花,四阿哥的头上则是岩浆涌动。

“啊——”

天地倒转,眼前一花,自己就到了水里,酒醉的苏公公一时半刻还无法理解。

四阿哥捞出的布巾,拽起苏伟的一条胳膊就开始擦,结果没控制好力道,两下过去,白嫩的胳膊上就出现了一条红印。

苏大公公立刻大呼小叫了起来,指着自己的胳膊,直斥四阿哥的暴行。

四阿哥也是一愣,看着那条红印,心头的怒火顿时被一阵疼惜压去了大半。

天色已晚,各房都亮起了烛火。

一直吵吵闹闹的东小院逐渐安静了下来,火光闪烁中,屏风后头一阵悉悉索索,藏青色的长袍搭在了衣架上,还冒着热气的木桶中,迈进了另一个人。

苏伟垂着脑袋,戳着水泡,嘴里嘟嘟囔囔。

四阿哥坐下后,把人搂到怀里,捏着下巴,看着那一双带了红血丝的眼睛,口气不自觉地放软,“怎么样?清醒了没有啊?”

苏伟眨巴眨巴眼睛,身子一软,趴到人怀里,在四阿哥耳边,小小声地嘟囔着,“他们拿了我两千两银票,也不知道还礼,一点规矩都不懂……”

四阿哥咬牙,搭在浴桶边缘的手都不自觉地往里抠了抠,“你那么心疼银子,怎么还舍得给人赎身呢?”

“唉,”苏伟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话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醉意,“其实,你并不了解真正的我,人家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哦?是吗?”四阿哥气极反笑,把手伸进水里,慢慢掰开那人的腿。

“你干什么?!”

等两人的姿势已变成一上一下时,迟钝的苏大公公才反应过来。可惜,貌似来不及了……

“让爷看看,你怎么怜香惜玉啊?”

四阿哥微一挺身,水波一阵浮动,苏伟的瞳孔随之放大,脱口而出的呻/吟带着点点吃痛。

让本来循序渐进的四爷,一时恍神,手上的力道消失,屏风后顿时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叫。

醉酒的人脸色酡红,看起来愈加委屈。

四阿哥强忍,在柔软温热的深处静候了片刻,感受到怀中的人慢慢放松下来,这才缓缓开始动作。

夜色渐浓,浴桶中的热气已然散尽,但交叠的两人却是浑身滚烫。

被压在木桶边缘的苏伟,耳边尽是四阿哥粗重的呼吸,胳膊上的红印早已不见,但脖颈和胸前都布满了红色的小点。

张开的双腿,承受着一阵重过一阵的冲击,尾椎的酥麻沿着脊背不断上窜。

可怜,喝了很多酒的人,空有一身睡意,却无法沉眠,一旦闭上眼睛,无法压抑的快感似乎就能将整个人燃烧殆尽。

最终,害怕苏伟着凉的四阿哥,还是把人抱出了木桶。

两人转战床榻,红鸾帐下,一晚。

翌日,清早

书瑾拿了一封请帖,进了福晋的卧房。

诗珑正在为福晋梳妆,见到书瑾进入,颇不耐地翻了个白眼。

书瑾没有理会她,向福晋揖了揖道,“门房送来了请帖,是八福晋下的。”

“哦?”福晋略感差异,接过请帖一看,八福晋要在八爷府的花园举办赏梅宴,几乎遍请京城内的宗亲贵妇。

“这倒是件奇事,”福晋敛起眉心,“自打嘉怡做了侧福晋,八福晋都很少到人前了。这怎么突然大张旗鼓地办起宴会来了?”

书瑾试探上前,小心建议,“福晋,要不要问问王爷?”

福晋看了书瑾一眼,将请帖慢慢放到梳妆台上,“这个时辰王爷应该去上朝了,你去东小院知会一声,等王爷回来了,就说我有事求见。”

“是,”书瑾行了礼,领命而去。

剩下诗珑狠狠地剜了书瑾的背影一眼,转过头对福晋道,“福晋,你没发现这个书瑾,总是处处显着她的聪明。而且,一心攀着前院!现在是还没有她出头的机会,这要真让她在王爷面前露个脸,她心里还能有您这个主子吗?”

福晋抬头瞄了一眼镜中的诗珑,微微弯了弯唇角,“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好处,忠诚人有忠诚人的好处。我的身边,如今也只剩下你们了。你呀,就别总乌眼鸡似的盯着她了。”

诗珑抿了抿唇,满心不甘地垂下了头。

午时,东小院

外间的饭香一阵一阵的传进卧房,饿了一上午的苏大公公,这才悠悠醒转。昨夜的事,都在脑中凝成了一团浆糊,但身上的痕迹却是分分明明,清清楚楚的。

张起麟听到了屋内的响动,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苏公公,醒啦?午饭都准备好了。”

苏伟皱着一张脸,忍着各个关节的酸痛,咬牙切齿地爬下了床,“我昨天都醉的人事不省了,你们也不说劝着点儿!对着一具挺尸,他怎么下得去手!”

张起麟是皮糙肉厚,听了这话也不觉得害臊,直接笑着道,“您是以为自己人事不省了,兄弟们可被您折腾的不轻啊。”

“啊?”苏伟在屏风里绕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又走出来道,“我不就是喝醉了吗?难不成,我耍酒疯了?”

“嘿哟,”张起麟两手一捧,老神在在地道,“要是耍酒疯就好了,您那一字一句,说的可都是清清楚楚啊。再加上那一身扑鼻而来的胭脂香气,王爷的脸都黑得跟锅底似的啦!”

苏伟僵在屏风前头,干干地咽了口唾沫道,“我都说什么了?”

“具体的我也没听清楚太多,”张起麟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你要想知道,可以去问问库魁。当时我在门口,就听见什么,柳叶啊,赎身啊,美人在怀啊……”

“停停停!”苏伟已经能想象出昨晚自己经历的惨状,瞬间觉得现在这点小痛都是捡了大便宜了,“我为柳叶赎身,是为了钓着何玉柱他们,你们怎么就不帮我解释解释呢?”

张起麟一听这话,立刻不愿意了,“我倒想解释来着,谁知道什么情况啊!你要是带我一起去,我还能干看着王爷发火吗?”

“行了,行了,”苏伟摆摆手,又满屋子绕圈找衣服,外袍沾了酒味儿不能穿就算了,怎么连靴子都不见了?

“甭找啦,”张起麟闲闲地道,“昨晚王爷让我们都拿去烧掉啦。”

“啥?那双靴子最起码值十两银子啊!”苏大公公心里直流血,“昨天一连气花了两千多两,今天靴子又没了……你们这帮败家子,他说烧就真烧啊!”

张起麟冲天翻了个白眼,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了。

库魁一路小跑着进屋,就见苏大公公一脸欲哭无泪地坐在床榻上,连衣裳都还没换。

“苏公公,大栅栏那头送来的密信!”

苏伟一下回过精神,接过库魁手上的信,三下五下拆开,匆匆一览。

“怎么,是不是冯进朝送来的?”张起麟问道。

苏伟看完,把信扔进火盆里,“是,冯进朝说,下月初一,八爷府举办赏梅宴。咱们府内的女眷应该也接了帖子,叫我想办法跟着去,他会安排我和绣香见面。”

“你又自己去啊,”张起麟不太放心道,“这回可是进八爷府,万一出了事,福晋她们能保你吗?”

“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苏伟瞪了张起麟一眼,转头对库魁道,“去门房问问,看看都给谁送了帖子了。”

库魁点头应下,匆忙出去了。

张起麟却是不依不饶道,“换个人去也是一样的,再让小院给冯进朝留个信儿呗。进八爷府可不是件小事,更何况,你这名头在外面本来就惹人注意。万一让八贝勒发现了,你跟着女眷去参见赏梅宴,能对你没有怀疑吗?”

“道理我都明白,”苏伟又从柜子里翻出双靴子穿上,“不过,这件事可大可小,我要不亲自去,就怕绣香她们不说实话。你放心,我跟着女眷去花园,不会碰上八阿哥的。就算碰上了,他也不能平白针对我一个太监啊。”

“谁针对太监啊?”四阿哥的声音响起,人已迈进了内堂。

“主子!”刚还自作主张的苏大公公,瞬间化作呆萌忠犬,一连气儿地冲出卧房屋内,挤开贴身伺候的张保,自己接过四阿哥解下的斗篷,无形的尾巴在后头疯狂摇动。

跟出来的张起麟,与张保站到一处,一起对毫无原则的苏某人,给予深深鄙视。

四阿哥换了朝服,坐到圆桌前,苏伟颠颠儿地盛了鸡汤,双手递到四阿哥跟前,“主子快尝尝,这鸡汤闻着可香呢。”

“恩,”四阿哥喝了两口,神态舒缓。

正当苏伟暗暗松了口气时,四阿哥突然转头,微笑着看向苏伟道,“昨晚某人回来时,闻着也可香了呢。”

“我,我那也是为了办正事啊,”看软的没用,苏公公终于挺了挺胸脯,“在阿哥中间多留几个豁口,关键时候,说不定能起大用呢。我为那个柳叶赎身,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得让何玉柱他们觉得,多少能抓住我一些弱点。要不,人家哪肯上钩啊。”

四阿哥冷哼一声,放下汤匙,“你把那个柳叶安排在哪儿了?”

“安排到我那个在京里学习的兄长那儿了,”苏伟按按自己的肚子,“先吃饭好不好?我都饿了。”

四阿哥瞥了苏伟一眼,闷哼一声,最后还是拿起筷子,“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今天别吃荤的了,多喝点儿白粥!”

十一月末,川陕总督府

“好一个年羹尧!”

川陕总督鄂海把手下送来的信重重地拍在桌上,“皇上都已经同意由甘肃自己配给粮食了,他竟然还敢私自筹粮,与那个富宁安暗中勾结!”

“大人,”门人巴彦上前道,“如果年羹尧筹粮不是自作主张,那么说明甘肃的存粮可能确实不够。富宁安统领大军,深得皇上信任,如果是他越级向年羹尧求助。回头皇上追查起来,恐怕年羹尧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啊。”

“哼,”鄂海冷笑一声,“那也得等富宁安打了胜仗再说!到边关来,就得守边关的规矩。我与准噶尔的部队多次正面较量,那个富宁安要是一个识情识趣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办。想要独揽功勋,独掌大权,好啊,我就看他一个区区文官,在面临准噶尔大军时,还能高傲到哪儿去!”

“那,年羹尧那儿……”巴彦问道。

“你即刻带队人马,”鄂海扬起下巴,“去官道上拦住运粮队伍!我就不信,他一个小小四川巡抚,真敢不把我这个总督放在眼里。”

“属下明白,”巴彦垂首领命,只是再抬起头时,眉宇间还有丝踌躇,“不过,大人,据胡卜送来的消息,富宁安之所以向年羹尧求助,好像与雍亲王有关啊。”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旧文都写到洗澡,就是差别有点大,我快精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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