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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哥儿去找李修时,他只说族长离世,姨娘刚好在场……等他们回到三房,事情已经从姨娘在场演变成族长喝下姨娘的汤药而亡!
容华堂,张氏像根快要燃尽的蜡烛正释放着熊熊火光。崔珊和姨娘跪在她脚边,亦如十多年前那样。
崔珊竭尽全力想把腰背挺直,拿出官夫人的气质。无奈底气不足,每次对上张氏几欲杀人的目光,她就会情不自禁地弯腰躲避。
李修姗姗来迟,张氏准他将崔珊带走,姨娘却被留在了容华堂。
崔珊说,姨娘每日都会去给张氏请安,随后去族长那儿探病。今日同往日一样,只不过去的时候汤药刚刚熬好,她顺手喂族长服下……族长吐血而亡,递给她汤药的丫鬟失了踪迹……
阴谋!这是李修得出的结论。
崔珊问他,针对谁的阴谋,谁想让族长死?为何要陷害姨娘?
李修半晌没有回话,族长昏迷卧床两年,全靠汤药吊命。
若长房要他死,目的是什么?
若三房要他死,目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非得扯上姨娘,把自己拖入两房之争?
“母亲,你回京城吧!”
崔珊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一般,她好容易挺直腰板正大光明的同姨娘相聚,为什么要走?她要是走了,姨娘肯定会被宗族拖去给族长陪葬,这怎么能忍?
“修哥儿,我不走,要走也得带上姨娘一起。你知道她是无辜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族人将她治罪。”
李修暂时想不出谋害族长的理由,但知道崔珊若留在三房肯定会惹出乱子。他态度坚决的说,“母亲,你必须离开,行程我让慧哥安排,你嘱咐伺候的丫鬟赶紧收拾行装……”
崔珊这两年膨胀的十分厉害,李修的话根本听不进去,她负气的坐朝一边,“我不走,要走就得和姨娘一起。”
“母亲,姨娘是崔府的人,生死都由崔府说了算,孩儿实在无能为力。”
崔珊想了想又道:“赶紧去求你二伯,他是族长,这事儿肯定说了能算。”
李修再次拒绝了崔珊的请求,让她别闹,说完就要离去安排相关事宜。
崔珊如何能甘心,拔脚就朝长房那边跑去,嘴里叫嚣着,“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帮忙,是不是和二姑娘有关?你怕得罪了长房就娶不到二姑娘……”
李修这辈子顺风顺水,非要说有什么遗憾,那便是崔珊往外跑的时候他忧心母亲,没有及时拦住。以至事情朝着他最不相见的方向发展……
崔珊出门就碰见了着急赶来的老夫人。为救母亲,她口不择言,把老夫人给姨娘银子,并安排其监视族长行踪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话好似水落油锅,让已经很乱的三房彻底沸腾了。张氏哭喊着叫崔衍出来认罪伏法,说其为谋夺族长之位不择手段。
两房人闹哄哄的凑在一起,眼见事态愈演愈烈,弹压许久的矛盾尽数爆发时,崔衍来了。他让族人强行分开众人,控制住情绪激动的女眷,并当着所有族老的面儿审问姨娘,揪出幕后真凶。
姨娘很快被带了过来,发现崔珊把该说不该说的话都说了时,她也只能将往事如实交代,说了老夫人曾让她监视族长行踪,并贴补崔珊嫁妆等事儿。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李修强忍痛苦,暗恨自己为何要带着崔珊回到洛川。
没人相信姨娘和崔珊。
其一,族人不知道长房和三房之间真正的矛盾是什么,自然不肯相信老夫人愿意花费银子监视族长数年。
其二,族老们都知道族长昏迷卧床的事由,崔珊不知道。当崔珊说出长房为了族长之位谋害族长时,族老们心里想的是,长房真要动手没必要等到现在。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儿。长房持续给姨娘银子,并承诺照顾崔珊,对于姨娘和崔珊而言,长房算是她们的恩人。她们说出这些,不免有恩将仇报之嫌。
族长忽然被人谋害,张氏惊慌之余失了理智,整个人因为愤怒站到了崔珊那边,一心想把事情推到长房头上。
听了崔衍的审问,她瞬间清醒过来,很快就想到了李修想到的那几点。在不说出两房真正矛盾的情况下,没人相信长房会动手……
当年之事因她而起,无论如何不能让人把旧事翻出。为此,她宁愿放过长房,把族长的死亡记在姨娘头上,让整件事就此了结。
她先众人一步站了出来,冷静地差人去搜姨娘屋子,并指责她们母女信口胡诌冤枉长房。
崔珊明明说了真相,却发现没人相信,所有人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她,不禁冲着李修道:“修哥儿,这些事儿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李修十分坦然的回答,“母亲,这些事出自姨娘之口,我只负责转述,我相信姨娘不会骗人。今日之事真相如何,族里肯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姨娘不是糊涂人,事发突然,崔珊又过于冲动,这才让她生出一种说了真相就能脱罪的想法。
听到张氏让人去搜院子时,多年的宅斗经验让她冷静下来,明白这次在劫难逃。
她道:“老夫人心怜我们母女可怜,确实给过银子。修哥儿问起时,我不想他心生自卑,故而编造谎言,给长房泼了污水……”
崔珊高声道:“母亲,你胡说些什么?修哥儿为何会自卑,他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
“闭嘴,”姨娘吼了崔珊,厉声道:“若不是老夫人暗中补贴嫁妆给你,李府能有今日光景?修哥儿高中,我觉得同老夫人当年的资助密不可分。”
“修哥儿曾在春闱前找我打听二姑娘的事情,言语中依稀透着不愿高攀之意。我瞧二姑娘美丽善良,自然希望修哥儿能娶到意中人。为此,我没有告知他真相,并丑化了老夫人的善举,希望他不要因一时的怯懦而错失良缘。”
姨娘的解释合情合理,挑不出问题,崔珊瞬间就信了。哭着问:“母亲,你大可实话实话,何苦用假话误我?”说完就给老夫人行礼赔不是。
姨娘含泪看着她,道:“你如今也是官夫人,怎么还不懂规矩礼数?我是妾,只能喊姨娘,不能称母亲。”
当张氏的人从姨娘院子里搜出毒药时,族长之死盖棺定论,一场闹剧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