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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来,崔凌霜的生活一日既往的十分自律,同时要求崔元宝同她一样自律。
这孩子天不亮就得跟着她锻炼身体,之后去族学上课,唯一休闲的时间大抵是去找李修那会儿。
据她所知,李修对元宝很是纵容,常让慧哥儿带着元宝去城里逛街。所谓的授课,更多是元宝说,他认真听,偶尔指点一二。
在元宝心中,李修亦师亦父,早已成了崔凌霜以外,对他最重要的人。
崔凌霜要带崔元宝上京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惠暖阁。老夫人等不到隔日她去请安时在商议此事儿,当日下午就让丫鬟把她叫了过去。
看到崔衍也在,她微微有些诧异。自从三房那两个当官的返乡丁忧,宗族那边就没有消停过一日,崔衍不到四十就有了白发。
见她来了,老夫人不曾开口,崔衍那儿就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崔元宝是崔姓子弟,怎么能跟着她住进侯府,于理不合等等。
“父亲,你若能一碗水端平,我又何须如此?”
崔衍愣了片刻,反问:“我对两个孩子不一样?或许在你看来我对元思要好些,那也是因为他没有娘……”
崔凌霜摇摇头,“父亲,元思是继子,却是长子,等你百年之后族长之位会给谁?”
崔衍下意识的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如今被不留情面的提出来,他沉吟了一会儿,道:“谁有能力给谁。”
崔凌霜叹了口气,就猜到崔衍会这样想。如果元思真是继子,这种想法没错,可惜元思不是,他与元宝都是崔衍亲生的。待他长大,只要有人点拨一下,他对元宝甚至整个崔氏只有恨,没有爱。
“父亲,我执意带走元宝,因为他终将继承族长之位。”
崔衍当下就有些不舒服,感觉崔凌霜和顾氏一个德行。他还没死,她们凭什么笃定元宝有资格成为族长?他虎着脸说不行,非得让崔凌霜说出个理由。
京城虽是权利中心,却不见得能有好老师。反之崔氏族学在洛川乃至京城都十分有名,崔凌霜为何要舍近求远将元宝带到京城?
崔衍得到的回答很简单,崔氏宗族的明争暗斗就像高手下棋。对于不懂棋的人而言,这种斗争太过斯文不够直白和血腥。
两房不和人尽皆知,表现出来的气氛却十分“和睦”。在元宝眼中,他只听说两房不和,却没有受到最直观的威胁。
百年大族,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宗族的存在就是为了保证两房人无论怎么闹都不要伤到根本。
这种情况下,崔凌霜即便告诉元宝三房的人笑里藏刀,可对一个孩子来说,只要刀子没插到身上,他们都不会把警告当真。
“父亲,谢霁已被正式册封为西凉候,奉命镇守边关清除叛贼。女儿此时嫁入侯府,其实是为了整顿府邸,不给远在边关的侯爷添乱……”
“侯府里的争斗要比崔氏这边厉害得多,元宝随我去上几年就回来。课业拉下一些也无妨,学会如何在权利中心生存才是正经儿。”
崔衍还想再说,一直沉默的老夫人开口了,“衍儿,随她吧。听说老侯夫人快不行了,侯夫人又是继室,她一个人嫁过去也不容易,且让元宝陪她几年吧!”
谢霁镇守边关,不奉命不得回京。
崔凌霜嫁去侯府根本见不到谢霁,更别提有人给撑腰,那样的日子想想都不容易。
手心手背都是肉,崔衍最终同意让崔凌霜带着崔元宝上京。为了崔元宝的安全还特地安排了不少人提前进京,在伏牛山别院安置下来。
崔衍走后,老夫人别有深意的说,“霜丫头,看你憔悴得很,京城那边很难应付?”
崔凌霜愣了片刻,心想祖母怎么知道京城的事儿。随即自嘲的笑笑,青木的那边隔几日就有消息传来,这怎么瞒得住祖母。
两年前,她曾预言卫柏会娶王卉和崔凌雪,并打算用崔凌雪为妾一事儿牵制崔鹄。
两年过去了,卫柏至今为娶。崔鹄占着三品大员的身份日日掣肘崔衍,长房这两年过得十分不容易。
活该卫柏倒霉,机关算尽太聪明。他提早拿到了上辈子该有的一切,却也为此埋下了隐患。
归宁候卫鋭虽不能肯定世子卫桐受伤一事儿和卫柏有关,为了照顾这个残疾儿子,他把侯府私底下经营的腌臜事儿全部交给了卫桐。
卫柏杀了卫鋭之后,发现侯府藏着的钱全都没了,私下那些产业也都转了出去……他以为是漏网之鱼秦元山所为,根本没想到卫桐来了招灯下黑。
没多久,卫鋭的一个妾室发现有孕,说是卫鋭的遗腹子,并将消息报去了宫里。
卫柏对此不以为意,他已经袭爵。卫桐这样的成年子嗣都不看在眼中,又岂会惧怕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
他的自负和大意很快就酿成了苦果。每一日,当他安心无忧地奔着前途谋算时,卫桐像条蛰伏许久的毒蛇慢慢吞噬着侯府的一切。
意外来的猝不及防,就当他春风得意想要与王澄之女定亲时,卫桐差人去大理寺状告他谋财害命,用计使自己跌落马匹成了残疾……
案子还未审,谣言已经传遍京城,卫鋭之死也变成他故意所为。更难堪的是宫中卫妃至始至终保持缄默,说好的亲事被王家一拖再拖,经营许久的形象受到不可估量的影响。
听到这个消息崔凌霜本该高兴,可从崔凌雪迟迟不肯定亲一事儿上却能看出卫柏并未被谣言击倒。大理寺那边一日不结案,卫柏这边就无可指摘,到最后或许会变成卫桐诬告。
“归宁候惹了官司,刑部那边至今没有说法,不过他和凌雪应该没断。”
按惯例,世家大族之女本该在及笄之前定亲。崔凌雪已经及笄,婚事却始终未定。
老夫人想了想也同意崔凌霜的看法,道:“这事儿麻烦你了。”
崔凌霜知道所谓的麻烦指什么,崔衍名曰族长,却在崔鹄,崔颢两兄弟回来之后被架空了权利。这两人一个留在族里参与并左右宗族事物。另一个整日外出结交官员,一刻没有闲着。
若再不找点事情给他们做做,崔衍只怕会成为替他们办事的傀儡。
她说,“孙女儿知道了,这是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