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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元殿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可胡玉莲的心却陷入了万丈深渊。入宫才一个多月,两条鲜活的生命就溘然长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句话就像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上。压在她心上的还有另一座山,那就是她已经被残忍地剥夺了做母亲的资格,而害她的人,却难以确定。奸相贾似道、太后谢道清和贵妃全玖都有重大嫌疑,贵仪张梅夕和婉仪李清芸也完全有作案的可能,甚至连亲表姐杨如玉她也有所怀疑,而下毒之人则应该就在菊香、桂花、秋月、小元子、小德子和小连子六人之中。原本在撤换宫女、内监一事上她还多少有点投鼠忌器,发生了这么恐怖的事后她将毫不犹豫。
听到风声的谢太后、全贵妃和杨德妃纷纷赶来慈元殿想安慰她,她躲在内室一概不见。虽然目前看来贾似道的嫌疑最大,可种种迹象表明,太后和贵妃也完全有可能。她本想见一下杨德妃,又怕因此惹恼了谢太后、全贵妃,也就罢了。三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心,他们怕她寻短见,一再叮嘱芹儿务必要盯紧。芹儿心想,说不定害娘娘的人就在你们之中,你们可真会“猫哭老鼠假慈悲”。
就在他们准备离去之时,赵禥闻讯也赶来了慈元殿,他不容分说地冲了进去,一奔到玉莲的床前就语调低沉地说道:“爱妃,都怪朕无能,连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
胡玉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她从床上爬起来,抱着赵禥哀号不已。
赵禥深知此刻的她最需要宣泄,任由她哭得天花乱坠。可没过多久,她的哭声却戛然而止,因为她突然意识到,痛哭是弱者的表现,而现时的恶劣环境逼着她必须做一个强者。
她擦了擦眼泪,反倒安慰起早已开始默默地陪着她落泪的赵禥:“皇上莫要难过了,臣妾虽不能为皇上诞下龙嗣,贵妃和德妃却都可以。”
话一出口,她的眼泪再次很不争气地汹涌而出,只是没有了动人心魄的哭声。
赵禥用衣袖擦干她的眼泪劝慰道:“请爱妃放心,即使你无法为朕生儿育女,朕也要想方设法立你为后,而且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
“皇上,万万不可!”胡玉莲轻捂赵禥的嘴说道,“皇上如今只是对臣妾略有偏爱,臣妾就被害得这般凄苦,皇上若还执意要立臣妾为后,那些人怕是会直接要了臣妾的命。”
“爱妃莫不是怀疑害你之人乃贵妃全玖?”
一时之间,胡玉莲不知该如何作答。有好几次,她都想劝谏赵禥不要再轻信贾似道,要渐渐疏远他,要想方设法削减他的权势,可又觉得时机不够成熟,遂一忍再忍。现在,她觉得是时候将火引向他了,心里又仍有几分不确定。
沉默片刻后,胡玉莲回道:“全贵妃确有作案动机,可臣妾觉得,贾右相才是那个真正想要害我之人。”
“这怎么可能?”赵禥甩开胡玉莲起身怒道,“爱妃区区一个后宫妃嫔,对他不构成任何威胁,他何故要害你?前几日,贾右相告诉朕,召你进宫其实是他的一番美意,他怕旁人误会,这才托洪知府出面。贾右相经常跟朕说,你的父亲胡员外是他的表兄,如果他对胡家有所偏心,还望朕不要介意。他待你们胡家不薄,爱妃现在怀疑他,岂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胡玉莲没有想到赵禥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正是其昏君本色,如若他早就能分清忠奸善恶,哪会陷入被贾似道牢牢掌控的被动局面?
此刻,胡玉莲觉得特别无助,因为她深刻地意识到,尽管自己已经使出浑身解数,但以她目前的能力,想要扳倒贾似道,无疑是蚍蜉撼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