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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我偷偷约乔秀来到她最喜欢的那棵桃树下。
我想问问她,是否真心想嫁给那个瘸子。
看着乔秀哭得红肿的双眼,我再次懊恼自己的无能。
犹豫再三,我搭着乔秀消瘦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问,乔秀,要不咱俩私奔吧?
乔秀吓得脸都白了,怎么都不肯同意。
她怕她走了,田家就会来索银。
而他那个嗜酒烂赌的阿爹,早就将银子花掉大半了。
我俩正一筹莫展时,一位倜傥的小哥从桃树后面走了出来,拍着手道这有何难。
他说他是有求必应的桃仙,听到我们遇上了难处,就动了恻隐之心,特意现身搭救我们的。
我们依着他的吩咐,当花轿经过桃树下时,乔秀硬是下来歇了下脚。
然后,不知道桃仙使得什么法子,我就看到凭空出现了另一个乔秀。
这个乔秀毫不犹豫地钻进轿子远去了,而真正的乔秀,就那么光明正大的站在桃树旁,那些人却视而不见。
等他们离去,我和乔秀喜极而泣,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逃了出来。
我俩赶紧寻了个地方,寻思着等风声过了就去别的地方隐居。
没想到,竟然还是被抓到了。
既然被抓了,我也认了。
没什么好辩解的,从头到尾,这些事,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真的跟乔秀无关!”
林郎一口气说到这,这才稍停顿了会儿。
他原本就是个老实巴交的脚夫,做不出那些奸诈耍滑的事来。
这些事像块大石头似得压在他心里,害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
现在全部吐露个干净,顿时觉得浑身轻松,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了不少。
“所以,那些去桃树下焚香求桃仙的女子,都是你俩煽动去的?”李默问了句。
“不是。”林郎摇摇头,“乔秀在树下祭拜桃仙时,被那两位姑娘给看了去。她便遮掩地说是拜桃仙问姻缘,谁知道这话竟然被传了出去,还越传越离谱。说什么子夜焚香,桃仙就会出现指点姻缘。后来听说那两位姑娘失踪了,乔秀就很自责,说自己诓骗了人家。”
李默这下总算弄明白了。就说嘛,好好的花轿里,新娘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
感情都是那位自称桃仙,最后却丢了真身、变成绿芽的桃妖搞的鬼。
没想到这妖怪心眼还挺不错,可惜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估计是被林郎和乔秀这小两口,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给刺激到了,就跟着也想寻个如花美眷什么的。
这寻个媳妇儿成家立业生娃娃什么的,原本就是应该的。
可错就错在,身为一枚初化成人形的妖怪,它就不该生出妄图跟人类结亲的心思。
先撇开非我族类、其心必诛这条不提,就那些讨不着媳妇儿的满街光棍,就绝对不会答应!
比如他!
肥水岂能流入外人田呢!
所以,脑子真是个好东西,希望这哥们儿在以后的修行路上,千万别忘了多长长脑子。
这些念头犹如B站那些弹幕般,接连个儿的往外蹦,害得李默都忘了眼前还站着个人。
林郎白着脸看着陷入沉思中的李默,拱手求饶道,“差爷,求求你。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求你千万别把乔秀给送回去啊!小的,小的在这儿给你叩头了。”
说着,林郎就直挺挺跪在了地上,“咣咣咣”磕起头来。
实在人办事从来不掺假,林郎连磕了三下,额头就被磕出斑斑血迹来。
李默被林郎突然的叩头给磕傻了眼,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林郎额头那磕掉了很大一块皮,往外渗出丝丝血迹。
“使不得,使不得!”李默窜天猴般从椅子上跳起,赶紧将跪在地上的林郎一把拽了起来,“好好的大老爷们,怎么能说跪就跪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恩,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跪娘亲。以后可不能动不动就下跪叩头啊!”
很显然,李默的这番话林郎并没有听进去。他拽着李默的胳膊,连声乞求:“差老爷,求求你行行好,千万别送乔秀回家啊!”
林郎并不怕自个儿被官差锁去下狱,他只怕那些官差送乔秀回家。
一旦回了家,乔秀的阿爹肯定还是要把她送去田家成亲的。
乔秀的笑容是那么的明媚,怎么能去伺候一个半瘫的傻子呢!
李默岂会不明白林郎的担心,他拍了下林郎的肩,“今儿就当我没来过,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你们。大丈夫行事顶天立地,出言无悔。记得赶紧攒够银子,早些把那些个聘礼给还了。”
说完,李默就一推门走了出去。
屋内的林郎愣了半天,直到站的双腿发麻才反应过来。
刚才那位,真的是官差吗?
怎么没有把他给锁起来?
还放他们走?
天呐!
他刚才话里的意思,是要放他们离开这里?
林郎生怕自己在做梦,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疼!
真不是在做梦!
这下林郎终于相信了,欣喜若狂地跑到软榻前,哽咽地握着尚在昏迷中的乔秀的手道,“乔秀,这下咱们有活路了!”
私奔在古代是大罪,官府一般不怎么过问这些,最多训斥杖责而已。
真正可怕的,是氏族宗祠们动用的私刑。
男方会被宗祠除名,土地充公,将人绑在门板上用族棍击打。
命硬的,还能落个伤残讨个活命;命薄的,当场就被打死了。
而女方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统统都是沉潭浸猪笼,从未有过活口。
身为一名衙差,撞见了这对明为失踪实则私奔的小夫妻,那是一定要将他们给锁进衙门里的。
若不然,就是玩忽职守,私纵嫌犯。
可作为打新世纪穿越而来的李默表示,关他屁事!
不要说他矫情,反正让他黑着脸硬是棒打鸳鸯,拆散人家小情侣;再亲手把那么娇滴滴的大姑娘,送给一个半瘫的憨傻货,他是怎样都做不出来的。
因此,李默索性跟随自己的本心任性了一把,当做啥都没看见地离开了。
他踩着木梯下了楼,走到这尊身躯原先正主租住的那间小屋前,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