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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内科的工作繁忙而且紧张,同事们之间也彼此熟悉,张豪健和秦箫几乎每天形影不离,这次夜班刚结束,早上跟着主任查完房就下班了,两人来到食堂一起吃便饭。两人打好饭,找了张干净点的桌子坐下,互相聊了一下负责的病人的情况,张豪健忽然神情有点扑朔离迷,说话也有点神秘莫测地问秦箫道:
“秦箫,你听说过七灵花散没有?”
秦箫正一手抓着个包子往嘴里塞,一手拿着手机看着新闻,听他忽然这么一问,想了想道:
“七灵花散,好耳熟,好像以前在哪听到或者看到过,不过没印象了。”
听了秦箫的话,张豪健的眼里立刻闪现出兴奋的光芒,不过这兴奋一闪即逝,随即便恢复正常的表情问秦箫:
“那在哪听过呀?”
秦箫却察觉到了异样,不过不知道他今天问这个是为什么,便随便找了个借口道:
“可能是小学课本也不一定,看这个名字这么童话,我想是这样的。”
秦箫说完也注意到,这个回答显然让张豪健很失望。
秦箫今天值完夜班就可以休一天假了,他现在困得很想回宿舍倒头便睡,但是已经好久没有回河东村看看爷爷了,于是下班吃完早饭便停也没停驱车回河东村去了。
许少卿其实也经常回家里去,看看父母和秦爷爷。但是两人不在一个科室,所以对于医生这种轮休的班,两人碰到一起休假的时候很少,秦箫也就没喊许少卿,自己回去了。
此时许少卿刚查完房,他早就已经独当一面地管理病人,刚嘱咐晚实习生接下来的工作,便要回医生办公室去工作,可是路过12号病房的时候,看见翟聪颖还在忙碌,就进门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此时,一个护士正在给一个中年的肺部感染的男病人拔针,翟聪颖耐心地对病人说道:
“同志,您的病已经用药好久了,我们一直想给您做一个病原菌检查,可是您就是不同意,这样我们用药就没有目的性和针对性,您还是考虑一下吧……”
那个病人咳嗽着,忽然打断他的话说:
“不查,不就是个普通感染吗?用点广谱的杀菌药就行了,哪那么多事情,你们医生就是喜欢开一些没用的检查来故意赚取检查费。”
翟聪颖听了不禁心里有气,但是还是极力忍让地劝道:
“不是我们故意给您多开检查项目,这实在是为了鉴别诊断,最好能够确诊,尽早针对性治疗。”
许少卿拿起病理看了看他的常规化验单,说道:
“同志,从常规化验结果来看,确实不好诊断,然而症状又这么明显,又是咳嗽,又是发烧的,我也建议您查一下,我们就好用药了……”
“不查就是不查!你们来再多的人说也没有!”只见那个人躺在床上有点情绪失控,竟然不管护士有没有在拔针,手一扬,道:
“你们出去!”
这一下突如其来,连护士也没想到,可是正巧她刚从这个男子的左手背上拔出输液器的针头,还没来得及收拾,这个男子的手就把护士拿着针头的手给弹了开去。
翟聪颖也毫无防备,眼看针头就要扎在自己的小臂上,已经来不及躲闪。这时,却忽然有一只手臂一下子把翟聪颖往后一揽,不过还是慢了半拍,这针头就这样一下子就扎进了为了保护翟聪颖的许少卿的左手背。
护士都吓傻了,连忙说“对不起”跟许少卿道歉,许少卿赶紧说:
“没事没事,不怪你,怪我不注意,只要给我拔出来,消消毒,拿个棉棒按一下就可以了。”
翟聪颖回过神来,也满脸关切地问许少卿有没有事,虽说只是一个小针头,但是这毕竟是病人用过的血液污染物,要许少卿去做检查。
许少卿笑道:“你也够傻的,才这么会功夫,就是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结果。亏你还是个医生。没事,我按一下就好了。”虽说他挨了这么一针,手背都淤青了一块,但是看到翟聪颖这么关心他,倒是觉得平生第一次觉得扎针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许少卿劝好了翟聪颖,自己也没当回事,嘻嘻哈哈继续工作去了。
秦箫开车没一会儿就到家了,刚一进院,爷爷正在院里浇花,见到秦箫来了,高兴地对他说道:
“孙子儿,过来,孙子儿!”
秦箫走近了,对爷爷说道:
“老头儿,孙子就是孙子,不是‘孙子儿’……”他说话时候故意模仿老爷子喊他的口气:“‘孙子儿’是北京人骂人拿来骂人的……”
秦老爷子呵呵一笑,道:
“对对,孙子,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管我这把老骨头了呢!”
“那哪能啊,我就算是当了卫生部部长,也不能不把您开的方子不当回事啊。”秦箫笑嘻嘻地说道,嘴里还含着一块棒棒糖,说话时把一边腮帮子鼓起老高的一个包。
秦老爷子看了看秦箫这没正形的劲儿,故作嗔怒道:
“滚一边去,瞧你没出息的样,还卫生部长,什么时候先把孙媳妇领来再做你卫生部长的春秋大梦去!”
“这老爷子,刚才还让我过来,现在又让我滚一边去,我当了卫生部长,就先治治你这神神叨叨的老中医!”秦箫虽说走开了,嘴也不让步地道,秦老爷子只是一旁“臭小子”的啐他。
秦箫看着爷爷在一旁浇花,自己又插不上手,而且爷爷平日里最喜欢这些花,也不让他浇,害怕他毛手毛脚的,心里没个数毁了自己的心肝宝贝。
不过一想到花,秦箫忽然一件事涌上心头,满脸郑重地问爷爷道:
“爷爷,你知道‘七灵花散’吗?”
这一问,秦羽汉也是一惊,这个名字在他心里可是埋藏了好久,而又多么的熟悉的一个名字啊!他转身放下手中的水壶,郑重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七灵花散’的?”
秦箫就把早上跟同事张豪健吃饭时说话的经过说了一遍,秦老爷子才慢慢坐在藤椅上,舒了口气,道:
“还好你说是你小学课本的东西,否则,说不定又得有事情发生……”这句话好像是秦老爷子对秦箫说的,有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秦箫觉得这件事情更加扑朔迷离,为什么张豪健知道这么个名字,而爷爷也知道,而且听说了‘七灵花散’这个名字后爷爷前后变化反差如此之大。于是他接着问爷爷道:
“那么这个‘七灵花散’是什么东西,那个张豪健是咱们村的人,而且他老爹是咱们县张氏制药集团的老总,张氏如今已经是上市的大企业,爷爷您又是搞中医的,我觉得,这个七灵花散名字虽然古怪,但是估计是一个方剂。”
这句话让秦羽汉老爷子立刻站了起来,严厉地对秦箫道:
“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你不许打听,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个名字,有人问你,你也要说不知道,听明白没有!?”
爷爷用这么严厉的话对秦箫说可是他长大了以来一直没有过的,秦箫意识到问题有很严重的一面,但是爷爷让他这样做必定有这样做的目的,于是唯唯诺诺地说道:“知道了。”
秦羽汉也觉得刚才这句话太过郑重和严厉,于是语气又缓和地对秦箫说:
“我知道你这个孩子好奇心重,不过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听,不要再打听这件事,到该告诉你的时候,爷爷自然会告诉你。”
秦箫再一次对爷爷承诺不去打听,直到爷爷愿意告诉他的时候。
午饭秦箫菜虽然做的十分合老爷子的胃口,但是两人谁都没多吃,而且话比平时也少了许多。秦箫后悔提起这事,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子,心想,秦箫啊秦箫,你嘴怎么这么贱,这次好不容易有个休班的机会,买点爷爷喜欢吃的给他做,就因为你这多嘴,把整个事情都搅黄了。一会他又埋怨张豪健,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故意要这么做,或许他真的想打草惊蛇,故意让我来转告爷爷什么,可是我又听不出来。——秦箫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有如此的挫败感。
吃完饭,秦箫也觉得没趣,就跟爷爷道别回医院宿舍去了。
秦羽汉也没拦,而是一个人坐在太师椅上发呆。他想起了许多往年的事情,而且他从秦箫口里得知,那个叫张豪健的竟然是河东村的人,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许多陈年往事。
此时,是上午十时左右,也就是秦箫刚到河东村的时候,张豪健也来到了一间空间宽敞,装饰豪华的办公室。他见屋里没人,就在屋里把玩桌子后面红木隔断上的古董玩物。虽说他并不懂行,但是好的东西和坏的东西,人的直观感受还是能区分开的,就像很多人,并不知道中国人民银行发型的人民币到底加了多少防伪措施,但是真钱一摸就能感觉出来。
“放下它!别给我乱摸,这是上周费了大力气才淘来的明代官窑青花,你给我摔了这个月一分钱也别想问我要!”
张豪健的老爹张正国恰巧这时回到办公室,看见儿子拿他的宝贝玩,不禁急忙制止道。
“不就一个玻璃碴子吗?有什么稀罕……”张豪健放下花瓶接着道:
“老爹,那个秦箫我已经按您说的旁敲侧击了一下,不过他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看来秦羽汉并没有告诉他,这事还得另想办法。”张正国自言自语道。
“那倒不一定,秦箫经常回村里看他爷爷,我觉得他爷爷一大把年纪了,坚持不了多久了,这事儿,早晚会告诉秦箫,咱们还是从他身上下手靠谱,想想您在那老头儿身上下了多少工夫,威逼利诱,坑蒙拐骗的事也没少干,这老家伙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死活不肯说,所以,我觉得还是从秦箫这里下功夫比较靠谱。”张豪健自信满满地说道。
“有这么跟你爹说话的吗?我能是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吗?……”张正国不满地岁儿子说:“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次我让你打草惊蛇,也是想让秦老头心里有个牵挂,他倒是一把老骨头死活不顾了,可是听说他的二儿子生了个女儿,他秦家就秦箫这么一根独苗了,不行我们就给他加点料,给他下道催命符……”
“爹你不会要杀人吧!”张豪健其实知道老爹是什么样的人,就那刚才那个花瓶来说,就指不定从什么手上弄来的,老爹张正国虽然名字很正派,其实手段黑得很,要不也做不了这么大的家族企业,可谓是黑白都吃得开,他接着说劝道:
“这个事情咱们得从长计议。”
“你爹我有那么傻吗?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跟秦老头子斗了这么多年,不也没成功吗?可是他肯定疼爱这个宝贝孙子,咱们不如让他孙子吃点苦头,一来让他心神不定,早点让他到阎王爷那报道,二来说不定他会直接就范!”张正国神情冷漠,老谋深算地说。
张豪健呵呵一笑,挑起大拇指对着老爹说道:
“高,实在是高!不愧是张氏集团的总裁!”
张正国听见儿子这么奉承自己,不觉心里一喜,掏出一张卡递给张豪健,说道:
“这二十万这个月你悠着点花,密码还是原来那个,不过别不到月底就来找我!听见没?”
张豪健立刻接过卡揣起来,喜滋滋地说道:
“知道了,不过我还得跟秦箫那小子套近乎,这点支出你得给报销吧。”张豪健每月都要问老爹要点零花钱,有的时候买一件奢侈品给那些“女友”们动辄几万甚至十几万,不过他这取经也取出经验来了,知道什么时候伸手,什么时候推辞。
“行了,你要真是把这事情给解决了,别说给你现金,我就把我手里的百分之五的股份给你,你每年都会分红。”
张豪健一听,喜上眉梢,向张正国立正敬了个不太正规的军礼,道:
“师座,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秦箫这几天的工作也是格外忙碌,以至于自己都没工夫跟旁边的小护士开玩笑了。时间飞逝,一切依如常,渐渐地,七灵花散的事情,秦箫也淡忘了。张豪健依旧跟他亲密如常,他也就没再多想,全力投入工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