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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ong>长安宫戒备森严,即便是离皇宫最偏远的地方,四处都围着禁军把守。阮慈文慢条斯理地喝着酒,撇嘴道:“早就说过,赵德芳留着就是个祸患。当年圣上登基时,我与你说过什么?不要让就藩的王爷进京表态,你呢?”
赵肖眉头一挑,怒道:“够了!你得说多少遍才爽?啊?成年旧账有什么好翻的?当初我姑侄二人,朝中没个倚仗,凭何扶涵儿坐稳皇位?凭陈之策?还是凭阮慈文?啊?你告诉我啊?”
听到肖大家肆意张狂的诘问声,就连周围戍守的禁军,都感觉到背后一阵恶寒,这样的母老虎,谁敢睡在她的枕侧,说不定那一日心血来潮,把你吃了都浑然不知。
阮慈文一口酒呛到喉咙间,他嘀咕了一句,被疯婆子连珠炮弹似的反问了不知道几句,没有沙场上杀伐果决的样子,反倒像极了一个常年气管炎的软汉,耸着脖子不说话。
肖大家意犹未尽,单手叉腰继续怒骂,“你们一个个大老爷们的,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女子!”
“我哪里欺负你了?”
“你哪里都欺负我了!”
阮慈文翻了翻白眼,喝道:“你这是无理取闹!”
“对对对,我就是无理取闹!行了吧,你满意了吧!”肖大家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我愧对兄长,愧对皇嫂的托付,没有让涵儿高枕无忧地治理整个大京朝。”
方才还霸气四射的肖大家,一下子哭得像个小孩。
阮慈文见到无助的赵肖在原地慢慢蹲下来,过去抱住了她,拍打着背,安慰道:“你做得已经够多了。没有哪个女子能比得上你。人嘛,谁能料得到所有事情呢?要是能料事如神,当年那场仗,我也不会打输了。当时年少气盛,想着一战成名,回京娶你,结果……”
赵肖掩面而泣,忽然停住了,眼眸红润地看着阮慈文,道:“真的?”
阮慈文从怀中摸出一支玉簪,“这是我在玉门关得到的一块玉璧,让工匠雕琢出来的簪子,上边还有你的名字。”
赵肖一看,蝴蝶图案的尾端,细细看去,还真有一个肖字,便故作不信地说道:“谁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从那个姑娘家首饰盒里偷来的。”
“那不信就算了,爱要不要。”阮慈文说话间欲夺回玉钗,却被肖大家机智地躲过了,藏在袖中,“既然你对我有意,为什么要等二十年?让我空耗二十载青春,该打!”
长安宫内,不停地传出疯婆娘、蠢货、榆木脑袋等互骂声。
守在外边的禁军一脸地无语,这是软禁之人应该有的样子吗?
一道遗诏,忽然从宗庙之中传出来。
赵涵暴毙,传位赵颢。
一时间,整个大京朝都癫狂了。
还负隅顽抗的肱骨大臣,在文华殿破口大骂着。
御史大夫高呼着:“弑父弑君,大逆不道,何德何能,登此皇位?崩乱朝纲,乱臣贼子,若是他登基,老夫一头撞死在这文华殿上!”
“刘锅子,你少吵吵。你撞死了若是有用,老子绝不含糊,摁着你的脑袋使劲往这柱子上撞。如今宫里被封锁了,六部尚书、侍郎、侍中,皆有投诚大皇子的人,剩余之人,也都分批羁押,如何能够搬回劣势?”
杨为理镇定地坐在椅子上,说道:“大皇子居然……居然敢弑父弑君!看来二皇子也难以幸免。如今与蛮人谈和未毕,老夫担心一旦内乱掀起,就是亡国的前兆!”
“杨阁老,怎么办?我等该如何是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初面对贾雨村的威逼利诱,那是基于赵涵还活着,他们没想到,这大皇子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做出弑君之事。如今,虽然谁都知道,那遗诏十有是假的,但又能有什么法子?
杨为理皱着眉头,说道:“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只能等援军了,希望能尽快肃清内乱,平息这场浩劫吧。”
林岚静坐在文渊阁之中,听到赵涵驾崩,赵颢登基的消息,也是一愣,这就是底牌?搞什么名堂?
贾政皱眉叹道:“宁府已经投诚,我听了林姑爷的建议,誓死不从,这一回,怕是林姑爷也棋差一招了。圣上驾崩,这……这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殿内哀嚎声不断,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他们将所有的宝,都押在了赵涵身上,坚信只要赵涵不死,他们忠君爱国之心昭然,那么定是无横祸上身的,哪里知道赵颢一不做二不休,来了这么一出。
林岚闭目,心里头很混乱。这场宫斗,从一开始,就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仿佛赵涵时时刻刻都在藏着掖着。若是宫变如此好整,那么他他妈都想当皇帝了,很明显,曹貂寺等大内高手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是一个很不对劲的信号。
“再等等。”
贾政一脸愁容,问道:“等?还等什么?等着来收拾我们?赶紧投诚招降吧。”
林岚说道:“现在招降,无疑是在走下坡路了。如今情势还不明朗,不说话便是最好的办法。”
“不明朗?林姑爷,圣上都被他们害死了。大皇子登基,平定天下是迟早的事!到时候顺者昌,逆者亡,我可不想做这刀下魂啊。”
林岚说道:“城外头还有一个老王爷候着呢。相信我,这事情远非这么容易就结束的。”林岚估摸着,这五千叛军,绝不是用来威慑这么简单,很有可能,立马就会有所动作。
一场雨飘然而至,雨幕之中,整座皇宫都在颤抖着。夏至的雨,来得没有什么道理,想下他就下。
最最要命的事情就是,这雨一下,天气一潮,火炮就点不着。五千叛军终于有了一丝动作。
声音呼天喊地,振聋发聩。
“大皇子弑君叛乱,留王起兵勤王,乱臣贼子,得而诛之!”
一面大大的赵字旗,在雨幕中挥得猎猎作响。在外城驻守已久的叛军开始攻城。
京师内城门把总,一面指挥抵御,一面不断向宫中禀报,然而总是杳无音讯。这让他们感觉到了一丝不妙,难道宫中真的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