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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所言盖已成真,此乃张某真心实意赠送,请一定要收下。”
张璁始终觉得此次高中是因为这位高人在帮他,要不然为何先前所有会考皆名落孙山仅有今年如愿以偿?不管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张璁都要进行回报。
但高安始终退却不收,一时间场面僵住了。
“若先生不肯将其作为上次卦资收取,不若便再为张某算上一卦,这些银两便是此卦卦资可好?”
张璁也不是那种迂腐固执之人,又想出一个办法劝高安将礼金收下。目前他已经对自身所得极为满意,就算殿试后仅仅为同进士出身也够了。
高安略微沉吟了一下,便将礼金收下,随即对张璁说:
“也好,我就再与你说上一说。”
“殿试以你之学恐难得获高名。”
说到这里高安看了看张璁的表情,发现对方并未有任何懊恼之意,便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然你这一生实有将相之运。”
“先生莫要取笑在下,张某已然年过半百,恐连这知县也做不得了。”
张璁摇了摇头,以为高安在说笑。凭他现在的年纪,即使荣登二甲也难有作为,至于一甲更不会选这半百之人。
没想到高安非常认真予以回应:
“非是玩笑!”
张璁这才想起面前这位是真正的高人,或许世间命途便是如此神奇,他张璁没准还真有厚积薄发之运。
于是张璁马上恭恭敬敬再次向高安行礼请教:
“望先生教我!”
高安看了看他,接着非常简短地说了一句:
“你之官运便在于‘忠君’二字,谨记即可平步青云。”
说完高安竟开始收拾摊位,看样子是要离开荼明城了。
“忠君?”
张璁心中疑惑不减反增,不知道这两字做何解释。但高安已经收摊离开,他只得恭恭敬敬送对方离去,随后自己也回到了家中。
忠君是读书人最常提及一词,正所谓天地君亲师,除却虚无缥缈的天与地,君便是读书人眼中最为重要理念,甚至更强于双亲。
然而忠君之理张璁明白,但高安为何要单单点明这二字他却不清楚。
“忠君,忠君?忠君”
回到家中后张璁一直不停反复思寻这两个字。这两字关乎张璁后半生官运,虽然他已经如愿以偿中得会试,但谁人又不想更上一层?
张璁从白天揣度到傍晚,又从傍晚寻思至半夜。终于在临近清晨时分,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张璁灵机一现,哈哈大笑起来:
“忠君啊忠君,张某总算明白了。高人并未打什么机锋,这‘忠君’二字便是字面之理啊。高人就是让我忠于当今帝皇!”
张璁本身于学不甚高明,但其心思极为灵动。
此时新皇刚刚登基不久,朝中正是动荡之时。先皇丰武宗暴病而亡,武宗无有子嗣,且无兄弟,只得寻兴献王长子姜厚熜继承大统,称为天宏帝。
然新皇继位既无威望亦无根基,朝中文武便起了心思。新皇便代表着新臣,而那些老臣却并不甘心将手中权势一点点放弃归还于新皇天宏帝与其后生新臣,便找了由头制衡新皇。
天宏帝乃是兴献王长子,并非孝宗正统一脉。以宰相杨和为首的群臣便以此做了文章,当然天宏帝本身要追认其父兴献王为皇也是诸臣争权的端口。
其实在天宏帝继位时诸臣便给了新皇下马威。以杨和为首的群臣迎接天宏帝进宫继承大统时是以太子礼进行操办,而天宏帝乃是武宗堂弟,并非其子嗣当然不肯以太子礼入主宫中。
此事最终以皇太后率满朝文武上表劝谏,并且连续劝谏三次天宏帝才认为名正言顺,正式登基为皇。
然而朝堂之争始终没有就此结束,最近传闻天宏帝想要追谥亲生父亲为皇,满朝文武则皆上书阻谏。
忠君便是忠于天宏帝,张璁终于明白那位高人是在教他站队。只要站好了队,以后别管科考才学如何都必定会获得新皇赏识,从此平步青云并非难事!
想到这点张璁便开始刻意留心那些史书典籍中与人伦礼仪相关内容,准备将自己未来重心压在“礼”这一方面。
会试之后不久便是殿试,殿试自然要到丰朝都城甫青城考取。会试揭榜后不长时间张璁就同其它贡生一起赶往都城,此时他当是意气风发,再也不复原来那种垂垂老矣模样。
殿试之中张璁果然只获得同进士及第身份,却因颇受天子喜爱,因此特许观政礼部。
张璁在荼明城也成了传奇般人物,一个会试屡试不第的人物却突然时来运转,非但以半百年纪中榜高升,还得以留观礼部,不得不说世事无常。
春去之后便是夏季,然夏季这楷陇国却并不太平。先是朝堂之上因为天宏帝亲父追谥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后又因多地连续暴雨导致洪水爆发。
青蓝府这里便有多地突发洪水,柳元正冒着雨水向高家村方向赶去。
他去高家村当然不是为了收租,那种小事根本劳动不了他亲自出行,更别提冒雨行路。这次柳元去高家村是要报一趟假丧,这也是高安和他的约定。
高安临行前告诉柳元今夏青蓝府必定爆发洪水,但邹平县这里却是无碍。而高安让柳元假传他的死讯,说他为了救柳元已然丧生于洪水之中,死不见尸。
这样一来高安本身便可断了与家中牵连,柳元也可名正言顺替他照顾高梡夫妇。虽然柳元并不清楚高安为何要如此费尽周折,但还是不敢违抗对方所言。
茫茫雨水并未真正吞噬高安,却将其身世悄悄抹去。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楷陇国内少了一个高安,却多出一名神出鬼没的算命先生。这名算命先生年岁看似不大打扮也非常落魄,然而据说其测算非常准确,只是一般人很难碰到他。
有许多特意想要找这人求卦的达官贵人一旦听到消息便会追寻而至,但每次等他们赶来这人早已翩然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