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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洛大牛夫妇早早就收工了,他们带着从城里找工作回来的洛升,还有三个小的,一起去老宅吃饭。
出了篱笆门没走几步就到老宅家门口,其实她们家离老宅只隔了一道院墙,这院墙还是当初奶奶硬要洛父建的,分家的时候,说什么眼不见为净。
老宅同样是农家院子,不过他们家有泥土院墙,而洛小宁家只有竹篱笆墙。
洛小宁一家过去的时候,大门是开着的,里面已经齐人了。她跟着爹娘进去,扫视一圈,这院子里的菜地,比她们家的院子大了两倍不止,上面还长满了绿莹莹的青菜,看着甚是喜人。
一家人走进客厅,两位叔叔带着各自的媳妇孩子已经围桌而坐,爷爷奶奶分别坐在上首,她见洛小宁一家来了,抬起了满是皱纹的眼皮,斜了洛大牛一眼。
“咋这么久啊,老婆子我做好了饭还要等你,是不是还想老婆子我喂你呀?”
李氏坐在椅子上一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包子,边吃边阴阳怪气的开口挤兑儿子。她虽然拿话埋汰儿子,但是眼睛却直勾勾的瞪着钱氏。
钱氏拉着小洛祥低着头,好像并未察觉到李氏的视线,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动作。
洛小宁看见她们都拿包子吃饭了,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了起来,她刚想走过拿包子,却被身边的洛升一把给拉住了。
她疑惑的抬头看着哥哥,洛升只是对她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这一刻,洛小宁郁闷极了,她视线不由,落到主位上的李氏身上。
李氏就像是农村里七老八十的小老太婆,一脸皱纹,脸上长满了老人斑,身上穿着碎花麻布衣,一头的银发被她挽了个发髻,用木簪子固定在后脑勺,现在的她一口包子一口白粥,正吃得津津有味。
坐在她旁边的洛老爷子,没有吃饭,正拿着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他口吐白烟,长呼一口气,用小眼睛瞪了一眼李氏,对洛大牛一家,说道:“都别站着了,快过来坐,一起吃饭吧。”
说罢,他顺手把手中的长旱烟杆子放到了身后的架子上。
他们一家子刚落座,坐在一旁的三叔洛二壮就笑呵呵地,说道:“二哥,大哥这不是为你家好吗,你咋就不听呢?”
说完,他的眼神还飘了洛小宁一眼,话里话外满满的都是嫌弃,心想:不就是一个丫头嘛,长大了一样是嫁人的,早嫁晚嫁还不是嫁?
洛二壮比洛大牛小两岁,人长得高高壮壮的,别看他长得高大,但是特别好吃懒做,枉费上天给他一副好身体。现在有洛明耀给粮食,他现在是拼了命的想把洛小宁弄到城里去,想着依赖她吃香的喝辣的。
他一开口,洛小宁嘴里已经咬着一个包子,往他那边看去,只见所谓的三叔,身穿灰色的麻布衣,头上的黑发用布条绑起来,与洛大牛一般打扮无二,看来这里庄家汉都是这样的打扮。
他旁边坐了一个五官还算清秀的女人,三嫂方氏并没有理会自己男人说话,她正拼命的吃着包子,还时不时的帮两个八岁的双胞胎儿子拿包子,她看别人吃得凶猛,自己嘴巴嚼的更快了。
慢半拍的洛大牛,还站在原地,他等所有人都说完了之后才开口,道:“爹娘,我们虽然穷,但还做不出卖女儿的勾当!”
他有个毛病,做事说话都是反应极慢,熟悉他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三弟你休要再说,我今晚就去山里挖山薯,现在播种秋天就有粮食了,我相信我们一家能渡过这个难关的……”
别看他反应慢,但是说话还挺流利的,洛小宁悄悄给爹爹竖了个大拇指,真是太棒了,家人并没有放弃她。
长辈说话小辈的不能出声,所以一个个埋头苦吃。
这时,母亲钱氏拿了个包子塞进她手里,小声道:“多吃点,等一下可能就没得吃了。”
洛小宁听闻愣了一下,没得吃?大伯不是送了一些米和面粉给她们吗?怎么会没得吃?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没得吃了。
“大牛这是勾当吗,你大哥只是替宁丫头找了个婆家而已,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李氏颇为不悦的瞪了洛大牛一眼,转头对其他人发难。
“你们一个个饿鬼投胎呀,老头子还没吃几个呢!”
她拿眼睛瞪了所有人一眼,飞快从桌子上拿下装包子的大盆,藏在后面的架子上,大脸盆里的包子也没有多少了,也就是那么几个而已。
所有人都咬着包子瞪大眼睛看着李氏。小洛祥最小,他看到奶奶把包子全搬走了,奶声奶气的说道:“奶奶,我爹爹还没有吃包子呢!”
果然洛大牛反应够迟钝,他才刚坐下,想伸手拿包子,但是还没伸手,桌子上的包子盆已经被李氏给端走了,留下一脸错愕的他。
“吃什么吃,几个月了都没拿一点东西来孝敬我,你是想饿死老婆子我是不是?这样的话就不用养我们了……”
李氏这嘴确实厉害,一个个罪名往儿子身上安,全天下恐怕也找不出几个吧。这个时代最讲究孝道了,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人都饿肚子,洛明耀这个恃才傲物的人,依旧拿东西回来补贴不是生母李氏的原因,他就是怕被人戳脊梁骨,不守孝道,就算再有钱,到外面也是会被人鄙视的。
“老婆子你越来越过分了。”坐在她身旁的老头子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脸上带着薄怒,开口说了老伴一句,然后从架子上把包子拿回到吃饭的桌上。
这一顿饭,除了洛大牛所有人都吃得很饱,李氏看着包子和粥都吃喝光了,心里就觉得肉疼,这次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叫他们来白吃一顿,结果目的还没达到,她心里开始觉得不平衡了。
洛小宁一家前脚刚回到篱笆院,后脚李氏就上门来了。
“大牛啊,既然你不同意小宁丫头的婚事,那你就把你大哥拿过来的米和面交给老婆子我,我帮你还给他,再说,我们怎么能随意拿别人的东西呢。”
她一进来也不多废话,摆明着就是来拿走粮食的,她又想通过这个办法逼迫儿子儿媳妇同意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