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骆阳平都是短发,否则头发就会在强风中摇曳!
巨型门后的通道,严格来说已经不能算纯粹的通道,至少不是封闭的,大约在前方五六十米处,两侧的金属壁戛然而止,但顶壁和地面依旧延伸。
我和骆阳平一步步往前走,终于大体看清那里的状况,侧壁中断之外黑乎乎的,是悬崖!
地面感觉就像悬空路一样架出去,和顶壁犹如不平行的两把直尺,插入二百米…也许是三百米外的一个…我无法形容那是什么物体,像是栋巨型建筑,可又觉得不是。
“小骆”我对身旁这透明的小子道,“你那次意识出体时看到的地下金属堡垒,是那个么?”
骆阳平摇着头—我感觉他在摇头,“不是,明显不一样。”
前方并不完全清晰,弥漫着类似烟雾的气体,就算强风从悬崖底下刮上来也吹不散这些迷蒙的雾。
就在这时,我的眼睛一直,因为视野里出现了一样东西,就在侧壁中断处的地上。
一个箭囊!
我忍着肋部的痛加快步伐过去,没有错,杨平的箭囊,可他的人却不在。
我咽了口唾沫,杨平和骆阳平现在的状态都是隐形透明的,就算在我也看不见,但这箭囊明显脱离了他。
箭囊里的箭少了一些,也不知杨平之后有过什么遭遇,我蹲下去伸出手,结果根本摸不到东西,手指就像插进了一个幻影里。
我立刻明白,这箭囊虽然在这儿,却不属于这条通道,它静静地躺在杨平所在的那条金属通道里。
“你在摸什么?”骆阳平问,显然他看不到东西,可我为何能看见?
“杨…”尽管知道对方不可能听见,我还是叫了出来,但刚叫出一个字,箭囊突然一下消失!
“怎么回事?”骆阳平道,“有脚步声,有人在跑!”
我瞬间又明白,杨平其实一直都在,只是将箭囊卸下休息,此刻又捡了起来,只是他为什么要在身受重伤之下还奔跑,莫非又遇到了紧急情况?
然而我并没看到别的,“除了跑步声还有什么声响?”所以我立即问。
“盔甲晃动声,声音越来越轻,人朝前方跑远了。”骆阳平回道。
我能看到别的通道的东西,这小子看不到,可他能听见那里的动静,而我听不到,这真见了鬼了。
“是那位杨先生”骆阳平接着说,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我当然不会去回复这多余的话,目光瞧向远方,那些走在前面的怪物身影已消失在迷雾中,远处却有一道由顶壁和地面支起的竖直长方形浅绿色光幕隐隐映入眼帘。
这时一个意念波传来:“跟上,记住,只能进深绿色的门。”
巨门在后方,我没看见前面还有什么门,但我清楚大个怪物指的应该就是那长方形光幕,只是这光幕并非深绿而是偏暗的淡绿…我脑子猛地一僵,那不就是杨平所在通道的颜色么?
原来杨平此刻正从与我们重叠的同一位置朝那扇光幕门进发!可他究竟为什么要用跑的?
答案很快到来,“颜色变深了!”骆阳平忽然道。
光幕中的淡绿色正变成深绿,浅绿门眨眼间就成了深绿门!
骆阳平明显也正盯着那里看,这时光幕底部出现了一些身影,无疑是那些已到达那里正准备进去的怪物,即使他们个个两米多高,在光门里也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原来这光幕会定时转换,在不同通道里的行进者,只能进入与自身所在通道颜色相同的光门。
可是杨平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
如果进入不同颜色的门,结果又会怎样?
按理此时我该拉着骆阳平向前猛跑,但我很清楚办不到,一旦用力过度,可能又会绷断几根肋骨。
“这情景熟悉么?”我边走边问,“和你在日本地下走过的那条悬空横梯比,哪个更恐怖?”
风声其实远比我的嗓门大,可骆阳平的耳朵不是一般人的耳朵,他耳膜没破的一侧正对着我,“不尽之渊那一条可怕多了”。
“因为那一条像泸定桥一样随时可能掉下去对不对?”
“不对”骆阳平似乎笑了笑,“因为这里有你”。
他的声音在风里有些模糊,但我还是听清了,这或许是恭维话,也可能是真心话,不管是哪一种听上去都不赖。
于是我也笑了笑,一边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在十几米宽的地面中央,以防被大风吹下去,道:“看来你小子命里注定要经历这些的。”
“我不想,完全不想。”他说道,“我只想和喜欢的女孩子太太平平过一辈子”。
糟了,又要谈到那个藤原绫香了!我正想岔开话题,他却继续说:“你还记得么,我在视频里提到过,那个女孩被近卫冥幽挟持,虽然最终也到了富士山的山口通道边,可和我走的完全不是一条路…”
他顿了顿,马上又道:“这与这里的情况应该是相同的,这是一种我们人类还远没掌握的空间平行重叠技术,不同路径处于同一位置却又互不干涉隶属,那个戴面具的恶魔很可能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不仅同一时间的空间可以重叠,不同时间的也行,所以我才能遇见父亲…”
这句话后我们都陷入了沉默,我根本不晓得该怎么回复,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再涉及到藤原绫香了。
他说人类没掌握那种技术,其实不尽然,他在青木原富士山地下见到多年前的父亲时所戴的那张面具,就是长生会制造的,证明那个组织的人通过某些方式已经掌握了至少一部分这种非人类文明的超高科技。
风向杂乱无章,我们时而顺风时而逆风,朝前走了百多米,几乎过了悬空路的一半,“知道么,我很佩服你。”骆阳平忽然又开口,“刚才我都看到了,你两边断了好几根肋骨,换做是我,大概早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小子显然已懂得怎么讨好我和我保持好关系,“对了,我能不能向你打听个人?”不想他立刻又道,我刚舒缓的心顿时又一紧!
“谁?”我吐出一个字,然后等着早知道的答案。
“有个叫史有义的人,你认不认识?”
我摇了摇头—当然必须摇头,“不认识,没听说过,干什么的?”然后我很镇定地“问”。
骆阳平叹了口气,“那你叫梁力武之前叫什么?”我很怕他接着问出这一句,好在没有,他只是道:“算了,以后再说吧。”
我神经一下松弛了一半,就在这时,一百多米外的光幕又开始变色,变成了…银灰色!
我几乎在见到这颜色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环顾四周,尝试着能发现些什么,我好像看到一前一后两条人影在不远处划过,但影像不真切,根本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心理作用产生的错觉。
不管是否是幻觉,近卫冥幽和岳婷伶,此刻很可能就在重叠的临近位置!
“小骆,竖起耳朵,然后告诉我有没有听到什么!”我停下脚步对骆阳平道。
几秒钟后他的回复过来:“没有,没听到任何脚步声。”
我心里一沉,难道他们已经穿过光幕,还是…没到这里?
岳婷伶那蹒跚憔悴的身影在我脑中徘徊不去,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被一个戴面具的魔鬼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你是在担心那女孩么?”骆阳平仿佛看穿了。
我没有回答,只道:“我们前方那像门一样的光幕对所有的通行者都敞开,但每条通道里的人只能等光幕变成和他们所在处相同颜色时才可以通过,不然会有危险。”
“你…你怎么知道?”
我仍旧没回答,只是笑了笑又重新迈开步子,如果我说自己很久前就和那些怪物有瓜葛并能接收他们的意念波,骆阳平弄不好会问个没完没了。
上世纪整个七十年代,从黄泉山上下来一直到八十年代初去山西挖煤,有超过十年的时间我完全没有记忆,或许和那些怪物发生纠葛并不是在几百上千年前,而要近得多。
“梁力武,你这个骗子…”左二斗的话又浮了出来。
我尽力把这话压下去,虽然漫长一生的记忆早已断断续续不成片,可我十分清楚自己在不同时代都或多或少做过骗子,很多时候根本没有选择。
“现在可以告诉我一切了吧…”骆阳平又道,“之前发生了什么,那些怪兽怎么不攻击我们反而像是要给我们领路了,你知道原因的吧?还有,我听到你对那最大个的怪物说‘祭品’,是什么意思?”
我依然沉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真拍到了,随后将视线盯向越来越近的光幕,这里的风似乎小了些,终于道:“他们只攻击非法入侵者,我们两个出于某种原因…好像是合法的。”
“合法入侵者?”骆阳平明显吸了口气,“那就不叫入侵了,你说…”
他话还没讲完,几十米外显得越来越大的光幕门,又开始换色了!
然而,并未变成我预料的石砖那种灰青色,而是…像血一样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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