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点”这个词霎时让骆阳平脑子一片空白!
“会…慧子,你是什么意思?”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结巴着道。
“你终于这样叫我了?”池田慧子道,“终点的意思就是人生不能再前进了”。
这张美丽动人的脸庞逐渐变得冰冷,“在开阳的公司里,就有不少人生抵达终点的人。”
骆阳平喉结上下滚动着,“你…想杀我?”他发觉受伤的左腿一下子要软瘫,再也支撑不住身体。
“你旁边有椅子,可以坐下。”池田慧子淡淡道。
偌大的实验间内当然有一些椅子,骆阳平身旁就有一个,可他根本不敢坐,仿佛生怕一坐下来椅把上就会自动伸出绳索将他牢牢捆住。
池田慧子眼里划过丝鄙夷,似乎在嘲笑这个男人的胆怯,道:“在那家公司里,有个姓高的中国人,是我的助理,他对付那些刺探我们机密的人,手段超出你想象,你那个姓许的朋友,很可能就是下一个。”
“不过,组织对于有用的人往往尝试吸收,而且我不喜欢太多的血腥。”她说着却在离得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你说呢?”
骆阳平坚持了几秒,也终于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是不是这时叫眼前这个女孩一声“好妹妹”,就可以保他的命?
他看着这张笑容消失的脸,这副不久前还和蔼可亲充满善意的面孔,这个年轻有为被大家尊敬的女会长,短短时间内就好像有双重人格一样变了。
“你很聪明,但在有些方面却又迟钝,你多年的许同学,我认为你并不真的了解他。”池田慧子又道。
骆阳平还是没说话,但眼神却很诚实,恐惧这种东西原本就很难遮掩。
“而那个刚才在上面提到的人,在履历上撒了谎,他的家乡和过往经历都是我通过在中国的关系查出来的。”池田慧子接着道,“他进公司比你晚几个月,我敢说你的老同学一定没让你知道这件事,对不对?”
“对…你说的都对。”骆阳平目光有些呆滞,“现在你到底想把我怎样?”
他明明随时可以叫对方妹妹的,可内心就是有一股抗拒力不让他那样做。
池田慧子没有回答,环顾了一下那些缠绕交织的试管,慢慢站了起来,道:“你知道这些管子里的是什么吗?”
“秘密研制的…药物…病毒。”骆阳平内心突如其来一丝勇气,居然直接说出了那个词。
“没错,病毒。”池田慧子目光变得有些远,“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以让你轻轻松松活过一百岁…”
“要活那么久…干什么?”骆阳平呆呆道,“在镜子里…看自己一点点萎缩成木乃伊…好玩吗?”
“寻求长生不老是人类自古以来的本性,哪怕最后活成木乃伊的样子,也认为值得。”池田慧子微叹一声,“然而有些人选择注射病毒,完全属于无奈。”
“癌症…或者艾滋病人对不对?”骆阳平道。
池田慧子当然不会否认:“当一个人被注入病毒的那一刻起,也就知道了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那种滋味,简直比死亡本身更可怕,而且日后如果有了孩子,会带着病毒出生。”
她来回踱了几步,“所以被迫使用病毒的人,事后会想方设法把血液里的病毒清除掉。”
“怎么清除?难道…靠换血稀释,把病毒一点一点排出去?”这是骆阳平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没想到池田慧子摇了摇头,道:“如果能这样办就简单多了,这种病毒平时休眠在人体血液内,但会保持恒量,只要一换血,它们就短暂苏醒开始分裂蔓延,新输入的血里马上就会布满。”
“那怎么办…这种病毒不是天下无敌了?”
池田慧子却忽然微微笑了笑:“中国的古书里说一物克一物,无论多么厉害的东西,都有天敌。”
“有些事情,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不正常的人。”
“不正常的人…是什么人?”
池田慧子的微笑倏然间带了一丝难以形容的神秘,“一种出于未知原因能真正长生不死的人,不仅不会死,而且可以把病毒杀掉。”
“啊—”这句话瞬间让骆阳平由低迷状态里惊醒过来。
池田慧子慢慢走到一个类似于冰柜的大箱子前,转动密码锁把门打开,然后取出一支装着深红色液体的玻璃管,又指了指实验室内的那些试管,道:“这是那种人的血液,几十年前采集到的,只要把它加入那些管子,里面的病毒在短时间内就会全部灭绝。”
“几…几十年前?”骆阳平脑海里一下跳出了藤原绫香的话,那个满身弹孔却还活着的中**人…
“很不可思议是不是?”池田慧子将手里的管子提起,目光凝视着它,几十年的血液早已浑浊不堪,难道还会有活性?
骆阳平疑惑着,用很慢的语速道:“这血…可以注射进人体内?”
池田慧子又摇起了头:“这种血液,别说几十年前,就是昨天刚抽出来完全新鲜的,也不能给任何人输入,因为会让被注射者立即死去。”
“这血…有毒吗?”
“不知道,测不出来。”池田慧子道,“但它却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血型,我们曾经用人做试验输了几滴进去,结果不到半分钟就抽搐着死亡。”
虽然这里的温度很低,骆阳平背上的冷汗却加倍地流,“用…人?”
池田慧子看着他,美丽的眼眸里逐渐又堆满了冰冷,“满身罪孽病入膏肓的人,就算是赎罪吧。”
“所以你看到了,病毒有克星,却完全无法使用,一系列的试验表明至少要相当于03毫升的六滴这种血才能杀死一个成年人体内的所有病毒,然而只要五十微升,也就是005毫升就足以引起溶血症,换句话说,一个普通人顶多只能承受一滴这种血,输入第二滴就会丧命。”
一系列的试验?试验里死了多少人?骆阳平感到自己的嘴唇在颤:“这不等于说病毒依然是…无解的?”。
顷刻间,他好像看到了池田慧子的真面目,他想起许子闻那时再三叮嘱要留意这个女人,可是自己疏忽了,对于这次会面完全疏于防范。
“世界上没有无解的东西”池田慧子道,“只不过很多时候需要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