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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征听到天子这个要求之后,恨不得当场一把捏死这个东西。哪怕弑君被洪武龙气怨怼,承受巨大的因果,他也不在乎。
阻止他这么做的唯一原因,是他还要利用这家伙营救肖震。
他强忍着怒气,脸上一片淡然躬身退下:“臣、领命。这就去办了。”
从皇帝的寝宫出来,有手下上前来,凑在指挥使大人耳边低声禀报道:“他真以为真龙乃是天降祥瑞,他是天命所归,最近胆子大了很多。”
宋征咬了咬牙,没有直接离开再兴宫,转身去了“龙殿”。
龙殿原本是再兴宫旁边的一大片空地,皇帝计划将再兴宫中的御花园扩建,将这里挖成一个大湖。
小爬来了之后,皇帝下令在此地大兴土木,将小爬供奉在此。
小爬体长已经达到了四百丈,稍微动一动身就好像地震了一般,伺候他的那些宫女太监一个个战战兢兢,生怕自己稍不留神,惹怒了神龙,就会成为这巨兽口中美食。
小爬很不开心,在小洞天世界中,它可以四处乱窜,兴致来了还可以去磨蹭小虫。小虫兴致来了,还可以强行缠住它。
但是在这里十分拘束,地方太小施展不开。
终于见到了老爷,小爬兴奋地冲了上来,轰隆隆一片破碎声,宫殿、石台、假山粉碎了一片一片……
宋征安抚了一下委屈的小爬,在它可怜兮兮的眼神中,离开了再兴宫。
上了马车,他询问一声:“北荒镇国之战有结果了吗?”
“还没有。”手下千户回禀:“不过我们已经发现,七杀部的妖族出现在顿龙城附近。”宋征冷笑,他知道七杀妖皇早已经等不及了。
皇台堡外,有天火震慑,牠无法南下侵袭洪武天朝,这几年来生性喜好战斗和劫掠的七杀部恐怕已经忍耐到了极限。现在自己帮助他打开了一条向东的通道,他不信七杀妖皇能忍得住。
“密切注意北荒的一切动静。”宋征道:“告诉那边的弟兄们,有功必赏,本大人一言九鼎。”
“是!”
宋征忽然想起来:“土匪……周寇最近在做什么?还在静兰院里泡着?”
千户点点头:“他前日让我们随性保护他的人去大人的书房拿了三万元玉。”宋征一撇嘴,摆摆手:“多给他一些。”
心中嘀咕着,这头悍土匪,还像当年狼兵营一样,从不开口借,都是直接抢的。
周寇最近老是找陪他喝酒的女子询问:在如今的洪武凡俗之间,多少钱能够一生过的高枕无忧?
女孩们只是吃吃的笑着,没有人回答他。问的多了,终于有人收了笑颜,黯然告诉他:“周爷,您是有大来历的人,当然不明白我们这些小户人家的苦楚。
您问需要多少钱?奴家直说了您可莫要生气:多少钱都不够的。如今这天下,修士为尊,朝廷横征暴敛,各地官吏昏庸贪婪。
空有银钱,没有修为、没有权势,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头肥硕之豕罢了,所以您若是直说银钱,真真是多少都不够的。”
周寇只是有些魔怔了,本身并不天真,一点就透。他皱了皱眉头,当天晚上又凑到了阮玉竹窗外,敲了敲窗户。
一旁其他院子里,传来了小姐妹们几声窃笑。
屋子里的阮玉竹羞得脸上发烫。
这段时间,周寇完全不像是个土匪。他深感遗憾,当年跟书生胖子他们吹过的牛逼不能兑现了——他可是说过的,自己看上哪个娘们,就带着一帮兄弟骑马过去,一把捉了丢在马背上带回家就行。
可是现在,他彬彬有礼,君子风范。阮玉竹不好意思见他他都不敢强迫,总是躲在窗户下面敲敲窗户。
阮玉竹若是不理他,他就啰啰嗦嗦的在窗外说着话,自己说完了就灰溜溜的回去。
然后路上越想越生气,抽自己两耳光,骂一声“窝囊废”。然后第二天老老实实再去当窝囊废。
阮玉竹大仇得报,爱人仙逝已久,前尘往事也都看得淡了。这个时候若是有个人愿意呵护她照顾她,她并非不能接受。
曾经所爱深埋于心中。
但是她现在很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周寇。
自己出身风尘,又已非完璧之身,年纪也不小了。可周爷是什么人?一句话就能调动龙仪卫,把朝廷实权五品大员一家拿下的人。
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这样的英雄人物?反正肯定不是自己这种残花败柳了。
她觉得自己要自重,不能耽误了周爷。所以她一直冷脸相对,甚至不肯出去见他,觉得他只是一时新鲜,过了这段时间应该就不会固执了。
却没想到周寇锲而不舍,竟然开始死缠烂打……
静兰院中的小姐妹都知道周寇的心思,私下里也总是用这事儿跟大姐开玩笑,弄得阮玉竹羞恼无比,总是口中喊着“撕碎了你这小妮子的烂嘴”,捉住了小闹一番,却也无可奈何。
周寇又来了,她听到脚步声,然后不出意外地听到了敲窗户的声音。她心中已经有些动摇了,哪个女子不喜欢痴情的男儿?
但是今天,周爷有些不同,他很严肃的在窗外问道:“玉竹姐姐,你愿意修行吗?”
阮玉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反问一句:“你要收我为徒?”
“收你为徒……”周寇眼神古怪起来,师父、美女徒弟,要想会跟师傅睡。他心中不由得幻想出阮玉竹一声素衣长裙,在自己面前盈盈跪下,软软糯糯的喊一声“师父”——他咕嘟一声咽了一大口口水,赶忙催动了心法,否则胯下当场出丑可就唐突了。
阮玉竹有些奇怪,怎么自己问了一句,外面好半天没有回应。
周寇听到她似乎正在朝窗户走来,吓了一跳,千万不能被姐姐看到此时自己的丑态。他急忙回答:“不是,我不会教人,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寻一位师傅。”
阮玉竹苦笑道:“我这个年纪能行吗?”
周寇为了女人随手就把宋征给卖了:“没关系,我兄弟本事极大,一定能够找到适合你的灵丹和功法。”
他微微弯着腰,急急忙忙往回走去:“你愿意就行,我这就找他说去。”
阮玉竹刚想喊一声问个清楚,周寇已经别别扭扭急急忙忙的走了。阮玉竹轻轻打开窗户,看着夜色下周寇有些狼狈滑稽的背影,忍不住莞尔一笑,心中隐隐有些怅然。
……
宋征把手中的公文劈头盖脸的朝周寇砸了过去:“滚!”
周寇捉了公文在手里,也不着恼,笑嘻嘻的给他放了回去,死皮赖脸的:“你生什么气嘛,还是不是兄弟?”
宋征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不是了!”
周寇跳起来:“怎么不是了?你想不认账那可不行。”他在宋征书房里转了一圈,鼻子特别灵敏,将一坛宋征藏起来的陈年灵酿找了出来,眉开眼笑的打开喝着,两腿一缩盘坐在了宋征身旁的一张官帽椅上。
“你可是堂堂龙仪卫指挥使,最近风头正盛,连太后和首辅大人都奈何不得你,找一部道典级别的功法,找一瓶九阶灵丹算什么难事?”
刚才就是因为土匪进来张口就要一部道典、一瓶九阶灵丹,宋征才要把他赶出去。
“你说得轻巧,照遍整个洪武天朝,恐怕也未必有一瓶九阶灵丹。至于你要的适合二十多岁的女子修炼的道典……抱歉恐怕照遍整个灵河东岸也未必会有。
能够弄到道典级别功法的人家,哪一个不是大家族、大势力,对后代肯定是从小培养。”
周寇有些烦躁,拍着酒坛子道:“要是容易寇爷我自己就去找了,还用得着来找你?”
宋征差点跳上椅子,破口大骂:“老子欠你的?要不是你现在不是老子对手,整天欺负你这种弱者没有意思,你现在已经趴在地上了!
你老实说,是不是给你那个姘头找的?”
周寇把脸上的被喷的口水擦了擦,认真的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现在的确不是书生的对手,于是发挥了狼兵的特性,能屈能伸!忍了!
他嬉皮笑脸道:“你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姘头,我、我那是纯爱……”
“你等会。”宋征拦住他:“抱歉我实在忍不住,老祖我要吐一吐。”
周寇无奈了:“好兄弟,别闹,哥哥我真心的。”
宋征哼哼一声,从一旁的书架上找了找,丢出来一份资料:“这是阮玉竹的资料,从她七岁被江南‘万花楼’买下来培养开始,一直到你们两个相遇。”
周寇却淡淡摇头:“我不想看,她的往事和我无关,我喜欢的是我遇上的那个她。”
宋征促狭一笑:“这一份资料从她小时候开始分析,总结出了三部目前最适合她的功法,虽然不是道典级别,但也是道书级别了,她若是机缘不差,修炼到命通境问题不大。
另外,最后还有一张票凭,上面有本大人的私印,可以凭此票凭在京师‘千丹房’拿到一瓶六阶灵丹,可以帮助大龄修士夯实根基,拓宽经脉……你不要,我可都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