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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装修师傅的眼中明显有些不对劲,似乎还微微湿润了,他想要开口,但喉咙似乎被堵住了,只能躲在周父后面看着香香,两人只相隔了十来步的距离,只是,这十步,却好似天与地。
“来,香香,到家了就别客气,咱进屋说去。”周母此时是一门心思地在向香香表达自己的热情,也没注意到香香的神色不对,拽着香香的细胳膊就往屋里走,倒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周末晾在一边了。
“叔叔好!”经过周父和那个装修师傅面前时,香香显得极为紧张,或者用慌乱来形容她的表情更加贴切,她刻意避开那个装修师傅有些失神的目光。
下一秒,装修师傅不动神色地转身回了屋里,背影寂寥而且单薄,有一种举步维艰的感觉。
周父现在的表情挺尴尬的,因为他把香香的名字叫错了。
“老头子,拄着干嘛呢?这是咱儿子的朋友,叫香香。”周母哪能猜不到周父为什么尴尬,忙介绍香香给周父。
“香……香香……快……进屋坐……”周父反应过来人姑娘和他打招呼他没搭理,尴尬地笑笑,忙要热情地去拉香香,但一想对方是女孩子,忙又把手缩回来,自个儿一溜烟就进了无路。
周母拉着香香紧随其后,一阵哄笑,倒将周末给扔在最后面了。
这还是我妈吗?
提着柴米油盐和好几斤猪肉的周末站在院子里,仰天长叹。
此时正是下午,夕阳西下的时候,院子里好几家邻居都在,一见周末带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回家,那些个邻居就都跑来家里凑热闹。
周母表现得极为热情,平时包办厨房的她今天罢工了,把做饭的任务丢给周父,然后就拉着香香的小手在屋子里显摆,就差没在这些老邻居面前说香香是她的儿媳妇了。
“不对啊,我记得周末的女朋友不是长这样的,那次晚上周末带回来,我在院子里遇到了还打招呼来着。”有个五十多岁的大妈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说了这么一句话。
周母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她正愁着不知道该用什么法子让这些老邻居质疑呢,一听这话,她乐了,乐得嘴都合不拢的那种:“贵嫂,这年轻人偶尔换个女朋友不是正常的吗?想你家那个在卫生局上班的儿子,比我儿子还大上三岁,到现在不是还整天张罗着相亲嘛,看我儿子多牛。”
“妈!”周末听不下去了,在一旁埋怨地说了句,“人阿贵哥那是眼界高,再说了,我和香香也……”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周母不等周末解释,直接丢了杀手锏过去,对待自己的儿子,她可不像对待香香那般客气,“去厨房帮你爸洗菜!”
“……”周末被说得每次了,转身一溜烟就缩进了厨房。
“阿姨……我……我也去……帮忙……”周末都临阵脱逃了,香香哪能扛得住?跟在周末身后落荒而逃,“我也是小孩子来着……”
“这小俩口,如胶似漆的,也不怕笑话!”周母笑骂了一句,一脸的得意,她打算拉着贵嫂继续显摆来着,可贵嫂也受不了了,找了个回家做饭的借口就匿了。
一路上,贵嫂心里那个不舒服啊,周末她是看着长大的,读书的时候成绩好得不得了,这可嫉妒死了贵嫂,她一直埋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总算周末高中没读完就被赶出校门了,而她儿子却上学毕业,考入了市卫生局,那段时间,贵嫂的脊梁挺得那叫一个直,逢人就说自己的儿子出息了,尤其是喜欢在周父周母面前显摆。
可让贵嫂暗地里操碎了心的是儿子到现在都还没找着女朋友,贵嫂拉亲戚找朋友的,托了好多关系让儿子出门相亲,这段时间,周末两次带女孩子回来她都无意中看到,祁宝宝漂亮得一塌糊涂,香香也是小家碧玉中暗含大美女的气质,比起那些和她儿子相亲的女孩子,不知道要强了多少。
“哼!老娘就不信那个高中都没读完的穷小子真能找着这么好的女娃做媳妇。”贵嫂临走的时候跺了跺脚,暗自在心里发泄自己的羡慕嫉妒恨。
贵嫂走了,其他好几个老邻居老街坊也走了,羡慕的有,嫉妒的有,周母礼貌性地挽留,将众人送出门外后又一脸兴冲冲地回来,将显摆的对象转到那个装修师傅身上。
“老陈,看我儿子找的女朋友还行吧?”周母捧了一大把瓜子放在桌前,然后就打开了话匣子,“我儿子刚出生那会我就发现他长得帅,现在长大了,事业也渐渐有了起色,找香香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般配!”
“呵呵……是……是嘛……”叫老陈的装修师傅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会打量一下厨房里的香香,周母和他说话,他神色尴尬,更多时候是在敷衍,那勉强挂在脸上的笑意,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周母一个劲地说了半天,见老陈压根没兴致,她也就失去了兴趣,招呼了一声,跑厨房替换周父和周末了:“老陈,你和我们家老周小时候就是好朋友,虽然有些年份没聚了,但你可别觉得不自在,来我家就和自家一个样。我儿子不是要找你谈生意嘛,我进去换他父子俩出来。”
“是啊,我和老周,得有二十年没见了,这些年,大家都各自忙着各自的生活,怪想念的。”老陈说话的语气透着深深的感慨。
很快,周父和周末就从厨房里出来了,至于香香,理所当然地在厨房继续帮忙打下手。
“儿子,这是你陈叔叔,打小就和你爸是铁哥们。”周父和周末坐下后,忙为周末和老陈引荐对方,“老陈,这就是我那个儿子,周末。”
“得有一米八的个头吧?还帅!”老陈看向周末,说话的语气是长辈对小辈惯用的慈爱和温和。
不过,周末总觉得老陈看他的眼神太柔和,就好像打量女人一样,那眼神,太仔细了,连周末的眉毛长什么样他都仔仔细细地看。
周末把这理解成老陈和周父的私交太好,好得老陈把自己当成了他的亲儿子来关爱,所以,周末并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相反的,也觉得亲切,他客客气气地说:“陈叔叔,你可别这么夸我这个晚辈,我会骄傲的。”
“小伙子还挺幽默,挺对你陈叔叔的胃口。”老陈继续细细打量周末,一边仔仔细细地瞧一边夸赞,说,“周末,听你爸说你挺出息的,自个儿开了家旅行社不说,还张罗着扩大规模,这一点,可比你爸和我年轻那会强多了。”
“哪能啊,我就瞎折腾而已,你和我爸活了这么多年,吃的盐都比我吃的米饭还多,那厚度,那底蕴,我可不敢比,那不是大逆不道嘛。”周末自己都觉得奇怪,平时不太喜欢交流的他,怎么偏偏在老陈面前有这么多话要说,“这不,我才托我爸的关系把你请出来,还希望陈叔叔能帮我把旅行社装修下。”
“那是必须的,你爸能找我,说明看得起我。”老陈大包大揽地接下来,“周末,只要你看得上我的手艺,我指定能帮你把活儿干得漂漂亮亮的。”
“我肯定相信陈叔叔。”周末说,“陈叔叔,你和我爸的交情摆在那,咱们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市面上的是个什么价钱,你就当面提。但是有一点我这个当小辈的得先说,也不怕冲撞了你,质量一定要过关,毕竟做旅行社都是靠外在装修混饭吃的……”
“怎么和你陈叔叔说话呢?没大没小不是?”一直都没插嘴的周父觉得周末说这话过了,有些不高兴地数落了一句,转而向老陈赔小心,“这孩子年纪小,说话没大没小的……”
“老周,不是当兄弟的说你,在这方面,你可真不如你儿子,哈哈!”老陈笑着打断周父的话,说,“这谈生意做买卖就得像周末说的这样来,先把问题摆桌上挑明了说,等买卖双方都觉得可以了,那这生意才能做成。”
老陈说,他当年也是和周父在一个厂子里上班的,后来厂子倒闭,他就开始做装修,做了有十来年了,在康城接过不少单子,就连周末知晓的白银皇朝都是他给粉刷的墙壁。
“敢情陈叔叔还是行家,那我就没得顾虑的了。”周末听了老陈的话,放下心来,随即开始和老陈谈价钱,按照市价,老陈很慷慨地打了个八折,说是不求赚钱,就为了让手底下的几个工人能不亏本,周末开始是说什么都不答应,可老陈也是个拗性子,最终周末只得不好意思地答应下来。
双方约定,明天就开工。
一席话谈下来,一个钟头的时间倏尔而过,周母和香香也将饭菜准备好了,饭菜上桌,大家伙围桌坐下。
估计周母和香香在厨房谈得欢喜,所以,不等周父去拿酒,她就主动抬出来一大瓶子白的,虽然是便宜酒,但珍藏了十来年,算是珍品了。
“香香,老陈,今晚大家都得喝酒,可不许耍赖的,来,我倒酒。”周母年轻那会不愧是祁宝宝那样的女悍匪性格,饭桌上就跟个爷们似的,而周父则被压在一边,实打实的妻管严。
“阿姨,我不喝酒的。”香香犹豫了下,很为难地拒绝。
“对!对!对!这孩子不喝酒的。”老陈坐在香香的对面,见周母要帮香香倒酒,一脸的担忧,差点没站起来抢杯子。
“你怎么知道香香不喝酒?”周母一脸狐疑地看向老陈。
一时间,本来热热闹闹的屋子安静下来。
尤其是周末,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难道陈叔叔还去过女儿红发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