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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朗在原地足足站了有一分多钟,然后一抖翅膀直接向空中飞去。
没有人在意邹朗去了哪里,就连他手下那两个连的士兵也不在意,趁着长官不在,淋了一夜雨的士兵全都躲到房间里找地方休息。
邹朗顺着圣水河的方向在空中孤独的低飞着。邹朗确实很孤独,自从负气离开圣水镇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末日救亡军。虽然单将军很看重邹朗的能力,直接就给了个少校营长的实职,但军队里也是分派系的,邹朗这个后来者短时间内是无论如何也融入不进去的。
孤独的时候邹朗也常常想起北斗小队,他怨罗志刚、他恨迟华,但他会怀念大家一起闯荡的日子以及在圣水镇的日子,会想起和秦雨柔的拌嘴,和闫杰同住在一个山洞里。邹朗也曾动过回去的念头,但一个决定却让他永远也不回去了,并且将他自己推向了和曾经的队友、兄弟姐妹不死不休的局面。
当得知单将军的儿子单昊是被秦雨柔所伤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主动跳出来要说服北斗屈服。再次被罗志刚辱骂后,恼羞成怒的他又将末日救亡军引向了圣水镇。
这个决定非但没有提升自己在末日救亡军中的地位,反而使自己更加孤立,虽然没有人嘴上说什么,但邹朗能够感觉到很多同级甚至上级军官眼神、笑容中带出的轻蔑。
出卖自己兄弟袍泽的,从古至今无论在哪一朝哪一国的军队中都为军人所不齿、羞与为伍。
靳飞刚刚脸上的笑,还有那一句“自求多福”,在邹朗看来无不带着蔑视的意味,邹朗心中的怒火一下就烧到了脑门。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先抓了迟华交差,让你去跟将军交待吧。”于是邹朗就先一步顺着河岸搜了下来。
迟华不知道自己顺着河流漂了多远,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自己已经离开了圣水镇。
在一处水流稍稍平缓的河道,迟华依靠两只脚拼命的划动爬上了河岸,然后一头栽在了河岸的草丛上。
此时的迟华赤膊着上身、光着脚,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已经撕成一条条的迷彩裤,将近两天没有进食,先被雨水淋又在冰冷的河水中泡了这么长的时间,再加上全身上下的伤,迟华趴在河岸上大口的喘气,大脑一阵阵的眩晕,身体再也站不起不来了。
就在迟华迷迷糊糊之间,一双军靴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在了迟华的眼前,迟华努力的抬起头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对醒目的翅膀。
邹朗看着眼前这个满身伤痕的男人中心忽然一痛,但说出的话却是冰冷的,“迟华,我是奉命来抓你的,如果不想受罪的话我还劝你还是不要反抗。”
“怎么?连一声华哥都不叫了吗?”迟华抬起头直直的盯着邹朗的眼睛。
“没必要了,现在我是兵,你是匪,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邹朗的语气依然是冷漠的。
迟华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得不停的咳嗽,“没有关系了,你说得好轻巧,怎么没有关系,你欠罗大哥一条命,你欠圣水镇几千人的血债,一句没有关系就完了吗?”
“我邹朗不欠任何人的,我给过他们机会的,是他们没有抓住,就是没有我他们昨天也都得死!”邹朗突然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他要把心中的孤独、心中的恨全都喊出去。
“知道我为什么要往圣水镇的方向跑吗?因为你,我要亲手杀了你,欠不欠你去地下跟罗大哥说吧,跟圣水镇数千的死难者说吧!”
“如果在之前你或许有说这种话的资格,但凭现在的你,做梦吧!”邹朗说着抽出了背在背后的亮银长枪,就向还趴在地上的迟华肩膀扎去。
迟华忍着剧烈的疼痛,突然抬起一只手向着扎来的枪尖抓去。
然后邹朗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枪尖还没有扎在迟华的手上就开始融化,然后是整个枪杆,全都变成了金属液体流向了迟华的手心。
“还记得吗,这杆枪还是我当初送你的,现在我把他收回去了。”迟华的眼睛开始变得血红。
邹朗知道迟华已经动了杀机,下意识的展翅就要往空中飞去,忽然觉得脚下一沉没有飞起来。
“现在才想走,已经太迟了!”迟华艰难的站起身来,流动的金属液体如泉水一般在迟华的手掌中缓缓向下流出。
邹朗向脚下望去,流动的淡银色的金属液体的已经覆盖了自己的整个双脚,正快速的向小腿以上蔓延,金属液体一旦粘到身上就立刻固化定型,仿佛穿了一双金属的靴子。
邹朗用力的抖动翅膀向上拔身子,但双脚如同焊在了地上一般纹丝不动,“你、你”邹朗激动的用手指着迟华说不出话来。
迟华笑了笑,看在邹朗眼中是和靳飞等人一样轻蔑的笑,“我的新能力,液态金属,如果没有你和靳飞,因该还不会这么快的就觉醒。”
说话的功夫,液态金属已经漫过了邹朗的腰部,向着上半身和翅膀快速的蔓延。
“华哥,不要!我错了,你不要杀我!”邹朗终于害怕了,下一刻金属就要将他全身覆盖,死亡离得是如此的近。
“人为什么只有在临死前才知道自己错了,已经太晚了!”迟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金属已经漫过了邹朗的脖子。
邹朗大声的痛哭了起来,“华哥,求你放过我!我真的错了!我愿意赎罪,我还有用,我知道末日救亡军所有的情报,你放过我”
“男人犯了错就要承担,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鄙视你!”液体金属覆盖了邹朗的脸,堵住了他继续要说下去的话。
迟华仰起头,泪水抑不住的从眼角流下,“罗大哥,我给你报仇了!你在天之灵看着,邹朗只是开始!”
迟华蹒跚着一步一步的向远方走去,身后留下了一尊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金属鸟人雕像。
雨已经停了,一场秋雨一场寒。
士兵瑟缩着身子趟过湿漉漉的草丛,沿着圣水河边向下游快速的搜索着。
鲍云皱着眉头不停的吸着鼻子,显然还没有发现迟华的任何踪迹。
靳飞也同样皱着眉头,脸上已经显出焦急的表情,他虽然在邹朗面前故作潇洒的说不用跟将军交代,但自己心里已经做好了承受将军怒火的准备。昨天的战斗自己手下的进化者战死了将近四十人,损失已经超过了特战营的三分之一,这个损失足足可以抵上一个坦克团。如果抓到了北斗所有的人还能勉强跟将军交代,只抓到一个迟华他已经做好了将邹朗推出去背锅的打算,但现在迟华竟然也在自己眼皮底下跑了,这彻底伤了他作为一个军人的自尊。
“头儿,有新发现,您来看这是什么?”有手下的进化者在前面大喊。
靳飞赶过去的时候,自己手下的十几个进化者正围着一个一人高的银色金属雕塑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人甚至忍不住动手上去摸了起来。
“这是谁把这个雕塑丢在河边的,你们摸摸看这个是银的吧,要是融了能值不少钱吧?”
“你们这些土包子,这是艺术品,而且是大师的艺术品!你们看这个雕塑雕得栩栩如生,连翅膀上的羽毛都一根根的雕得活灵活现!”
“哎,你们发现没有,这个雕塑跟雕得邹营长非常像啊,不会是有人仰慕他故意放在这里的吧!”
靳飞也一时好奇心大胜,上前摸着雕塑的脸庞,看脸型真得跟邹朗非常的像。
“不是跟邹营长像而是它就是邹营长!”鲍云突然从靳飞背后说道。
靳飞好像手上触电了一般,立刻把手从雕像的脸庞上抽了回来,其他的进化者也都惊得后退了一步,全都用诧异的眼神望着鲍云。
“迟华的气息再次出现了,就是从这里爬上岸的,而我在这个雕像里闻到了邹营长的气味,不相信的话您可以把这个雕像打碎了看看。”
靳飞后退了一步,再次审视这个雕像,没错这个雕像就是邹朗。从鞋子到武装带甚至军服上的领章都跟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这些细节绝不是雕塑可以做到的!
靳飞再次伸出了手,仔细的抚摸着邹朗身上的金属,到底是什么的能力让邹朗变成这个样子?
“这里还有其他人的气息吗?是那个迟华干的吗?”靳飞回过头来问鲍云。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气息,或许这个就是迟华的能力,在之前的战斗中他曾经令自己手中的砍刀变得巨大,只是我们当时都没有在意!”
靳飞用拳头狠狠的锤了自己头一下,如果迟华的能力是控制金属的话,那么前后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自己把他关在铁笼子里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更让靳飞后怕的是迟华已经被自己打断了双臂还能施展这样的能力,如果自己单独对上迟华是否也会变成邹朗这个样子,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头儿,还继续追吗?”鲍云见靳飞久久没有说话突然问了一句。
“废话,不追回去怎么跟将军交代?”
“我记得将军当时是命令邹营长负责把人抓回来,让我们特战营配合。现在邹营长把秦雨柔等人追丢了,自己擅自行动的时候又把自己陷进去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再跟将军请示一下,下一步由谁主要负责抓人?”
靳飞眼睛顿时一亮,重重的拍了鲍云肩膀一下,“你小子不光鼻子好使,现在变得脑子也好使了!”
鲍云颇为得意的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我现在就带人回去跟将军请示下一步计划,在我回来以前你带一队人穿便衣负责给我盯住了迟华,在没有新的指示和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可以先不动手。”
“啊!”鲍云一咧嘴,没想到把靳飞解脱了却把自己搭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