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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盟年会第一天在热烈的气氛中结束,因为正德临时改变主意而导致原定的计划全乱了套,拍卖也只能推迟,正德意犹未尽地从四海楼出来时都已经是戌时正了,满桌的酒菜也没吃几口,倒是酒喝了不少,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醉醺醺的。
随着走出酒楼送行的人排成了长队,段飞叮嘱了苏友青等人几步,便让他们把跟来的人都劝了回去。
如今正是京城街上最热闹的时候,正德乘坐的车在闹市中缓缓行进着,在颠簸中正德幽幽睡去,突然嘴里喃喃地说道:“段爱卿,郭爱卿,朕要下江南,朕要去岭南,朕要走遍大明,朕还要出海去玩,你们谁能达成朕的愿望,朕就……就封王封地!”
段飞和郭勋对望了一眼,只见郭勋眼里闪耀出热切的光芒,段飞微微一笑,道:“郭候爷可要加油哦,这事难度太大,我就不掺和了。”
郭勋嘿嘿笑道:“是啊,难度太大了,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候爷,是在没辙啊。”
郭勋言不由衷,段飞也不点破,他微笑道:“皇上打算开春就下江南,这未免太急了些,其实这事缓一缓的话倒未必就办不到……”
郭勋两眼一亮,急忙问道:“段大人,莫非你真有办法?”
段飞点点头,说道:“这事说难不难,重要的是说服皇上做出一些改变,这倒是有些困难……唉,搞不好会惹得龙颜大怒啊。”
郭勋问道:“段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倒是告诉我啊,大不了未免一起联手说服皇上,封不了王大家一块封伯爵也好啊。”
段飞笑道:“封不封王我并不太感兴趣,那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对我来说都是浮云,郭候爷喜欢的话尽管努力,我绝不会与你争的,其实皇上要想经常能够出巡外地,唯一的牵挂便是朝政,倘若郭候爷能劝得皇上稍稍放点儿权给内阁,皇上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外出巡游了。”
“大胆!”斜倚在车中打着酣的正德突然睁开眼睛,他目光凛然的向段飞望去,说道:“段飞,你竟然胆敢胡言乱语,谁给了你这么大胆!”
段飞早知道他一直在装睡,闻言脸上装出惶恐的模样,急道:“皇上息怒,请听微臣解释。”
正德哼了一声,道:“说!”
段飞道:“皇上,有得便有失,万事难有完美,皇上究竟是觉得完全亲政最重要……还是觉得稍稍将一些麻烦而且又没什么意义的权力下放给几位内阁大臣,而自己则从繁杂的内政中脱身出来,可以恣意出游更好呢?”
正德紧追着问道:“何谓麻烦且又没有什么意义的权力呢?”
段飞道:“皇上,您每天反反复复做的那些就是麻烦且又没啥意义的事,何不将其中绝大部分交给几位内阁大臣去办,不论得失都是他们的事,他们办得好,皇上也有面子,他们办得不好,皇上直接撤换掉就行,如此一来,皇上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游玩了。”
正德皱眉道:“朕当年也曾将这些‘麻烦且没有意义的事’交给别人去办,可惜那人最后却选择了造反,段爱卿你有何良策避免呢?”
正德说的那个人就是刘瑾,当初刘瑾掌有披红之权,可以替正德处理多数朝政,曾经权倾一时,朝中文武百官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他的门生,最后这家伙居然打算谋逆,结果死得很惨。
段飞道:“皇上明鉴,那只是权力过度集中以致滋生了某人的野心而已,皇上何不将内阁扩充为五至八人,那些繁杂而重复的政务就交给他们几个人去办,每一道政务都必须他们几中至少六人以上通过才能实施,如此一来就可避免权力过于集中了。”
正德两眼一亮,说道:“扩充内阁?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倘若内阁成了铁板一块朕又该如何是好?”
段飞道:“皇上,您最重要的是手握军权啊,只要军队掌握在手中,又何惧他们联手?再说皇上还可以设定内阁任期为五年,至多只能连任一次,也就是十年,另外还有东厂与锦衣卫在旁监督,还怕他们能跳出皇上的掌心吗?”
正德兴奋起来,不过想了想,他又说道:“不妥不妥,内阁不能掌军权,这是应该的,不过如此一来若是朕身在外而某地起了战事,一时消息传递不畅,岂不是要误了大事?”
段飞苦笑道:“皇上,所以微臣说天底下没有完美无缺的事了,皇上想到南方巡游又担心误了国事,除非先解决了北方的威胁,到时候就可以安心地南巡了,地方上少有动乱,就算有,情报传递耽搁几天也误不了什么大事。”
正德陷入了沉思,他喃喃地说道:“朕明白了,看来还得从长计议啊……”
段飞松了口气,抬起头向郭勋望去,只见他眼里妒色一闪而逝,段飞微微一笑,道:“郭候爷,这件事还需你大力推动才有可能迅速办到,这可是大功一件哦!”
郭勋精神一振,问道:“啊?我该怎么做?”
段飞道:“候爷需要做的就是宣传造势,必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向皇上进言,让皇上恢复太祖时的内阁旧制……朝中的官儿们不是经常将祖制挂在嘴上吗?这一回就遂了他们的意好了,太祖当初废宰相而建内阁,为的不就是分散权力让自己过得悠闲些么?候爷只需上书劝皇上恢复内阁的权力,并将内阁扩张,这是文武百官乐于见到的,郭候爷只要折子一递上去,就等着好消息吧!”
郭震惊疑参半地说道:“段大人影响力比我大得多,既然好处多多,为何段大人不亲自办这件事呢?”
段飞悠然道:“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到的,开春的时候我还要去江南剿倭呢,哪有时间留在京城和他们磨啊,郭候爷精明能干,这件事交给郭候爷来办再妥当不过,皇上,您好好考虑考虑,若是有所决定,微臣也会尽量配合,皇上不妨先试试,届时可以先在宣府、大同等距离京城较近处玩玩,等解决了北方的威胁后皇上再玩遍天下好了。”
正德眼里闪耀着回忆的光芒,宣府、大同,那里有他许多美好的回忆,看到他如此神情,段飞心中便有了底儿,这事能成,内阁制的改变与进化,说不定不用革谁的命便能将大明从封建帝制转变成君主立宪制,到时候大明将重新超越当代任何一个国家,雄踞于东方成为一个谁也不敢轻视的大帝国,当然,这里面还有许多变数,还有许多必须的阵痛,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段飞在改革的浪潮中需要竖立一个新的榜样,新的弄潮儿,将那些风险推到他的身上,郭勋无疑就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第二天商盟大会改在城东的旧太仓举行,这里成了百家争鸣的会场,各地商人纷纷各抒己见,大家一起讨论做什么、怎么做更赚钱,正德早朝后再次来到现场,这一回他身穿皇家常服,将大会推向更,最后举行了拍卖大会,将郭震家抄来的东西还有段飞收到的礼物一起拿来拍卖了,拍卖会异常热闹,谁敢不给皇上面子啊,拍得的都是天价,正德一时兴起把自己手上戴的扳指还有腰上的玉佩都摘下来拍卖,最终这两件东西分别给晋商代表乔大元和徽商代表张孝全重金买下,大家是皆大欢喜。
正德平白赚了一大笔,心中很是欢喜,他甚至萌生了将皇库中那些用不着的东西都拿出来拍卖的想法,不过这个主意刚说出来就被段飞打消了,这事可一不可再,偶尔玩玩还行,哪能变成惯例啊,皇家脸面全无不说,东西多了也就不值钱了,抢钱也不能这么整啊。
商盟大会又是在戌时中才结束,段飞先送正德回了豹房,返回家中的时候听门子道:“老爷,有个姓严的小官,是什么翰林院编修,他已经在会客房中等了老爷快半天了,赶都赶不走,老爷见是不见?若是不见,这寒冬腊月的,小的倒要看看他能熬得过一晚不。”
段飞笑道:“还有人敢来找我?这小子带了什么礼物来?你们赶他走的似乎他怎么说?”
门子道:“他两手空空,除了一张普普通通的拜帖外啥都没带,倒是在客房里吃了不少糕点茶水了,我们暗示他老爷暂时不会回来,让他回家等候,他说非见老爷不可,哪怕等上一年也要等到老爷回来,小的们都觉得这家伙是打算赖在这里吃白食呢。”
段飞笑道:“看来这家伙有点意思,你去告诉他我已经回来了,叫他到中堂见我。”
“中堂?”门子诧异的反问一句,然后才去了,段飞施施然走入中堂,过了一阵,门子领着一个个子高瘦的人跨入中堂,门子还未开始介绍,那人已上前两步,向段飞一揖道:“下官翰林院编修严嵩,参见锦衣卫都指挥使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