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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心存有天地,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天翊这话,引得众人声色惊变。
武忘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翊,适才天翊言道时的身姿恍然间竟是给了他一种逝别已远的熟悉感。
这一刻,武忘的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一道身影,一道他最为敬重之人的身影。
千钰、千叶相视而看,神情中弥散着不解。
君竹作一副沉思模样,似是在回味天翊的话中之意。
小貂身立在天翊肩上,双眼迷蒙,意骋天外。
南宫盈盈微感不愉,小嘴撅着,但却掩饰不住其神色中的无知与不解。
小笨挠了挠头,目不斜视地打量着天翊。
辰南子轻悠一叹,传音道:“此话不知是出自庄、老两位贤圣哪一位之口?”
天翊淡淡一笑,却是迟迟未作回应。
此时,躲身在天翊身后的史大彪,眸中精芒浮掠,思转片刻,其身侧移而出。
史大彪赞道:“好一个胸中乾坤,天地若橐龠!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借喻之言,巧中有妙,予人无穷回味。”
说着,史大彪对着天翊微微俯身,诚恳之姿毫无做作,钦拜之意源于肺腑。
南宫盈盈嘟一嘟嘴,一手指着天翊,嗔喝道:“你这人说甚糊话?这般偏言僻语谁听得懂?”
天翊微微笑了笑,还不待其开口,史大彪已一步踏前。
这一刻,史大彪气宇从容,神情中哪有丝毫慌乱、惊惧之意?
他怒视着南宫盈盈,斥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知道个甚?若是这话也算糊话,岂不贻笑大方?”
史大彪鄙夷而望,若是依着他平日的性子,他决然不敢如此呵斥南宫盈盈。
可是在听闻天翊适才之言后,顿使得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其精气神瞬间达至巅峰,身心就如经历了一番道的洗涤。
史大彪一直都很纳闷,为何自己会对那些玄妙深晦之言情有独钟?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闻道大于一切,在他身上,好似真要印证那一句“朝闻道,夕死足矣”之言一般。
被史大彪这般喝斥,南宫盈盈气急败坏,整个脸庞瞬间涨成紫红色,两眼瞪得大大的,宛若一副要吃人模样。
史大彪根本不理会南宫盈盈,直道:“橐龠乃是鼓风吹火用的器具,不忘兄弟以己身化天地,又以天地喻橐龠。这一份高远,你等不及!”
南宫盈盈哆嗦着,腮帮鼓鼓的,愤怒欲发之际,一旁的武忘突然凝视过来。
武忘对着南宫盈盈摇了摇头,大有让南宫盈盈稍安勿躁之意。
南宫盈盈粉拳一攥,委屈之意溢于言表,脸上的愤懑却是稍稍收敛了一些。
史大彪没有继续说下去,对着天翊含悠一笑,继而退至天翊身旁。
随着史大彪的戛然而止,场上顿变得沉默起来,众人还以为史大彪会将天翊之言尽数解释一通,奈何说道中途却是缄口不语了起来。
见此一幕,南宫盈盈稍稍一顿,对着天翊喝道:“不忘,你到底认不认输?”
适才史大彪未曾将南宫盈盈放在眼中,此刻南宫盈盈也直接将史大彪抛之眼外,至于史大彪的解释之言,南宫盈盈只觉得莫名其妙。
“哎…”
史大彪摇头叹息一声,对于南宫盈盈的咄咄逼人作不屑之意。
天翊一诧,说道:“认输?我为什么要认输?”
南宫盈盈道:“因为你不会炼丹,所以你要向武忘哥哥认输。你若不认输也行,那你答应同武忘哥哥丹试。”
天翊淡淡一笑,没再理会南宫盈盈。
这时,武忘突然上前一步,盯着天翊道:“不忘!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到底何意?”
天翊顿了顿,说道:“何意?”
“天地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风箱一样,如果无人去把控于它,那它便虚静无为。”
“但有人若拉动于它,他便会化静为动。拉动愈速则送风愈烈,鼓动不止则风力不竭。”
听得天翊这般解释,众人模模糊糊间,好似捉摸到了一点什么。
武忘愣愣地盯着天翊,不知是在思量其话中深意,还是在考究其他?
南宫盈盈低眉垂眼片刻,疑惑道:“不忘,让你认输,你说天地、风箱干嘛?”
天翊微微一笑,应道:“虚静并不代表没有力量,不会炼丹并不代表就是你所说的弱者。空、虚之物,实则能量无限,若鼓动则生生不息。”
见天翊道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言语,南宫盈盈气得面红耳赤,真恨不得从储物袋中将灵宝“破天”拿出,让天翊瞧瞧厉害。
只是一想起之前南宫夏等人说的关于天翊的一些信息,南宫盈盈便有些忌惮起来。
一个能独战六大劫成而不落下风的炼气士,要是发起彪来,那将会是如何一番景象?
一想到这些,南宫盈盈的愤怒中又多出了不少无奈。
这时,天翊望着她说道:“我说我不会炼丹,你便让我向一个会炼丹的人认输。那我是否也可以让你的武忘哥哥向我认输?只因为他不是我的对手?”
武忘、南宫盈盈、小笨同时一愣。
两日前的武试,武忘败于天翊之手。
两人一熊,无言无声。
这一刻,众人终是明白了过来——败是一回事,认输又是另外一回事。
天翊道:“你口口声声着弱者?那你可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弱者?难道天底不会炼丹的人,在你的眼中都是弱者,都得向你的武忘哥哥认输不成?”
天翊一顿,眸带星寒朝着南宫盈盈望去。
这一看,直使得南宫盈盈一个趔趄,差点便是摔倒在地。
天翊再道:“真正的弱者,没有自我,他只会选择屈服!强者与弱者之间,最大的差异不是两人各自掌握力量的多寡,而是在于他们的意志!”
天翊抽回目光,神色恢复如常。
他抬了抬头,仰天道:“天地若橐龠,拉动与鼓动之力越强,它所展示的不屈便越明显。这在我看来,才是真正的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言落后,众人都陷入到了沉思,哪怕是史大彪,此刻也作一副洗耳聆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