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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天翊等人离开日月湖西行而去之际,日月湖外,两岸连山,略无阙处,一处重峦叠嶂的山崖之巅,此刻正有两人迎风而立。
这两人一者落得洒脱不羁,未绾未系的长发,缕缕随风,正是秦万里。
秦万里的身旁,一袭星蓝长袍的水星魂静默地站着,他与秦万里一样,一直都在躲身在暗处。
此时,两人皆展目眺望着远方。
那里,山逶迤,水延绵,可见素湍绿潭,可观回清倒影,那里,也是天翊等人离去的方向。
秦万里道:“你从东方之地一直尾随到中土之地,心中图谋,想来应该不小。”
水星魂道:“起风了,你听到了吗?”
秦万里道:“金风未动人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一梦吹醒江无云。”
水星魂道:“无情者伤人命,伤人者不留命,你身上的伤势想来应该还未恢复吧?”
秦万里淡漠地笑了笑,说道:“我的确有伤在身,但你杀不了我。”
水星魂道:“你的自信倒也不做盲目,你能告诉我在雨木之域的核心之地中,你见到了什么?”
秦万里道:“你若真的好奇,为何不亲自去瞧一瞧?”
水星魂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况且你真的以为我对那里好奇吗?”
秦万里道:“你以为我会关心你好不好奇吗?”
这一刻,水星魂笑了,秦万里跟着也笑了,两人的笑中,皆带着冷冽的杀意,但谁都没有率先动手。
水星魂道:“你真的没有听到起风的声音吗?那风来得狂猛而又隐晦,但以你的探知,应该知晓在心才是。”
说这话的时候,水星魂微微眯上眼,那模样,好似真的在感知迎面而过的风一样。
秦万里神色如常,眉头都不见皱一下,他转目而视,只见峭岩之上有一颗奇松挺拔而生,言道:“立根破岩,挺拔坚劲,何惧三两微风?”
水星魂顺着秦万里的目光看去,当见得那一颗奇松时,他轻掀了掀嘴角,露出一抹阴鸷的笑容。
下一刹,水星魂屈指一弹,一道星蓝流光破空呼啸,转瞬之间便轰袭在那奇松的枝干上。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一颗奇松轰然炸裂,继而化作漫天星蓝光点,在闪烁中摇曳。
水星魂道:“不知现在它是否还挺拔坚劲?”
秦万里不为所动,说道:“你若真想知道,何不试试?”
水星魂泛冷一笑,道:“我不过是一个看戏人而已,我所图谋的,不过是想让这一出戏更加动人罢了。”
秦万里稍顿片刻,身子突地腾跃而起,三两间隙,其人已消失在长天碧海中。
他离开了,但空中却有余音飘来:“你是看戏人不错,但你同时也是戏中人,这一出戏,或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动人。”
听得秦万里这话后,水星魂脸上的笑意渐渐敛散,取代而出的则是一抹令人心悸的幽寒。
他的目光直直落定在远方,呢喃自语道:“不知道接下来不忘他们又会遇到谁呢?”
话语刚一落地,水星魂的身影便在星蓝绽放中幻散不存,山巅之上,唯剩冷厉的风声,呼呼而过。
秦万里与水星魂刚离去不久,那一处山巅之上,便有两道身影凭空显现。
拓跋宏道:“这半月以来,那两人一直徘徊在此。”
拓跋烈道:“他们应是尾随不忘等人而去,所图不轨,宏老,你可知道老祖召见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拓跋宏摇了摇头,道:“老祖之事,我哪里敢去多嘴?走吧,这一次外出,或许会是一次长途跋涉。”
说着,拓跋宏率先朝着远处飞去,拓跋烈稍顿片刻,连连尾随而去,他们飞离的方向,恰巧也是天翊等人离去的方向。
于此之际,东方之地与中土之地交接的那一片梅林中,有一男子踏风而过,他着一身银裳,随风飘飘,背挂一条银色长枪,落得洒脱而又不羁。
男子的身影显得缥缈无实,宛若来自无间,他独自前行着,飘落身后的是永寂,好似一息百年,永岁飘零。
若是水星魂见得这男子,定能一眼认出其身份,他名为黄泉,任职于北冥阁冥部,一身实力,深不可测。
黄泉此行中土,乃奉天玄子之命,势必将一人带回北冥阁,这人自然便是天翊。
北冥阁有此举动,东方阁、九幽教、玄冥谷又岂会落人身后,这几大势力也纷纷派出高手前往中土之地,他们目标一致,都是为天翊而来。
一转眼,距离天翊等人离开日月湖已经过去了五个日头。
这一段时间,天翊一行人穿梭在清荣峻茂的林海中,一路多悬泉瀑布,飞漱山涧,偶可闻高猿长啸,空谷传响,哀转久绝。
青霖道:“不忘,我们似乎已经快要抵达十万大山的地界了。”
说这话的时候,青霖停顿了下来,他目以远眺,眸中饱多思忆之色。
大青正与小笨嬉闹着,突听得青霖这话,这才放眼开来,这一看,两“熊”的眼中皆有昔惆翻涌。
天翊顿住脚步,“十万大山”几个字,就如雷霆一样响彻在他的脑海,十万大山中,有一座名为六指峰的山峰,别名又叫登云,那里曾修建有一处学院,名为狂客。
这一刻,武忘与无忆凝沉着一张脸,两人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眼有恨意扰四方,胸有怒气动苍宇。
天翊显得很安静,他神色如常,没有丝毫激愤溢出,淡淡道:“看来通往拓跋一氏的虚空通道,为我们节省了不少路程,但眼下的十万大山,并不是我们此行的终点。”
武忘点头,看了看阿布,转而说道:“我们会回来的,等我们去西门之地与尘哥汇合后,就回来!”
他这话说的坚决无比,额头上的褶皱显得既锋锐又无边。
无忆抿了抿嘴,似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也不知是何原因,让他欲言又止。
史大彪自顾地饮着酒,自从出了雨木之域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连带着也消逝了许多疯癫。
他能感觉到,现在每每前行一步,他便离山高月小更近了一步,他的心中有些期许,却也有着怅然。
千钰迟疑半响,若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不忘,此行我们可不可以去中土皇城一趟?”
天翊顿了顿,点头道:“可以。等出了十万大山,我们便在中土皇城休憩两日。”
见天翊一口承下自己的请求,千钰低了低眼,秀眉微垂,早在进入飘雪城时,她便有过类似的请求,对此天翊都是一口答应。
无论是天翊还是千钰,中土皇城都给了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在千钰的记忆中,中土皇城意味着一个温馨的词汇——家。
而在天翊的回忆中,中土皇城留给他的却是一个缥缈的词汇——梦。
他初来风澜大陆,便是在中土皇城,那时他还是一个小偷,一个枯瘦如柴的小偷,突眼大汉四人称呼他为瘦猴儿。
他曾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寒夜,落得一身饥寒交迫,也是在那一夜,他偶遇到了一个倚门望雪的女孩。
那个女孩,赠予他飘着热气的馒头,外加一件驱风避寒的麻衣粗袍,他永远记得女孩的那清澈如水的眼眸,也永远不会忘记,那女孩的名字——玉儿小姐。
同样让天翊烙印在心的,还有那一次“偷天换日”的行举,那之后,他结识了烈阳,后者的三最之问,仍让他历历在目,只道记忆犹新。
烈阳曾问天翊:“最高超的作为是何?最高大的风德是何?人穷极一生最后的目的又是为何?”
那时的天翊,在听得烈阳如此之问后,笑得很从容,他回答道:“无为之为是为最高超之作为,上德不德是为最高大的风德,我之一生,只为逍遥而游。”
当时的一幕幕,天翊铭记在心,莫不相忘,他喝酒独钟于“杏花红”,也源于中土皇城,他曾与烈焰说道:“道上红尘,江中白浪。饶他皇城万郊,我只识得杏花酒香。”
这一切,交织在如梦如幻的思绪中,每每追忆,都让天翊深陷,有时甚至都让他无可自拔。
此时,人影,物影,影影交错,它们流辗在天翊的脑海中,激起的惆怅,何止澎湃?
见得天翊原本的从容,突变得深沉起来,众人皆是一愣。
闫帅道:“不忘,我有一些事情想单独与你说说。”
说着,闫帅朝着一边走去,他似乎并不担心天翊会拒绝他。
天翊深深呼吸了一口,敛了满心的惆怅思绪,同武忘等人示意了一眼,便朝着闫帅跟去。
对此,众人倒也没有多做他想,闫帅也是一名狂客,青霖等人自然不会对他有何猜忌。
天翊与闫帅来到一旁,后者掩手一挥,无形中一股诡异之力撑起四方时空,隔断声息流逝。
闫帅道:“不忘,冷轩你见过,晓梦你也见过,他们都是狂客。而我,也是一名狂客。”
天翊点了点头,闫帅所说之事早已分晓,他自然不会惊诧。
闫帅又道:“不忘,六指峰下,你可知道隐藏着什么?”
天翊沉寂半响,说道:“前辈应该问五狱之地中到底囚禁着什么。”
闫帅笑了笑,他难得笑得那么苦涩,道:“五狱之地,何为狱?又为何而狱?”
说到这里,闫帅眯了眯眼,接着长叹一声,叹息声中,饱含无尽的感慨。
天翊道:“登云是狂客的根基,是我辈狂客的家,无论五狱之地隐藏着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我之初衷也不会改变!”
他之言语说的斩钉截铁,不容有丝毫质疑。
闫帅顿了顿,说道:“你说的没错,但狂客的家,可不止停留在登云。”
天翊道:“天南地北,问天下何处可容狂客?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前辈是要说,这天地便是狂客的家,而狂客该将这天地肩负在己身是吗?”
闫帅颔首道:“自古以来,狂客都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俯仰无愧与天地,仁义为心,穿梭于乱世,不堕于喧嚣靡景,不为一人一物而捆住手脚。”
听得闫帅这般话语,天翊笑了,他笑得有些疯狂,说道:“我也是一名狂客,但我没有那般志存高远,我这一生,为老师为兄弟,可付出一切,天大地大,任己逍遥,还己自由。”
闫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得出来,他笑得很无奈,无奈中甚至还带着一点凄苦,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先辈狂客之举。”
天翊沉寂片刻,感叹了一声:“或许吧!”
闫帅道:“不忘,你炼化过狂道之血,现在也拥有狂客之令,你打算在重临登云前,激发狂客之令?”
天翊点了点头,他的确打算在重临登云前,激发狂客之令,借以召集天下狂客,为狂门正名!
闫帅道:“那你可想知道狂客之令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天翊不做言语,只凝视着闫帅。
闫帅道:“你既然见过冷轩,想来也知道狂客之令并非只有一枚。”
天翊道:“登云峰下有五狱之地,对应着五行,我手持的狂客之令属火,想来另外四枚狂客之令,该是五行中其他四行。”
闫帅道:“你说的没错,除开狂火令外,的确还有四枚单属性的狂客之令,它们都在五狱之地中。只有五令相合,才能开启狂府,才能助那些被禁封在这天地下的狂客脱离困境。”
天翊突地紧皱起了眉头,问道:“前辈的意思是说,我若激发了这一枚狂火令,将会导致五令不全?还有那狂府又做何地?”
闫帅淡然一笑,偏又笑得有些不自然,说道:“事情虽没有你所说那般严重,但也差之不多,毕竟以你现在的实力,还远远达不到为狂客之令灌输召唤之力。至于狂府,你不觉得它听上去很像一个词的谐音吗?”
天翊一愣,瞳孔猛地一缩,道:“狂府?莫不是指的是匡扶?”
闫帅点了点头,说道:“不忘,你的心思很缜密,你也很聪明,我不会左右你的决意,我只是希望,若有可能,还请凑齐五枚狂客之令后,再做他算。”
说到这里,闫帅微微一顿,再道:“不忘,我得提醒你的是,一旦激发狂客之令,有所感应的可不止狂客。”
他这话说的很隐晦,隐晦中却又饱含着慎重的意味。
不知为何,天翊在这一刻突然想起了冷轩与晓梦。
两人中,冷轩被囚禁在无字战碑内,而今已演作一方碑灵,再无自主可言。
至于晓梦,经由无尽岁月的沉淀,演化成了一尊石雕,那个抱着琴瑟,望穿一江春水的身影,让人心酸。
龙葵果被天翊采摘后,晓梦从梦晓中醒来,她独自找寻冷轩而去,也不知走过天涯咫尺后,她所找寻的那人,是否已与她相隔了咫尺天涯的距离?
天翊道:“闫帅前辈,雨木之域的核心之地,究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秘密?”
他记得,早在前往雨木之域核心之地前,牡丹便与其道说过,希望隐藏在那里的秘密,不会因为天翊等人的前去而被搅醒。
突听得天翊有此一问,闫帅的面色顿变得阴沉起来,他紧皱着眉,说道:“现在还不是你该知道那秘密的时候,我能告诉你的是,当你摘下龙葵果的那一刻,风澜大陆便注定了会有天变的那一天。”
言罢,闫帅随手一挥,那笼罩在四方的奇异之力,顿消散于无形,他轻轻从天翊的身旁擦过,神情中的凝重也随之烟消云散。
天翊在原地呆愣了好半响,闫帅的避而不谈,无形中给他的心神附加上了一道重力,那一股力量,让他有些郁结,也有些压抑。
停驻稍许后,天翊平复了过来,他转身朝着武忘等人走去,心下已有了决意,龙葵果是他摘取,若是因此而让风澜大陆深陷变天的危机,他自会站出来,这一桩因果,他已置身其中。
天翊虽有此决意,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还未等到风澜大陆变天,他的天却已率先变了。
闫帅与天翊两人回归后,武忘等人并未插嘴多问,他们都很清楚,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
接下来天翊等人继续前行,未过多久,他们便已身临在十万大山中。
十万大山,占据着中土之地很大的幅廓,山脉连绵,峰峦重叠,点不清,数不尽,故称十万大山。
这里,无山不绿,无峰不秀,无石不奇,无水不飞泉。
一路上,峰峦叠翠,雄伟挺拔,古木参天,峭壁悬崖,洞府隐没其间,珍禽异兽,奇花名药繁多。
天翊等人行径在山内,有流水潺潺,有清风拂面,沁人肺腑。
十万大山中的天气,也道莫测,时而云雾缭绕,林木昏暗,细雨霏霏,时而又云散天晴,霞光万道,层林如洗,百鸟欢唱。
不知不觉,距离天翊等人踏足十万大山中,已过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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