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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大彪的言论,自然逃不过闫帅与晓梦的耳听,两人闻言之后,纷纷回撤到大青的龙身之上。
晓梦凝视着史大彪,道:“按你所说,剑域乃是铸剑后的遗迹?”
史大彪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点头道:“没错,铸剑之时,千山焚赤,破而出锡,若耶之溪,涸而出铜,遂衍成剑。”
众人听得出神,满脸不可思议,依史大彪所说,剑域的形成乃是因为铸剑所致。
晓梦本作霜眉冷面,事实上,她一直都这样,自从知晓冷轩化身成无字战碑的碑灵后,她的世界,尘土湮无,月色空燃。
然而此时,晓梦却是笑了,笑得毫无感情,兼以漠言:“那我倒想问问大彪兄,那铸剑之人又是何人?”
言出,众人皆愣,若剑域的形成是因为铸剑所致,那铸剑之人的实力,岂止通玄可论?
史大彪一怔,竟被晓梦问得无言以对。
那从记忆深处流辗而出的信息中,并无铸剑之人的清晰面貌,唯余一道若迷如幻的朦胧身影。
见史大彪不开口,晓梦再道:“大彪兄,你能铸得出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星子,何以记不清那铸剑之人?”
晓梦这话似是别有意韵,直听得武忘等人眉宇凝沉,若有所思。
闫帅心中不禁一动,暗惊道:“天罡地煞星子合计一百零八颗,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剑域有七十二郡,难道”
一念及此,闫帅的神色倏地大变,看向史大彪的眼神中,满含不可思议。
史大彪自若如常,淡笑道:“终日昏昏醉梦间,哪得浮生半日闲?”
见史大彪疯癫来复,众人苦涩以笑,但在晓梦眼里,史大彪这话何尝又不做欲盖弥彰呢?
好在众人对此并未纠缠不放,史大彪既疯言癫语以塞,自是有其难言之处。
此时,幻茵一脸愁态,搀扶着天翊的纤手纹丝不动,她微微抬眼,望及苍穹,黯黯生天际。
这一路走来,她一语不发,心神全都遥寄在天翊安危上,哪有丝毫分心之空?
武忘等人也于此时折返到天翊身旁,见幻茵愁眉苦脸之态,他们也作忧心如焚。
无忆怔了怔,看向闫帅道:“前辈,老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苏醒?”
闫帅一顿,他之前说过,天翊过些时日便会醒转,可观其迷沉之样,哪有丝毫觉醒之意?
武忘道:“丑帅前辈,你是不是对我们隐瞒了什么?”
闫帅敛了神情中的异色,笑道:“放心吧,过些时候不忘就会醒来!”
他这话说得随意至极,偏又给人以诚挚,众人取信了他,却也暗暗焦忧,闫帅口中的“过些时候”到底作何时候?
这之后,众人在大青的携带下,从云东渡而去,一路上,可见:
孤峰突兀,直插云天,壁立千仞,重岩叠嶂,隐天蔽日,整个剑域就好似笼罩在绝峰之中一般。
一转眼,三日即过,时至下夜,月落星沉,星光黯淡。
剑域的天,突飘起绵绵细雨,将擎手捧月的峻峰写意得迷蒙无比。
史大彪撑开禁元伞,伫立一旁,他难得没有提悬着酒坛,反是持拿着衍天笔,状做沉思。
武忘等人静守在天翊身边,他们在等,等天翊从昏沉中醒转,却不料率先等来了一场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晓梦静坐在侧,她微眼瞄了瞄史大彪,神情中有异色卷涌。
正与此时,闫帅移步来到她的跟前,接着席坐而下,传音道:“晓梦,你在大彪兄身上是否发现了什么?”
晓梦显得很淡漠,看也不看闫帅,暗中却是回应道:“你可知那天罡地煞星子作何品阶?”
闫帅面色一沉,他若是没记错,晓梦似乎一直都对那天罡地煞星子紧揪不放。
当初天翊将星辰盘转借于史大彪,后者归还时,多添了一副棋子,名作天罡地煞。
雨木之域的核心之地中,天翊将星辰盘、遗音琴交归给了晓梦,连带着天罡地煞星子也一并涵盖其中。
从始至终,闫帅都没有触及过星辰盘,自也不知那天罡地煞星子到底有何奇异。
见闫帅不作回应,晓梦传音道:“星辰盘的品阶想来不用我多说,而他所炼制的天罡地煞星子竟能与星辰盘匹对。”
晓梦并未具体去点明什么,但这话落到闫帅耳中,言意却做清晰昭然。
闫帅侧目看了看史大彪,神情饱含不敢置信,回以晓梦道:“难不成那天罡地煞星子都做仙灵之器不成?”
闻言,晓梦鄙夷地瞪了闫帅一眼,传音道:“你当仙灵之器是什么?天罡地煞星子可有着百零八的数量!”
闫帅一脸尴尬地笑了笑,稍作思量,道:“既不是仙灵之器,又要匹对得上星辰盘,那至少也得是神器品阶才行!”
一念及此,闫帅突地变貌失色,侧望于晓梦的眼神中满含不敢置信,道:“晓梦,你的意思是说,那一百零枚星子,全都是神器?”
晓梦不可置否地看了看闫帅,神情虽无异色,但气息却有紊动,道:“没错!全都是神器!”
闫帅愣住,心中骇然直若洪涛猛浪席卷而起,平复好半响后,他方才敛住心神的跌宕起伏,道:“如此说来,大彪兄不仅实力深不可测,且还是一神匠!”
晓梦顿了顿,只惊疑地道了句:“只是神匠吗?”
说着,她望眼到史大彪的背影上,此时后者一手持伞,一手执笔,他似是在闻风听雨。
正与此时,史大彪提笔一挥,笔尖沾连绵细雨,随风圈点,且有叹声起:“终是红尘人,亦染红尘事。缘来则去,缘聚则散。”
言罢,他转过身来,视线直朝着晓梦与闫帅凝定过来,他没有言道些什么,只微微笑了笑。
见得史大彪这一笑,闫帅与晓梦突做惊诧,两人都在他的笑意中,体会到了堪破之意。
史大彪收回目光,同时也将衍天笔收归起来,他随手一抛,禁元伞悬定当空,人却是朝着天翊走去。
晓梦怔了怔,似想起什么,连传音闫帅道:“你探查过不忘的状况,想来也应该发现了他体内的异常。”
闫帅迟疑片刻,道:“不忘的体内,有一灵体存在。”
言至此处,他稍作一顿,再道:“不过那灵体对不忘并无歹念,它在帮助不忘恢复伤势!”
晓梦一愣:“并无歹念?何以见得?”
闫帅思量片顷,道:“直觉!”
听得闫帅这般回复,晓梦微微一笑,这是她第二次发笑,依旧笑得那般冷透。
此时,史大彪已来到天翊的身旁,自从天翊深陷迷沉后,他对天翊的安危不理不顾,也不知是毫不在意,还是丝毫不担心?
武忘等人瞅了瞅史大彪,但见后者一脸悠然,正含笑地打量着天翊。
史大彪没有开口言说什么,一对明眸牢牢加持在天翊身上,眼意中似含期切,又添深韵。
如此炯炯以视了好半天后,史大彪突地收回目光,掩手一挥,一坛佳酿提悬在手,道:“世事无相,为何你又偏要执着呢?”
说着,史大彪径直到一旁,他自顾畅饮,作个闲人,迎面所对,一幕天,一坛酒,一袭雨,一溪云。
史大彪的唐突之举,徒惹众人莫名,就如他这个人一般莫名。
他只笑望了天翊片刻,便退居到旁,说了句“疯癫”之言。
无人知晓史大彪的用意,懂他的人,此刻正深陷昏沉。
与此同时,天翊的识海之中,辰南子突地惊愕做声:“恩?这是?”
言落,只见一股磅礴浩荡的诡异之力倏地落持到天翊的识海中,霎时间,惊风涌湍,波澜幻变,层彩叠出。
骇然之余,辰南子突然发觉,天翊识海中的时空之力,竟流速快衍起来。
见得这一幕,辰南子的惊愕只道无穷无尽。
这之前,他正全身心地帮助天翊炼化东方布道图,这一炼化过程,绝非短时可期。
但突如其来的时空衍变,却是加速了这一过程。
辰南子虽无法感应具体,但隐隐有觉,他要助天翊炼化东方布道图,许不会耗费太长时间。
这之后,武忘等人依旧东行而去,他们要前往湛卢峰,到了那里,他们便能知晓如何离开剑域。
让众人颇为无奈的是,史大彪对剑域似是极为了解,但一些关键信息,他却是言道不明。
一转眼,半月即逝,武忘等人仍穿梭在千山耸立中。
让他们惊疑的是,这一路走下来,他们竟是一人未见,望眼之下,唯余茫茫无边的逶迤山峦。
这一刻,众人想起了渡奴之言,后者曾说,剑域广袤无垠,他穷尽一生,却是连琅邪郡也未踏出。
半月时间下来,大青不顾昼夜的从云奋飞,但给众人的感觉,他们似乎还未离开琅邪郡。
许是觉得行程滞慢,晓梦与闫帅站出身来,有两人的把持以行,众人东行的速度快了数倍不止。
时光如梭,眨眼又是半月流逝,映现众人眼幕的,依旧是千峰险峻,但却银装素裹,飞雪连天。
此时正值落日西沉之际,众人停悬当空,举目而视,只见得:
山外半规残日,云边一缕余霞,满峰飞雪若花,万顷银白如画。
青霖眉头深锁,怔了怔道:“我们不会是才踏出琅邪郡的地域吧?”
一言出,众人无不滞愣,稍一回想沿途山景,青霖的质疑却也坐实了几分。
闫帅道:“剑域有七十二郡,每一郡都若这般大的话”
他没有将话说完,言意中的苦涩却道延绵无尽。
这半月以来,有他与晓梦的把持,众人行径的速度方才加快了许多。
但他与晓梦也不可能一直这样为继下去,毕竟带着这么多人速飞,他们元力的消耗也做极大,光是恢复,便要耗时不少。
武忘道:“琅邪峰峰主只说让我们向东而去,却不言琅邪郡距离湛卢郡到底相隔几郡?”
无忆道:“他只说了过百二山川,我们这一途下来,越过的山川何止百二之多?”
正与众人愤慨之际,幻茵突然开口道:“闫帅前辈,不忘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她一眼忧愁,凄怜之态,惹人动容。
武忘等人闻言,纷纷展目看向闫帅,后者说过,天翊过些时候便会醒来,但这一过便过了一个多月。
闫帅尴尬笑了笑,他若没记错,这已是幻茵第九次问及天翊何时醒来。
见闫帅默不作声,众人的脸色顿变得沉郁起来,起初时,闫帅说天翊并无大碍,只休息些时日便会醒转,只是这一时日却等得众人备受煎熬。
这一刻,气氛略显得有些压抑,每每幻茵提及此问时,总归免不了一场抑郁。
沉寂了好半响后,晓梦冷冷以言道:“他到了该醒来的时候,自会醒来,你们着急也没用!”
说着,晓梦率先朝着下空飞去,只留给众人一道疏冷的倩影。
闫帅顿了顿,道:“放心吧,不忘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寻一落脚之地,稍事休息后,再启程东去吧!”
他对着众人示意一眼,继而连朝着晓梦追去。
武忘等人滞愣片刻,满心无奈地跃空而下,史大彪则是在无忆的携带下,安稳降落在地。
让无忆颇感惊愕的是,以史大彪的实力,何以会让他携领?
不作多时,众人已停憩在一雪峰的山脚之下,入目之景,唯余:
积玉堆琼,山巅横卧,似矫健玉飞龙,巍峨奇美,直入上苍穹。
雪峰有云雾缭绕,有飞雪融成溪水,清澈淙淙。
峭峻陡崖有冰瀑悬落,起止千丈,奔涌汹汹,稍凝遐想,迷蒙沉醉,似百态嫣红。
闫帅与晓梦刚一落地,便纷纷闭目养元,开始恢复己身所消耗的元力,武忘等人也不做闲,连连进入修炼之态。
一行人中,倒是有两人显得闲悠。
史大彪坐卧雪中,酣酒成乐,他的闲悠,来得如常,因为他一直都这样。
千钰静默伫立,遥望漫天风雪,不由心醉神迷,她很喜欢雪,从小便是这样。
此时,众人都已入定,只有这两人各有心闲。
史大彪瞄了瞄千钰,道:“摘下浮云作薄纱,撷来银月试菱花。萧风劲舞玲珑处,笑访冰魂雪域家。”
千钰怔了怔,呢喃自语道:“家?我还有家吗?”
幻茵不闲悠,反是满脸愁苦凝绕,她心不定,神以恍,何得自若?
天翊迟迟不醒,她的世界便跌宕不止。
稍顿片刻,幻茵侧眼看了看千钰,众人都知千钰与天翊关系不浅,她又岂会不知?
只是让幻茵想不通的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千钰对天翊是否太过淡冷了一些?
许是感知到了幻茵的凝视,千钰从出神中回转,她对着幻茵微微一笑,笑得很温柔,偏又给人以意味深长。
两女彼此以望,也不知她们的眼意,是否无关风月?
好半响后,千钰方才收回目光,她只晃眼看了看千钰怀中的天翊,脸上的笑容依旧,接着径直到千叶的身边坐下,缓缓闭上双目。
幻茵愣了愣,她隐隐可以感觉到,千钰对天翊并非冷淡,因为有一种关心,叫淡漠。
她没做多想,低眼看了看天翊,眼中柔波翻涌,于她而言,既是爱,那便要轰轰烈烈,尽管她以前不做这样。
就在众人沉定之际,无相神衣中,辰南子苦涩笑了笑,传音道:“小子,你若再不抓紧时间,只怕会红颜落泪、兄弟流血啊!”
闻言,天翊应道:“辰老,你不是说要让我安心炼化东方布道图吗?怎么反倒是你最先扰乱我心?”
辰南子笑了笑,道:“如此说来,你倒也不是个冷血动物。为了兄弟,为了红颜,心乱又何惧?”
天翊无言以对,早在数日之前,他便醒转了过来,只是辰南子的一番言语,让他无法分心他顾。
辰南子所说,无外乎东方布道图的炼化不能终止,若半途而废,只怕后果难测。
天翊别无他法,只得专心于东方布道图的炼化,让天翊颇敢惊讶的是,他的身体中好似曾在着另一方时空,这一方时空之中的时间流速,远远要快于外界。
虽有惊疑,天翊也未多作询问,因为按照辰南子所说,眼下他正处于炼化东方布道图的关键时刻。
只是让天翊无奈的是,辰南子适才的一袭问言,却是有些动摇他心。
见天翊不做回应,辰南子又道:“小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天翊一愣:“辰老,你还让不让我专心炼化东方布道图了?一个问题不够,你还要问几个问题。”
辰南子也不理会天翊的埋怨,开口问道:“若有一天,你需要在兄弟与红颜之间做选择,你是选兄弟,还是选红颜?”
天翊怔住,迟迟不见回声。
辰南子又道:“若是让你在千钰与幻茵之间择一伴侣,你又作何选择?”
天翊依旧不言,被辰南子如此以问,他的心神都若恍惚起来。
沉寂了好半响后,天翊终是开口,道:“辰老,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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