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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客伫野,冥暗久掠。
不多时,风消雨歇,凄景散落。
天幕之上,两道身影迎对而立。
天翊横斜着披风长棍,身正棍直,橙魔挂捏雷锤,姿端气昂。
沉寂半响,橙魔开口道:“天翊,你很不错,在我的魔雷锤下,竟能坚持如此之久!”
天翊冷冷道:“魔修之人,难道都如你这般自恃清高吗?”
橙魔笑了笑,道:“你我自恃清高?”
天翊道:“不是吗?”
橙魔道:“是!可是我有着与之相匹的实力。”
天翊道:“所以,因为实力强大,你们便可为所欲为,视苍生如草芥,随意掌控他人生死?”
橙魔不可置否,道:“没错,你若是实力足够强大,也可称王为尊,俯瞰天下,鼓弄蝼蚁!”
闻言,天翊笑了,笑得有些可悲,道:“看来在你们魔修的心中,早已没有道理可言。”
“道理?”
橙魔一愣,继而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真是可笑!满口的仁义道德又以何用?在这个世上,实力便是道,强大便是理!”
天翊觑了觑眼,眸中有寒星四射,直直凝定着橙魔,道:“如此来,今日有必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道,什么是真正的理!”
听得天翊这厢言辞,橙魔倏地皱眉,愤震怒诧,摆手雷锤轻幅抡转,雷电乍泄,厉道:“天翊,你很狂!”
天翊道:“我身为狂客,体内流着狂道之血。狂,于我狂客而言,浑然不可分。”
橙魔一脸阴鸷,切齿以言:“那我倒要看看,今日的你,究竟能狂到几时?”
话语方歇,橙魔持拿在手的魔雷锤猛地便是一记劈擂落出。
“轰隆隆”
锤动,雷电交加,声震万里,威凌蛮霸,列缺苍宇。
天翊见状,连忙摆棍以迎,还不待其长棍至,但觉周遭时空突起变幻。
现身时,天翊已置身在一晴天朗朗之地。
此一刻,万里长空,云翳俱无,赤日流光,悠然散漫。
天翊皱了皱眉,知晓自身这是陷入到了橙魔的虚实之域内。
不多时,一道橙芒掩落,继而见得橙魔的身影悬立在不远处的晴空中。
橙魔一脸轻蔑地看着天翊,道:“天翊,落在我这雷电之域内,你之依仗,你之狂妄,都将如绕树的浮游般弱不堪。”
着,橙魔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
伴随着橙魔的猖笑漾开,本做郎朗一片的天地,突起风云动荡。
“轰轰”
只见得,云长东南,雾起西北。
“呼呼”
霎时间,风狂生冷气。
“唰唰”
须臾内,雨气卷寒席。
初起时,微微细雨,次后来,密密层层。
草木枝干,斜挂玉玲珑,乱滴珍珠滚。
紧随着,滂沱大雨临至,似瓢泼,如盆倾。
水波涛泛,涨猛之势,怎见得好狠?
只听得潺潺声振谷,又见那滔滔势漫天。
只见得高山翻下千重浪,低凹平添白练水,推塌锦野暗幕生,扳倒天河往下倾。
一时间,千丈波高浸道路,万层涛激泛山岩,雄威响若雷奔走,猛涌波如雪卷颠。
见洪波涌至,天翊连忙飞身入空。
身影刚定,一声响亮,霹雳交加,震动山河大地,崩倒豪岳高山。
“噼!”
紧随着,天穹之上,突显雷电奔光,茫茫之数,言不可尽。
“轰隆”
“噼啪”
霎时,整个天幕都若交织在雷奔电走之中。
橙魔静悬在侧,颊面上堆砌着蔑笑,持手的魔雷锤,在这雷电之域之中,愈发显得气势不凡。
“天翊,你不是要让我瞧瞧,何为真正的道,何为真正的理吗?”
橙魔笑了笑,手中魔雷锤微微曳动。
这一动,激撩于四野天幕的雷电之力纷纷掩落,继而化作缕缕丝线连接到魔雷锤上。
“轰轰”
“滋滋”
恍然间,但觉橙魔持手的已不是一柄锤器,而是那漫天雷电的生源之地。
见状,天翊皱了皱眉,横斜在手的披风长棍顿起五彩华光。
“你以为仅凭一雷电之域,便能奈何得了我吗?”
话语方歇,天翊人已夺飞了出去,苍长棍,烁一片凛冽棍芒,激一方浩荡棍影。
“咻!咻!”
见得天翊出手,橙魔淡漠一笑,持手魔雷锤,猛地冲砸了出去。
“哗!”
“轰隆!”
锤出,腾腾雷芒,滚滚电生,一予交汇,地塌山崩。
霎时间,轰雷掣电,疾取天翊而来。
寥寥片息,天翊便已棍击在咆哮而来的雷电之茫中。
“轰!”
“砰!”
炸裂声,震耳欲聋,四作而起,纷繁元力,似游龙,若走蛇,紊乱天幕。
“噗嗤!”
只一交击,天翊的身子便若断线风筝倒飞出去,口中鲜血,飘洒漫空。
见状,橙魔轻掀嘴角,身影却于下一刻消失长空。
人不见,锤不现,惟剩雷光电芒交相涌动,继而化作一张遮天大网合围天翊而去。
此地乃是橙魔的虚实之域,在这里,橙魔便是主宰,其手中的魔雷锤,更是能在这里爆发出绝霸威能!
天翊借布道之力的把持,能与橙魔在外界战得有来有回。
可一旦被摄入橙魔的虚实之域内,其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顿落下风,这才在橙魔的一锤之下,喷血倒飞了出去。
倒卷途中,天翊自也看见了密集而来的雷电之网。
还不待其有所行动,自其周身突有浩荡水元泛涌出来。
下一刹,那些水元之力连在天翊的左右凝汇出一片片莹甲。
天翊微微沉眉,这等异变,他并不陌生,早在闻听绿魔弹奏“天魔八音”时,便有类似情况发生。
他的心里很清楚,那些汹涌澎湃的水元之力,皆来自于北玄。
于此之际,密网雷电已盖冲下来。
这一刻,没有震耳发聩的炸裂声,没有激涌紊射的凶猛元力。
有的,只剩叮咛,只余呓喃。
“滋滋”
“汩汩”
那些雷电之力刚一接触到天翊周身的水元莹甲,顿如落洞之水,纷纷覆去。
不消多时,原作遮天闭幕的雷电之网,顿消失地无影无踪。
下一刻,煞雾遣散,阴云敛逝,狂风疏停,骤雨频终。
整个天地,重归郎朗,万里长空,澄碧如洗。
见得这般景象,橙魔面上的骇然已无可言状,他呆愣般地凝望着天翊,满眼不敢置信。
“这这怎么会这样?”
橙魔颤巍巍以言道,一脸的惊恐交加。
此时,天翊已稳住了身形,正欲开口之际,自其体内,突有一道灿金光芒夺烁以出!
“咻!”
光芒的速度很快,瞬间便抵至橙魔的跟前。
橙魔的瞳孔猛一收缩,但见一人影着一袭灿金长袍停伫而立。
这人,生得威风凛凛,剑眉一对,给人以无上威严。
橙魔愣愣地看着男子,特别是见得男子横斜在手的那一柄灿金长剑后,其神魂都做惧栗起来。
“你你是何人?”
橙魔惊惧问道,摆手的魔雷锤更作瑟抖不止。
男子轻蔑地看了看橙魔,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为普天之下唯有你能施展虚实之域不成?”
言落,剑出。
“咻!”
“轰!”
灿金剑芒,送一阵凌锐傲啸,无边剑影,转瞬便将橙魔笼罩在内。
下一刻,男子消失不见,连带着橙魔的身影也一并无存。
橙魔现身时,其人已置身在一陌生之地,环顾而视,但见:
森森剑裁千峰立,怪石奇岩,千姿百态,如雄鹰展翅,如骏马扬蹄,如高僧入定,如西子捧心。
有孤峰拔起,如笔峭,有群峰陈列,如帐屏连。
远看如有千万铁骑,披甲待发,近看则似刀林剑树,锋芒毕露。
橙魔骇然无比,震惊道:“这这是虚实之域,我在我自己的雷电之域内,怎么可能落陷到别的虚实之域中?”
言语声刚一落定,一孤峰山巅顿降凌厉金芒。
“咻!”
眨眼间,橙魔的身旁便有一男子落定。
橙魔看了看男子,诧道:“阁下到底是谁?为何躲身于天翊的空间器物之中?”
男子淡然一笑,看也不看橙魔,道:“我是谁,你根本没资格知晓。就算是你身后的那位尊主,在我眼里,也与蝼蚁无二。”
闻言,橙魔已禁若寒蝉,他瞠目结舌地望着男子,偏又言道不出半句话来。
男子道:“你不是想知道何为真正的道,何为真正的理吗?”
话语方歇,男子的身影突地凭空消失。
与此同时,四方山岳,突起震荡。
“轰隆隆!”
不消片刻,山趋隐,岳敛藏,入目不见半分影,定眼唯见迷蒙漾。
此时,整个天地宛如回归混沌,清浊不分,阴阳未离。
值此阴暗迷蒙之下,苍突起一阵碎裂之声!
“呲!”
继而见得,自那迷蒙之中有一灿金豁口划拉开来,灼眼金光倏射而出,刺目而凌厉。
紧随着,一柄盛光剑锋破刺而出。
“咻!”
剑势凌傲,若如开天,刺破迷气蒙雾,划开阴阳明暗。
橙魔愣愣地抬着头,满目骇然,整个人就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
这一刻,橙魔的瞳孔中,唯独剩下一方灼绽的金芒。
那金芒,似蕴无坚不摧之力,让其心神共颤,胆魄俱抖。
橙魔就那样抬眼以望着,诧愕而又无措,同一时刻,他的脑海中,突响起如雷叱音:
“我的剑便是我的道,同样,我的剑也是我的理!”
“在你死之前,我有一言相送。”
“圣立天道定乾坤,天道之下皆蝼蚁!”
话语方歇,金芒落定!
紧随着,自那金芒之中,一把孤傲的剑锋破风而出!
“咻!”
金剑势猛,迅疾无比,只一眨眼,便将橙魔的身躯刺破!
这一刻,没有惊天动地的轰裂声,没有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只余刺剑的金鸣与铿锵,在风中回荡不息。
受此一剑,橙魔整个人状如平常。
他的神情,依旧还停留于惊愕之中,他的瞳孔,甚至还映照着灿漫金华。
但他的人,却已死去,神魂俱灭。
风过,吹皱了一袭烟波,橙魔的身躯也在风的携带下,化作缕缕烟云,消散一空。
就在橙魔被男子摄入虚实之域时,处于雷电之域内中的天翊,眉宇顿起凝皱。
紧随着,天翊的身旁突现出三道人影来。
当首者,乃是一袭素袍加身的北玄,其左右,有南朱、东青两人相伫。
天翊顿了顿,只一思量,便知将橙魔摄入虚实之域的那一道灿金光影应是西白无疑了。
此时,北玄笑望着天翊,南朱与东青则作一脸忧色。
之前天翊在与青魔激战时,曾咆喝厉哮,让他们给予力量。
无奈之下,北玄四人只得放输布道之力。
北玄曾对天翊过,布道之力并非源源不竭,此言之中,多有不实,却又作大实。
大实的是,这个世上,并无永不枯竭之力。
不实的是,对于现阶段的天翊而言,四大布道图中蕴藏的力量,言以无尽也不足为过。
北玄之所以有此之,也是考虑到天翊的身体承受能力。
就眼下而言,天翊所承载的布道之力已达至一个极数,若是再有多拥,只恐天翊的肉身会率先崩碎。
这也是适才在见得天翊被橙魔一锤抡败后,北玄与西白选择出手的原因。
沉寂之余,天翊对着北玄三人示以感激。
他的心里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布道之力功不可没。
若无布道之力的把持,他恐怕真的很难走到登云峰下。
天翊顿了顿,道:“北玄前辈,我还需要力量!”
闻言,东青与南朱的脸色刷地一下惨白起来,就连一向沉稳的北玄也作眉头顿皱。
北玄轻声一叹,道:“你终于还是这般开口了。”
天翊道:“北玄前辈,这一战,我没有退路,且生死之道,我只能择一而行。”
北玄道:“即使如此,你为何不选择生?”
天翊道:“难道我的选择便一定是死?”
北玄笑了笑,道:“生中有死,死中有生,生死之道,向来难驳。”
天翊道:“北玄前辈,我需要布道之力!”
这是天翊第二次出借力的话来。
时至如今,事态的发展似已超出天翊的预期,无论是魔修的强大,还是事中的曲折。
在先后与青魔、橙魔一战后,天翊知晓,他还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
若不然,他走不到登云峰巅,狂客的荣耀与尊严,也难以匡正。
听得天翊请言,北玄苦涩地摇了摇头,不是他不肯为天翊放输布道之力,而是天翊的身体已不足以支撑更多的力量。
南朱道:“公子,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所能承载的布道之力已达极致,若是在一味地的摄取布道之力,你的身体恐将难以承受!”
东青附和道:“南朱的没错,公子切莫大意,若是酿得那般后果,那我们便是罪不可恕之人!”
着,东青连与南朱互视一眼,接着两人突地对着天翊单跪以拜,异口同声道:
“还请公子三思!”
“还请公子三思!”
见状,天翊也是一怔,哪曾料想东青与南朱竟会有此举措?
天翊正要开口,不远处的虚空突起一阵动荡。
继而见得,一袭灿金长袍加身的西白已是归返而来。
北玄笑了笑,望着西白道:“都解决了?”
西白了头,道:“一区区魔灵,怎活于我剑下?”
着,西白看了看天翊,眼中的凌锐顿敛无形,取而代之则是一抹崇敬。
天翊静静地凝望着这四人,一时也不知该以何言。
虽是如此,天翊却很清楚,橙魔已死,死在了西白的剑下。
沉寂片刻,天翊对着北玄三人微一示意,接着便欲离开这一方虚实之域。
其身刚转,背后突然传来北玄那苍老的声音。
“公子,碍于某些原因,我等四人无法出现在外界,但若在虚实之域内,我们却不受限制。”
闻言,天翊微顿了顿,北玄虽未答应给他加持更多的布道之力,但此言之中,何尝又不做相助之法?
迟定稍许,天翊展空而起。
北玄四人见状,彼此对视一眼,继而身消无形。
下一刹,橙魔的雷电之域突作消散,天翊现身时,人已置处在登云峰下的平野上。
见得天翊,武忘等人纷纷靠拢上前。
适才在橙魔的抡锤下,天翊被摄入到了虚实之域中,直让众人好一番担忧。
卧月道:“公子,那魔修被你杀了?”
天翊笑了笑,虽未作言,但意已明确。
见状,刀荒与拓跋宏等人的心中无不唏嘘。
橙魔的实力,他们亲身所历,自知其强大之处,遑论之前天翊可是被橙魔摄入到了虚实之域中。
在橙魔的虚实之域内,其实力无疑更强。
可即便如此,橙魔还是被天翊所杀,事之所由,想想便让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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