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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男子这般笑着,虎子怔了怔。
“白叔,你应该知道仙修之士吧?”
男子没有回应,拿起虎子提来的那坛花酒,喝了一大口。
这种花酒,甘甜之中带着一丝辛辣。
男子喝下之后,腹中顿升起一丝火热。
这一年来,铁牛家的花酒似已成为了男子生活的一部分。
“白叔,你是不是仙修之士?”
虎子滞定片刻,终是问出了这一年来萦绕在他心头的疑惑。
男子一愣,看了看虎子,眼中虽浮掠着冷意,但相较曾经的玄寒,却已柔和了许多。
“虎子,你觉得白叔我是仙修之士吗?”
虎子想了想,道:“我也不确定,可我知道,白叔应该是个不简单的人。”
男子无奈笑了笑,道:“虎子,我与你一样,都是平人百姓。”
虎子道:“可是白叔你画的画,却不是平人百姓所能描绘得出来的。”
着,虎子顿了顿,再道:“爹爹过,白叔的画作若是拿出去贩售,保准每一幅都能卖出个大价钱。”
男子道:“是吗?”
虎子连连头,道:“爹爹,白叔的一副画作,能上他辛苦一年所赚的钱。”
男子顿了顿,道:“可我的画,不会贩售。”
虎子不解,道:“白叔,你为什么不贩售些画作呢?”
着,虎子看了看端坐在不远处地女孩。
这一年下来,虎子与男子也熟络了不少,也知道那女孩乃是男子的女儿。
女孩从不言语,整个人就若失了魂魄一般呆滞。
在虎子看来,女孩许是缠病在身。
而要治病,自然需要不少钱。
只是让虎子不解的是,男子本可有机会赚取大量的钱财用以为女孩看病。
可事实是,男子没有那样做。
就如男子适才所,他的画作,不会贩售。
男子看出了虎子的疑虑,解释道:“虎子,我家钰儿的病,并非有钱就能根治。”
“钰儿?”
虎子愣了愣,接着嘀咕了一句:“原来妹妹叫钰儿。”
他挠了挠头,好似在思虑着什么。
“白叔,钰儿妹妹到底得了什么病?”
闻言,男子的神情突显苦涩,他没有回应虎子,只提起那一坛花酒,不止地喝着。
虎子见状,道:“白叔,俺娘经常教导俺爹,让他少喝酒,酒喝多了,伤身。”
男子顿了顿,看向虎子的眼中,平添了不少柔光。
正在这时,门外突有一汉子探身了进来。
这汉子,憨实而又魁梧,真是铁牛。
眼下已值隆冬时节,铁牛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衣。
见得男子后,铁牛憨憨笑了笑,三两步下,人已来到男子身旁。
“白兄弟,若是不嫌弃,今晚就到咱家去吃个便饭吧?你嫂子刚买了新鲜的河鱼。”
铁牛冲着男子道,大手却已落到虎子的头上,来回抚摸着。
男子张了张口,正欲婉言谢绝。
虎子见状,连道:“白叔,俺娘烧得河鱼,可鲜香了,你就去尝尝吧?”
着,虎子对着男子投以央求眼色。
这一年下来,男子很少出门,整天都待在府内作画。
那一沓沓的画纸,已堆积成山。
而男子的那一头白发,也落长了许多。
伴随着虎子的开口,男子陷入迟疑。
铁牛道:“白兄弟,你应该是担心你家闺女吧?这样好了,你带着她一块好了,反正咱家相隔又不远。”
男子思衬着,这已不是铁牛第一次邀请他了。
以往他都以照看女儿为由,婉言以拒。
沉思片刻,男子了头,道:“既是这样,那便打扰铁牛大哥跟嫂子了。”
见男子答应下来,铁牛一脸堆笑,兴道:“白兄弟哪里话?俺跟你家嫂子可从没有拿你当外人。”
男子回之一笑,转而继续作画。
铁牛愣了愣,对着虎子表以赞赏,接着大步离去。
虎子见铁牛离去,却没有带自己一块,不由一诧,道:“怎么感觉俺爹今天怪怪的!”
着,虎子落目朝着男子看去。
只见那被男子提悬在手的画笔,此时已在画纸上游龙而出。
笔墨横姿下,有翠竹迎风而动。
竹前,挺立着一男子,男子的手中,横三尺青竹,节节分明。
虎子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即便他已不知多少次目睹过男子作画。
男子作画的速度很快,快到好似转瞬既成。
虎子想象不出,到底要多少的笔力与用功,方才能做到如此。
正当虎子看得出奇之际,府邸外,突有吟声朗朗传来。
“聚气凝神在笔尖,胸中勾勒昔枉然。挥毫泼墨意所至,画已呈现在手端。”
听得这话语声,男子持手的一笔突地顿住。
这声音他很熟悉,那熟悉中,缱着一份久远的回忆。
男子没有起身,迟定半响后,便继续作画起来。
虎子愣在一旁,神情皆被疑色笼罩。
他听不懂那吟声之意,只觉那吟声好似作男子的写照一般。
沉寂片刻,虎子起身朝着府外跑去。
不多时,虎子折归回来,脸上的疑诧丝毫不加掩饰。
让虎子诧异的是,他并没有看见那吟声之人。
定疑多许,虎子道:“白叔,你认识那个人吗?”
男子道:“哪个人?”
虎子道:“刚刚在府外吟诗作对的那个人。”
男子摇了摇头,淡然道:“不认识。”
虎子道:“可我怎么觉得,他好像认识白叔你。”
男子道:“认识我的人,我不一定认识。”
虎子挠了挠头,若有些被男子这话弄得晕头转向的意思。
这时,男子道:“虎子,你先回去吧!白叔有客人要见。”
虎子怔了怔,盼顾而视,并未见得半分人影。
虽心有疑虑,但虎子并未开口相询。
紧随着,虎子抽身离去,临走时,还不忘叮嘱男子,莫要忘了晚间上他家做客。
虎子离开后不久,男子的身旁突起一阵时空动荡。
继而见得,一中年男子提悬着一坛佳酿现身以出。
中年男子不作他别,正是那乐酒逍遥的史大彪。
男子先是看了看史大彪,接着移开目光,专心于那未完的画作。
史大彪笑饮了一口,视线落定在桌案上的画卷上。
“君竹。”
史大彪淡然地到道了一句,那画卷上的男子,他认识,正是百花的君竹。
闻言,男子无所动容,依旧笔勾勒着。
史大彪笑了笑,道:“这些年来,他们都在找你,满世界的找你。”
男子一顿,自然知道史大彪口中的他们,指的是何人。
“找我作何?”
沉寂片刻,男子淡淡道。
史大彪道:“找你慰藉一份相思,一份情谊。”
男子道:“可我现在过得很好,且我的画卷之中,也寄托着相思与情谊。”
史大彪道:“如此来,你暂时不打算回去了?”
男子了头。
见得男子头,史大彪微微一诧,道:“我所的回去,你不觉得有所深意吗?”
男子一边作着画,一边应道:“深意如何,浅意又如何?回去哪里,不都是回去吗?”
史大彪轻声一叹,道:“不忘是不忘,不忘不是不忘,不忘还是不忘。”
话至此处,史大彪顿了顿,再道:“就是不知,眼下你处于那一阶段了?”
男子抬了抬头,看向史大彪,道:“处于哪个阶段重要吗?”
史大彪道:“不重要。”
着,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女孩,道:“你不打算去见见他老人家吗?以他的手段,或许有办法让她复原。”
男子摇了摇头。
史大彪道:“你可是打算陪着她,平凡一生?”
男子道:“平凡很好。”
史大彪轻声一叹,转而朝着府外走去。
男子没有叫停史大彪,望了望后者的背影,接着将目光移展到女孩身上。
“钰儿,这一世,我会陪你!”
男子铿然道。
听得男子这话,史大彪突地一顿。
此时,他人已走到了府门前。
史大彪没有转身,只言道:“不忘,你可知道,你不止欠她一人的陪伴。”
着,史大彪稍顿,再道:“下月中旬,是武忘与盈盈同结连理之日,地在南宫阁。”
话语方歇,史大彪人已虚幻不见。
男子闻言,陷入追忆之中。
好半响后,男子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都要成家了吗?”
接着,男子怅然叹了叹,道:“算算时间,也该去南宫之地看看了。”
男子的身份,自然便是天翊。
距离重归登云,现已别远了四载春秋。
前三年,天翊几乎寻遍了风澜。
他要做的,有两件事,一是帮助千钰恢复灵身,二是为幻茵的尸身寻一永久保存之法。
第一件事,天翊没有做到。
无奈之下,天翊只能为千钰塑以凡身,且这凡身,还是无意无识的凡身。
第二件事,天翊做到了。
他在风澜大陆的极北之地,找到了万年寒冰,以其制做的那一幅寒棺,可保幻茵尸身永不腐变。
天翊要做的事本还有很多,可这些事,在千钰的凡寿期限下,却显得并不急迫。
他要陪着千钰,走完这一世。
夜幕降临,入冬的中土皇城,寒风习习,凉意阵阵。
天翊如约而至,带着千钰来到了铁牛的家中。
铁牛的家,并不奢华,很朴实,朴实到一桌一椅,都作平凡无奇。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份朴实之下,却落映着干净,这一份干净,很难得。
见得天翊到来,虎子熟络地招呼了起来。
倒是铁牛,有些不知如何言对。
阿珍此时还在厨舍中忙碌,隐隐可闻,鲜香的饭菜味。
虎子道:“白叔,你见完客人了?”
天翊了头。
虎子一脸疑惑,道:“可我怎么没有看见有人进入白叔的府邸呢?”
天翊笑了笑,道:“我那人会飞檐走壁,虎子信吗?”
虎子道:“我信,白叔的话,我都信。”
见得虎子与天翊谈笑自若,铁牛憨厚地笑了笑。
他不善言辞,好在虎子这一并没有随他。
此时,少时模样的千钰,端坐在天翊的身旁。
她的眸光,呆滞无神,整个人看上去就若一泥塑木雕般。
铁牛瞅了眼千钰,心中莫名而起一股酸楚。
在他的眼里,天翊是个可怜人。
滞愣半响,铁牛抽身去了厨房。
他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深怕继续待在这里,会让天翊看到他感怀伤心的样子。
见得铁牛离去,天翊笑了笑。
这些年来,他不常笑,也只有在面对铁牛一家时,他的脸上才会露出些笑容。
与虎子言谈些时候后,阿珍开始上菜,铁牛连忙招呼着天翊入座。
以天翊而今的修为,早已达到辟谷之境。
可即便如此,天翊还是落座了下来,他既是选择了入凡还尘,那他本身,便只是个凡人。
四方的饭桌,铁牛一家三口各坐一方。
千钰紧挨着天翊而坐,神态举止,依旧呆滞无比。
饭间,阿珍不断地为天翊夹菜,招呼其多吃。
铁牛无所言对,但每隔片刻,便会拿起花酒,与天翊对饮。
虎子一边吃着可口佳肴,一边朝着天翊望去。
确切地,是朝着天翊身旁的千钰望去。
虎子很想知道,千钰究竟患了什么病。
这一年下来,他早已将天翊当成自己的亲叔叔对待。
他心疼天翊,心想着若是千钰的病情若能好转,天翊许能从落寞无助中走出。
吃喝了些时候,阿珍对着铁牛使了个眼色。
承接到阿珍的眼神后,铁牛面色一紧,若有些难为情的模样。
天翊见状,笑道:“铁牛大哥,阿珍嫂子,有什么事就直吧!”
铁牛尴尬笑了笑,转而看了看虎子,接着望向天翊道:“白兄弟,你也知道,俺就是一打铁的,没什么文化。”
着,铁牛顿了顿,继而在腰间掏出一布袋来。
布袋之中,装有不少散碎的金银,这是铁牛这一年来,靠炼铁贩器赚来的钱财。
铁牛道:“白兄弟,我能看出来,你是个高雅之士,不知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家虎子?”
闻言,虎子愣住,满脸失措。
阿珍道:“白兄弟,俺们都是粗人,还望你不要怪罪。俺家虎子,虽是虎头虎脑的一些,可还是希望白兄弟你,能教导教导他。”
话至此处,铁牛与阿珍齐齐看向天翊,眸色之中的央求,来得诚挚而又忐忑。
天翊没有开口回应,只笑望着虎子。
日间虎子曾,他想成为仙修之士,不愿一辈子都与铁器为道。
见天翊迟迟不予回话,阿珍愣了愣,铁牛也做一脸不安。
这时,虎子道:“爹,娘,虎子笨,不想成为一个画者。”
虎子的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父母的言外之意,是想让天翊教导自己画画。
闻言,阿珍面色一沉,道:“虎子,你懂什么?你要是能成为一个画者,以后也会出息一些。”
铁牛道:“白兄弟,你看虎子这孩子,有那潜质吗?”
天翊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铁牛道:“这么,白兄弟你是答应了?”
天翊笑了笑,看向虎子,道:“这得看虎子他自己的意思,他若愿意,我自不会藏拙什么。”
铁牛与阿珍皆是一喜,连连看向虎子,似是希望虎子能给一个肯定的答复。
虎子顿了顿,一脸无奈,适才他已了,他不想成为一个画者。
见虎子迟迟不言,铁牛急了,一旁的阿珍也做焦愁无比。
“虎子,白兄弟肯教你,那是你的福分,你这孩子,怎这么的不分好歹呢?”
阿珍催促着虎子,这一段时日下来,她可是费了不少口舌,方才服铁牛,让虎子能随在天翊身旁,学些作画之技。
当然,铁牛答应此事的前提是,虎子不能丢弃铁家的传承之技,炼铁打器。
只是让阿珍与铁牛意外的是,他们似是误解了虎子。
当初初遇天翊时,虎子曾捧着天翊相送的那一卷画卷,兴奋不止。
两人以为,虎子这是喜欢上了作画,殊不知,虎子真正的心意,实则是成为了一名仙修之士。
沉寂了好些时候,虎子终是开口,道:“爹,娘,我想去中土皇家学院。”
闻言,铁牛与阿珍皆是愣住。
对于中土皇家学院,两人虽是陌生得紧,却也知道,那里是一处不凡之地。
据从学院结业的人,全都成了仙修之士。
而仙修之士,对于两人而言,已然缥缈到了一种无可顾及的程度。
铁牛没有开口,只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阿珍也做满脸苦涩。
中土皇家学院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平人所能进入的,先不其他,光是每年上缴的学费,便已远远超出了他们家的负荷。
虎子的心里,显也知道些消息,过这话后,他便有些后悔地低下了头。
天翊不言不语,思绪翻覆之下,竟是想起了当初与烈阳初见的一幕。
烈阳曾:“中土皇家学院,不过一垃圾学院罢了!”
两百多万字了,回首来路,阴晴不定。
别来无期,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只道,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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