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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往事如风,一法万法【合两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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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一幕,使得天翊惊诧。

他望了望千叶,随手一挥,一股无形之力顿将千叶把持起来。

“恳请前辈为家父报仇,千叶愿一生一世,服侍在前辈身旁!”

千叶愣眼巴巴地凝视着天翊,两颊清泪,行行而坠。

那模样,好似已走投无路,别无选择。

这一刻,夜幕已降,月影阴晴。

窗外,轻风缕缕,檐角飞花。

天翊看着千叶,他的沧桑,如雪,无声渗透鬓角。

忆初见,暖风袭面,恰七月初荷含露,别样清雅。

岁月风烟里,佳人如花,花开嫣然。

谈天论理中,闲池阁畔,漫倚西楼。

只如今,倩影依稀,似梦迷离。

沉寂片刻,天翊看了看躺卧在地慕容悠,淡淡道:“人我已经杀了,你随我走。”

言落,天翊弹指一挥,慕容悠的尸身,顿化作缕缕青烟,消散不存。

紧接着,天翊转身离去。

他走得很从容,都不曾再看千叶一眼。

千叶滞愣在原地,神情错愕。

迟定半响,千叶迈步朝着天翊追去。

她知道,自己不该奢求太多,能以一己自由,换取慕容悠的性命,或许是值得的。夜幕星辉下,千叶随着天翊离开了百花城。

一路上,天翊缄默不语,千叶也作只言不发。

于两人而言,往事梦魇已成过去,人却深陷难以觉醒。

每一寸怨恨惆怅,都交织成无言片段,在脑海萦回。

晨曦来临,天翊与千叶已出了百花地界。

放眼而视,黄沙飞扬,极尽萧瑟,整个天地,都若陷入失落的寂静中。

天翊迎风而立,身前那袭风来尘之地,名为荒芜之域。

千叶伫在天翊身旁,若一副怅惘追忆模样。

“前辈,我们要去哪?”

沉默之余,千叶开口问道,

一夜下来,这是她所说的第一句话。

天翊顿了顿,道:“你的心中,可还有定驻之地?”

千叶一愣,道:“前辈,是千叶唐突了,我既是答应过前辈,便不会失信。”

天翊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千叶蹙了蹙眉,心有些突兀,却还是应道:“我答应过前辈,会随前辈而去。”

天翊道:“可你连我是谁都知道。”

千叶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涩,道:“对于千叶来说,前辈是谁,根本不重要。”

说着,她顿了顿,再道:“重要的是,前辈杀了慕容悠。”

天翊道:“你的父亲,可是慕容悠所杀?”

千叶怔住,她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死于九幽之人的手中,至于具体是谁,她却不知。

见千叶不予言应,天翊淡淡道了句:“天理昭彰,善恶有报!”

话语方歇,天翊人已飞身入得荒芜之中。

千叶凝定着天翊,神情中的疑色,起伏不定。

五日后,中土之地。

此时,中土皇城外,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渡于斜阳余辉下。

这两人,正是天翊与千叶。

以千叶的脚程,断然不可能在短短几日,便从南宫之地抵达中土之地。

走着走着,天翊突然顿下了脚步。

“千叶,你觉得这里如何?”

天翊看了看满镀在金辉散漫中的中土皇城,问道。

千叶迟疑片刻,道:“于我而言,哪里都一样,前辈可是落居在这里?”

天翊道:“在你的心里,除了仇恨,难道就别无他期了吗?”

千叶一愣,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了两道身影来。

这两人,一男一女。

男的穿一身麻衣粗袍,女的袭一身素雅白裙。

这两人,千叶从未相忘。

就如那男子的姓名一样,名叫不忘。

至于那女子,她更是时刻铭记,因为她是她的姐妹,患难与共的姐妹。

千叶没有开口回应,在她想来,这些事,不足与一个素不相识之人言说。

见千叶缄默,天翊道:“千叶,你可想见见千钰?”

天翊这话一出口,千叶的脸色顿作大变。

她怔怔地看着天翊,竟是失声了住。

好半响后,千叶方才颤巍巍道:“前辈,你到底是谁?你知道钰儿妹妹的下落?”

天翊道:“我是谁不重要,眼下钰儿就在中土皇城中。”

闻言,千叶倏地转目,眸光中,缱着满满的欣色。

迟定片刻,千叶便欲提步而去。

这时,天翊开口道:“千叶,去见钰儿之前,有些事我得与你言说清楚。”

千叶一顿,道:“前辈,什么事?”

天翊道:“往事。”

千叶怔了怔,虽心中焦急,想尽快见到千钰,可她还是驻足了下来,状做聆听。

天翊道:“你应该知道,当年正魔大战后,不忘、千钰还有幻茵都失踪了。”

千叶点了点头,这些事,荒殿殿主以及曲离殇等人也曾与她说过。

她也想过要去找寻千钰等人,但奈何人海茫茫,实无迹可觅,遑论她父亲秦万里的死,始终都如一座大山,让她无法逾越。

“前辈,钰儿妹妹既是在中土皇城中,想来不忘也应该这里了。”

沉寂之余,千叶淡淡说道。

天翊稍顿,继而轻声一叹,摇了摇头,道:“不忘他不在中土皇城。”

千叶愣了愣,道:“那前辈可知道他身在何处?”

天翊道:“他死了。”

简简单单三字,宛若雷霆霹雳一般,响彻在千叶脑海。

“死了?”

她愣愣地望着天翊,止不住地摇头晃脑起来。

“不会的!不忘不会死的,前辈一定是骗我的对吗?”

说着,千叶已哭出声来。

其声,如泣如诉,意缠悲绝。

见千叶这般伤心,天翊也是一怔。

他从未想过,千叶在听到这样的话语后,竟会是如此举态。

这一刻,千叶不停地抽泣着。

恍然间,千叶觉得,万物都已凋零,百草都已枯败。

她将自己安放于这萧条的景象中,不知过了多久,脸颊上滴下泪滴万千。

哭着哭着,她的视线模糊了起来。

朦胧的色泽,在泪水中荡开了一个又一个可悲可叹的心情,绵延数里,皆已散开,不知沦落于何处?

天翊看着千叶,表面上他自若如常,可内心深处,却复杂无比。

沉寂之余,天翊缓缓道:“千叶,不忘死前,曾托我照料钰儿。”

说着,天翊顿了顿,再道:“钰儿现在,生活地很好,无忧无虑,不念过往。我答应过不忘小友,会照顾钰儿这一世。”

千叶哭着点了点头,道:“他,死在何处?”

天翊道:“不忘小友交代过,不让人知道他的归墟之地。”

千叶道:“钰儿妹妹知道不忘已经死去了吗?”

天翊顿了顿,道:“我说过,钰儿现在已不念过往。”

千叶缓缓闭上眼,思绪紊乱,不堪清理。

好些时候,千叶睁开眼来,眼角的泪痕尚未风干。

千叶道:“前辈,谢谢你。”

天翊道:“你不用谢我,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千叶道:“茵儿妹妹呢?”

天翊一愣,叹了叹气。

虽没有开口,但那一声叹息,却已告知千叶了一切。

千叶悲切地摇了摇头,她怎么也没想到,十多年前的一别,竟凄砌出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

天翊道:“千叶,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在这纷纷俗扰中,能寻得一片净土,很不容易。”

千叶颔了颔首,道:“前辈,你放心,我不会在钰儿妹妹面前,提及那些伤心过往的。”

天翊没再开口,迎着散漫的斜阳余辉,朝着中土皇城走去。

千叶随在天翊身后,茫然之间,好似遗失了自己。

行至中途,天翊突地一顿。

他没有去看身旁的千叶,只问道:“千叶,你有怀疑过我吗?又或者说,你怀疑过我所说的话吗?”

千叶摇了摇头,道:“没有。”

天翊道:“可能给我一个你没有怀疑的理由?”

千叶道:“你跟他很像,所以我相信你。”

天翊笑了笑,接着在不作顿,径直朝着元府走去。

千叶紧随着天翊,盛盈在心中的悲伤,无处安放。

与此同时,元府外。

虎子与千钰正收拾着一卷卷的画轴,对面的铁器铺中,阿彪与铁牛正卖力地锤炼着。

行者持一扫帚,正清扫着飘落在地的枯枝落叶。

整个画面,显得平凡无奇,但在这纷乱世事中,却也作一份难得的静谧。

不知不觉,这一个冬季已临至尾声。

积雪已经消融,凉意尚存。

“虎子哥哥,叔叔已经离开多日了,怎么还不见回来?”

千钰抱着几幅画卷,目光不由朝着长街尽头看去。

虎子憨憨一笑,道:“钰儿妹妹,放心吧!我想过些时候,白叔就该回来了!”

千钰浅浅笑了笑,笑意中,略带些无奈。

这时,一旁的行者靠身了过来,道:“钰儿小姐,公子回来了!”

闻言,千钰倏地一喜,再一定睛,只见迎面的街道上,正有一男一女两人缓缓走来。

“叔叔!”

千钰欣喜地唤了一声,连忙放下手中画卷,朝着天翊跑去。

“白叔!”

虎子见状,顾不得其他,忙与千钰一道冲跑而出。

不多时,千钰与虎子便已奔至到天翊与千叶的跟前。

千钰没有去看千叶,直直挽住天翊的手臂,道:“叔叔,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天翊笑了笑,道:“钰儿,叔叔处理了些琐事,所以回来的晚了。”

千钰道:“叔叔,下次你离开的时候,钰儿也要跟你一起。”

天翊道:“好!叔叔答应你,下次一定带上你。”

千钰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于随行在天翊身旁的千叶,却作视若未睹。

虎子憨憨地随行着,不时便会瞄眼看一看千叶。

让虎子纳疑的是,千叶的目光,打从一开始,便一直凝定在千钰的身上。

“白叔,这位姑娘是?”

迟定之余,虎子出声问道。

天翊顿了顿,道:“虎子,她是你千叶姐姐。”

“千叶?”

虎子一愣,看了看千钰。

这时,千钰方才从天翊的回归中稍缓过来。

她笑望着千叶,道:“千叶姐姐,你真漂亮,钰儿跟姐姐同姓呢!”

千叶回之一笑,道:“钰儿妹妹,我本名叫秦千叶。”

“秦千叶?”

千钰愣了愣,不知为何,心间竟是生出一种陌生的熟悉来。

千叶不再开口,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再见千钰时,她已不识她。

行不多时,天翊几人便已来到了元府外。

阿彪与铁牛在见得天翊后,纷纷放下了手中精铁大锤,迎铺而出。

“白兄弟,你回来了?”

铁牛憨憨一笑,接着连忙朝着屋内跑去:“白兄弟,我这就让你嫂子准备菜肴,晚上咋们兄弟,好好喝一场。”

天翊笑了笑,没有叫停铁牛。

这些年来,他早已将铁牛等人视作一家人。

他习惯了这样的平淡,也习惯了铁牛家的花酒。

而在那平淡与花酒的交织下,勾勒出了家。

听得铁牛这话,阿彪笑得极为开心。

他感激地望着天翊,道:“白大师,你总算是回来了,你离开的这段日子,阿彪可是想念得紧啊!”

闻言,虎子与千钰皆是一笑。

虎子道:“彪叔,我看你不是想念白叔,是你惦记着家里的花酒吧?”

阿彪一脸尴尬,道:“虎子,你可别乱说,你彪叔是那种嗜酒的人吗?”

千钰道:“阿彪叔叔,那你晚上可能滴酒不沾?”

“滴酒不沾?”

阿彪一愣,连连摆手,道:“钰儿小姐,你让彪叔不喝酒,那还不如让彪叔死得好!”

说着,阿彪看向千叶,道:“白大师,不知这位仙子是?”

天翊道:“她是我的一个侄女,名叫千叶。”

突听得天翊这般一说,千叶的脸色倏地一惊。

迟定片刻,千叶看着阿彪生涩地道了句:“阿彪叔叔,你好!”

阿彪倒也不客气,笑着应了一声,看向虎子道:“虎子,你看看人家,多有礼貌!”

虎子怔住,满脸不解。

这时,行者也靠了过来。

他很淡然,所以淡然地对着天翊道了句:“公子,你回来了。”

天翊点了点头,道:“行老,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行者笑道:“公子见外了,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言笑间,天翊带着众人回到了元府。

千钰等人一直围在天翊身边,问东问西个不停。

行者则是忙里忙外地收拾着,其实本也没什么可收拾,但他所寻求的平淡,不正是在反复中提炼以出的吗?

千叶一开始还跟随在天翊的身旁,可走着走着,她的注意力,却被拿悬于廊道中的画卷所吸引。

那一幅幅画卷中,勾勒着一道又一道的身影。

而那些身影,她都不作陌生,其中更有九幽教的人。

观摩之余,千叶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若说之前,他对天翊的身份尚还不作怀疑,可在见到这些画卷后,她却是动摇了。

此时,天翊等人已行至了内厅,隐隐可闻千钰等人的好奇探问之语。

千叶伫在廊道,思绪激荡不休。

正当其疑思之际,行者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千叶小姐,可是为画中之事沉疑?”

行者淡淡问道。

千叶一顿,转而看了看行者。

这一看,千叶的神情顿起凝重。

她看不透行者,只觉行者的身上,透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行老,这些画,都是叔叔画的吗?”

千叶依着千钰的称呼,叫天翊为叔叔。

行者笑了笑,道:“这些画,有的出自公子之手,有的则是出自虎子之手。”

“虎子?”

千叶怔了怔,想起了那个憨憨的青年。

行者道:“虎子是公子的弟子。”

千叶点了点头,道:“行老,这些年来,你一直跟随在叔叔身旁?”

行者道:“我也是不久前被公子招募而来,跟在公子身边的时间,并不长。”

说着,行者顿了顿,再道:“千叶小姐,你以前难道不认识公子吗?”

说话之际,行老走上前来。

他停伫在一副画卷旁,仔细端详。

那画卷上,描绘着两名女子。

其中一人,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飘然之下犹若身处在云雾之中。冷峻的神色遮掩不住她那绝美的容颜,双眸之中寒意逼人,橙如秋水,寒似玄冰。

另外一名女子,身着奇异黑色蓬裙,头扎马尾翘辫,相比于白衣女子的冷艳,她的脸上堆砌着浓浓的笑意,更引人注目的是,女子的后背之上斜挂一物,此物通体漆黑,似枪非枪,似棍非棍。

行者道:“千叶小姐,你可觉得公子所画的这一幅画卷中的两名女子,与你跟钰儿小姐很像?”

千叶怔了怔,道:“不是很像。那本画的就是我与钰儿妹妹。”

“哦?”

行者一愣,若有些不可思议。

他想不明白的是,千叶为何见得这些画卷后,会那般失神错愕。

许是看出了行者所疑,千叶道:“行老,我以前跟着叔叔的时候,并不知道他还会作画。”

说着,千叶人已朝着屋内走去。

行者陷入思量,好些时候,他释怀一笑,道:“一法通则万法通!”

别来无期,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只道,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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