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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名为青南,家世显赫,其本身也是中土皇家学院小辈第一人。
青南年纪轻轻,实力已至婴成后期,距离出窍也只一步之遥。
自从入得中土皇家学院,青南便作同辈中的佼佼者,这也使得他为人孤高傲然,向来不将他人放在眼中。
此时在听得那矮小男子的提醒后,青南傲睨自若,他的目光在千钰几女的身上游离不定。
好半响,青南掀嘴一笑,他看了看在侧江流,叹道:“长河冷落,残照当江。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唯有江水,无语东流。”
言罢,青南将目光转定归来,再道:“几位姑娘,在下青南,不知可愿结伴登高望远,触及春愁?”
听得青南这话,千钰浅笑嫣然着,倒是在旁的千叶与若蓝皆一副冷面寒眉模样。
虎子冷眸相对着,李瑶满眼不待见。
有些话,不同的人说,便会给人不同的感觉。
迟定片刻,千叶开口道:“念你年少,赶紧给我离开这里!”
青南愣了愣,笑道:“这位姑娘应该是个修者吧?”
千叶道:“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青南道:“姑娘,我好意邀你们踏春巡游,你们怎么忍心拒绝我呢?”
千叶冷冷一笑,道:“可我怎么觉得,你的好意之中,歹念丛生?”
青南道:“姑娘怕是误会我了,不过游游山,玩玩水,何来歹念?”
千叶刚欲驳言,一旁的若蓝突地站出身来,道:“叶儿姐姐,何必与这种登徒子浪费口舌?”
说着,若蓝眸定到青南身上。
这一看,青南心神一颤,只一眼,青南便若被万千寒芒穿透。
若蓝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走,还是不走?”
青南凝沉着面,脸色难看至极。
初见时,他认为千钰等人只是平凡之辈,可细一端详,方才发觉,这些人似是个个都不简单。
还不待青南回话,那随行其一道而来的中土皇家学院弟子们,纷纷“抱不平”了起来。
“哼!真不识好歹,南哥邀你们出游,那是看得起你们!”
“没错,别给脸不要脸。”
“南哥,要不直接给绑了吧?”
“”
霎时间,一众中土皇家学院弟子相激而语,言辞颇多盛凌。
那矮小男子见状,满面焦愁,刚欲出言劝说,青南突地挥了挥手,道:“我们走!”
言落,青南人已拂袖而去。
见此一幕,诸多中土皇家学院弟子无不莫名失措。
在他们的认知中,青南可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的主儿,可碍于青南发话,他们也不好再作纠缠,连连朝着青南追去,临走前,还不乏对千叶等人抛以恶狠目光。
不远处,天翊与裨恶静默而立,适才一幕,两人都已耳闻眼见。
此时,见得青南一行人携愤而去,裨恶道:“这事,你管不管?”
天翊笑了笑,道:“你要我怎么管?”
裨恶道:“这么说,你是不管了?”
天翊道:“年少轻狂,你我,都曾有过。”
裨恶道:“可我们也都曾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代价。”
天翊道:“你说的没错。”
裨恶顿了顿,接着便欲转身离去。
天翊道:“他们有错在先,但错不致死。”
裨恶微微一滞,也未回应天翊什么。
下一刻,他的身影倏地消失原地。
值此之际,千钰等人也折返到了天翊身旁。
千钰道:“叔叔,我们回去吧。”
天翊道:“怎么,钰儿累了?”
千钰道:“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没有心情游玩了,况且,天色也不早了。”
天翊笑着点了点头,率先提步而去。
一路上,天翊只言不发,他走得不紧不慢,自若无比。
千钰等人随在天翊身旁,个个都一副怀揣着心事的模样。
沉寂之余,若蓝道:“白公子,你可知道中土皇家学院?”
天翊道:“知道,但不熟悉,我虽在中土皇城中落居了数十载,但对这里的一切,依旧谈不上熟悉。”
若蓝道:“之前的事,你也看见了,我很想知道,如何以平凡去捍卫平凡?”
闻言,天翊突地顿下了脚步。
这一顿,天幕突起一声轰雷。
“轰!”
紧随着,密雨倾落,轰鸣阵阵。
刹时间,飞云当面化龙蛇,夭矫转空碧。
见得这一幕,虎子与李瑶皆是一怔。
虎子道:“好端端的天气,为何会突然倾盆雨下?”
李瑶道:“天气本就阴晴无常。”
说着,两人已抬起衣袖,来时,天光潋滟,可无人会料想会有雨下。
若蓝顿了顿,探手一挥,迎面顿有一虚幻伞体破空而起。
眨眼间,众人便已落置在了如虚如幻的伞体中。
见状,虎子与李瑶已作瞠目结舌。
两人都作平凡之躯,哪曾见过这般奇异之事?
李瑶愣愣地望着若蓝,她的目光中,缱着沉杂的意味,又惊又讶。
虎子要好上一些,他知道仙修之士,也知道仙修之能,只是真当这一切亲临时,他还是没能做好准备。
千叶如若平常,身为修者,简单的凝气化灵,自不会让她动容。
相较众人,千钰则一副如痴如醉模样。
她抬望着眼,看着密集如丝的雨水飘落伞檐,继而化作缕缕晶莹流荡而去。
天翊置身伞下,神色无喜无悲。
沉寂片刻,天翊看向若蓝,开口道:“蓝儿,适才你可是问我如何以平凡去捍卫平凡?”
若蓝点了点头。
天翊笑了笑,道:“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言落,天翊提步迈出。
转瞬间,他人已迈出了伞罩的范围,落雨丝丝,浸湿了他的发身。
若蓝怔怔地看着天翊,眉宇间,跳动着难言之色。
千叶蹙了蹙眉,她听不懂天翊之言,更不明天翊之意,她只觉得,天翊的话语中,似落定着一种无奈。
虎子与李瑶还未从惊愕中醒转过来,两人本作平凡,可他们的平凡之中,却充斥了着不平凡。
千钰眨巴着双眼,此时她那如痴如醉的目光已沿展到了一道渐远的背影上。
迟定了些时候,众人朝着天翊追去。
走着走着,雷声停了,细雨也消歇了下来。
与此同时,夜幕也作降临。
中土皇城以西,落置着一处宽阔院地。
这里,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正是中土皇家学院所在。
此时,院门之外,缓行着一群人,当首者正是青南。
“南哥,那几个女子真是不识好歹,竟然敢拒绝南哥。”
“南哥,要不我们去把她们给绑回来,让你发泄发泄?”
“你知道她们住哪里吗?还绑回来?”
“”
听得众人所言,青南倏地皱眉,喝斥道:“都给我闭嘴!”
闻言,众人连忙收口。
青南怔了怔,回首看了看回路。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夜的夜,来得较往常要黑得多得多。
一念及此,青南打了个冷颤,接着快步朝着一座云楼走去。
见状,随行之人无不满脸莫名,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副失措无定。
时不过多,青南人已入得那云楼中。
此刻,云楼最高的一层厅室中,围坐着三人。
这三人,都是鬓发皆白之辈,他们正闭目养神,运气育身。
不消片刻,厅室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继而见得,青南慌里慌张地走了进来。
闻声,三名老者先后睁开了双眼。
“南儿,何事这般惊慌?”
其中一名老者问道。
青南道:“老师,弟子今日出游,惹麻烦了。”
老者笑了笑,道:“惹了什么麻烦,让你这般心神慌乱?”
青南微顿,看了看老者身旁的另一名老者。
若是虎子等人见得这老者,定能认出其身份来,不正是薛老吗?
还不待青南回话,薛老的眉头已紧皱了起来,道:“青南,你可是去招惹了他们?”
青南也不作应,只缓缓低下了头。
青南的老师道:“薛老,你说的他们可是指的”
薛老点了点头,道:“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闻言,青南老师的脸色刷地惨白起来,哪里还见适才的从容安定?
他带怒般地盯着青南,喝道:“不是给你们说过了吗?城东元府的那一家人,谁也不可前去招惹,你怎么放着禁令不听?”
青南愣愣地站着,道:“老师,弟子只是好意地想要邀他们前去登高望远。”
“登高望远?”
闻言,青南的老师愤然而起,道:“你能登多高?你能望多远?你可知道,有些人,绝对是不可以招惹的?”
青南缄默,早在若蓝的一眼之力下,他便识得其不简单。
之后他服软离去,匆匆赶回学院,一路上,他的心神总觉不宁。
青南知道,自己怕是被人盯上了,这才连忙来到云楼,以求庇护。
只是让青南没想到的是,他的老师在知晓此事后,竟表现地如此不安。
沉寂半响,那一直未曾开口的老者道:“皇甫兄,事情都已发生了,眼下我们该做的,是想办法平息此事。”
青南的老师名为皇甫轩,也是中土皇家学院的院长,与青南的父亲青阳子乃是莫逆之交。
皇甫轩沉了沉眉,状作思量,道:“封玄兄,以你所见,我们该如何去平息?”
封玄顿了顿,转而看向薛老,道:“薛老,我们中就你与他们有所交集,此事恐怕还得你出面。”
薛老苦涩一笑,道:“我与他们已经很久未曾谋面了,况且当年之事,你们也做知晓,我哪里还有颜面去面见他们?”
闻言,皇甫轩与封玄都是一愣,当年虎子贩售画卷所引起的风波,两人也做心知肚明。
那一役后,画门之人再没踏足过中土皇城。
听得三人言谈,青南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且还带着浓浓的焦愁。
隐隐间,青南也有所察觉,自己这一次,怕是真的招惹了大麻烦了。
“扑!”
想着想着,青南突地跪拜在地。
“老师,弟子年少无知,不该那般轻狂!还请老师念于旧情,救救弟子!”
青南颤巍巍地说道,跪走着来到了皇甫轩的跟前。
皇甫轩紧皱着眉头,神情极度阴沉,道:“南儿,你可知道,此事一个不当,不止是你们青家,恐怕我们中土皇家学院,也难逃大劫!”
听得这话,青南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跪愣着,好一副失魂落魄之态。
就在这时,厅室外突起阵阵大风。
风过,送来一阵阴寒。
见状,皇甫轩几人无不失措。
放眼而视,只见厅室内,不知何时竟是渡出一道黑影。
这黑影背对着皇甫轩几人,衣襟还作飘扬。
见得来人,皇甫轩几人互相看了看,皆可见彼此眼中的惊骇与愕然。
青南愣愣地看着那黑影,虽未正见,但他却清晰地记得,这人他见过。
惊愣之余,皇甫轩对着那黑影躬了躬身,道:“前辈临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黑影道:“我要做的事很简单。”
皇甫轩道:“前辈可是为了青南日间的冒犯而来?”
黑影道:“是。”
皇甫轩道:“南儿年少无知,轻狂自傲,还请前辈念其孱幼,网开一面。”
黑影道:“我的网,即便开了一面,只怕他也无所可出。”
闻言,皇甫轩的脸色倏变得寒沉下来。
青南骇愣着,连道:“前辈,晚辈无意冒犯,还请前辈饶我一命!!”
黑影道:“若是换作以往,你今日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便已毙命。你即便求我,也只能求得一死。”
说到这里,黑影顿了顿,再道:“可有人开口让我留你一命,我却不得不遵从。”
言落,黑影缓缓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连带有一阵狂风掀起。
只一个照面,皇甫轩几人顿作倾倒。
青南一个没稳住,身躯直直倒悬翻滚,期间还夹杂着鲜血喷吐。
待得一切如常下来,厅室内已狼藉遍地。
皇甫轩三人倒在一旁,面色凄苦,一看便是受了重伤。
青南此时已不省人事,瘫软在地上。
黑影道:“从今以后,此人不可在踏入中土皇城半步,若不然,中土皇家学院便也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话落,黑影的身躯顿变得虚幻起来,不消片刻,其人已彻底消失无踪。
皇甫轩三人骇然地瘫坐在地,神情阴郁而又惊恐。
封玄道:“好强!”
皇甫轩道:“岂止是强?以他实力,想要取我们性命,只若探囊取物般轻易。”
封玄道:“青南还活着。”
皇甫轩重重一叹,道:“南儿啊南儿,这一次老师也无能为力了。”
薛老愣在一旁,从始至终,他一句话也没说。
皇甫轩道:“薛老,你在想些什么?”
薛老道:“我在想,此前我应该从未见过他。”
皇甫轩愣住,心里越发觉得可惧。
封玄道:“那人到底什么来头?他这般隐匿于我中土皇城中,到底为了什么?”
薛老道:“你想知道?”
封玄点了点头。
薛老道:“你若真想知道,为何不上门去问问?”
封玄愣住,满脸错愕,即便再给他一个胆子,他只怕也不敢去。
翌日,仍处于昏沉不醒的青南在皇甫轩的陪同下,离开了中土皇城。
从那以后,青家之人再没有来过中土皇城,即便有事,也只会托付他人来办。
一大早,元府外便来了两人。
这两人,神色显得有些憔悴,正是薛老与皇甫轩。
此刻,行者正如往常般清扫着落尘杂埃。
见得薛老与封玄在府外张望,行者靠了上去,道:“公子有过吩咐,今日不见客,两位请回吧!”
闻言,薛老与封玄皆是一愣。
薛老道:“行前辈,烦请转告你家公子,他所交代的事,我中土皇家学院已经尽数照办!”
行者笑了笑,也未应承什么。
薛老一脸尴尬,转而与封玄一道折归中土皇家学院。
一路上,薛老与封玄都显得心事重重。
封玄道:“薛兄,他可是不想见我们?”
薛老道:“他不是不想见我们,他只是不想见不想见到的人。”
封玄皱了皱眉。
薛老道:“封兄,早时让你跟我一起来登门道歉,你还不乐意,为何后来又改变主意了?”
封玄无奈笑了笑,道:“我不过是想瞻仰一下他的神秘罢了。”
薛老道:“既是神秘,哪是那般容易便能被瞻仰?”
说着,薛老苦涩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元府内,天翊正坐于桌前,描弄丹青。
他每日都会作一副画卷,今日画的,是一个小男孩,一个邋里邋遢且还极为消瘦的小男孩。
画中,小男孩状作奔跑,他穿着一件麻衣粗袍,手里拿着热气腾腾的馒头。
千钰等人停伫在天翊的身旁,见得画卷上的小男孩后,几人的神情都变得疑沉起来。
千叶道:“为何这个小男孩我从未见过?”
若蓝点了点头,附和道:“我也没见过。”
裨恶无所言出,只静默在一旁。
千钰凝视着画卷,看着看着,若有出神。
她蹙了蹙眉,有些不定道:“叔叔,为何这个小男孩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