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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离点了点头,道:“没错,不久后,风澜学院或将成为此次战火的首燃之地。”
说着,他顿了顿,再道:“且这一战,将是极为惨烈的一战。”
对此,剑神一笑与东方忠道皆不可置否。
两人缄默着,心下已是极为明了。
风澜学院的战略意义,着实太过重要。
通过风澜学院的中转,能让大批的修者快速投入指定战斗区域。
正所谓兵贵神速,莫不如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谁能率先掌控风澜学院,谁便能夺得此次大战的先机。
沉寂片刻,剑神一笑道:“离老儿,这一战,我们输不起!”
东方忠道静默在一旁,他出奇地没有去反驳剑神一笑。
南宫离道:“我们输不起,天玄子他们同样也输不起,所以我说,风澜学院一战,将是极为惨烈的一战。”
这时,旁边一直未曾发话的南宫夏道:“父亲,我们是不是该将南院的弟子从风澜学院撤离出来?”
南宫离点了点头,道:“我若没记错,眼下这个时分,应该正是学院天才战的举行之期吧?”
南宫夏道:“是。”
说着,南宫夏似是想起了什么,再道:“对了父亲,今日风澜学院发生了一件极为诡异的事情。”
闻言,南宫离的眉宇突地一沉,连带着一旁的剑神一笑与东方忠道也作好奇之状。
南宫夏顿了顿,道:“有一个学院的领队老师们,在风澜城内竟平白无故地消失不见了踪影。”
“恩?”
南宫离一愣,道:“还有此事?”
南宫夏点了点头,道:“父亲,更为奇异的是,这个学院参加天才战的弟子,竟也全做消失无踪。”
这话一出口,不仅南宫离显得有些惊愕,在侧的剑神一笑与东方忠道也做满面纳疑。
剑神一笑道:“这个学院叫什么?”
南宫夏道:“狂客。”
“狂客?”
听得这两字,南宫离三人的神情中皆有异色飞舞。
东方忠道说:“能与狂客牵连上干系的,向来都不做小事。”
剑神一笑道:“这背后,难道有什么蹊跷不成?”
一时间,厅内陷入沉默,几人都好似在思量着什么。
迟定半响,南宫夏看了看南宫离,道:“父亲,你觉得有无这样的可能,狂客的人知道不久后的风澜学院,将成为一处尸骨累累之地?”
经由南宫夏这般一说,南宫离三人的神色更趋异荡。
南宫离道:“有这个可能,只是狂客的人,哪里来得那般大能耐,知晓这些?”
剑神一笑道:“离老儿,你可别忘了,澜圣便是狂客的人。况且在狂客学院中,不乏一些实力冠绝的强者。他们打探消息的能力,只怕不比我们差多少。”
南宫离轻点了点头,对此倒也无可否认。
一旁的东方忠道闻言,冷地哼了一声,道:“离老儿,一笑老儿,你二人说话还真是不害臊,我若没记错,南宫阁、西门阁与狂客之间的关系,可不简单。”
听得这话,南宫离与剑神一笑都笑了,西门阁的西门剑馨以及南宫阁的南宫盈盈可都是狂客的人。
南宫离道:“忠道兄,照你这么说,你东方阁与狂客之间的渊源就浅吗?你可知道,现如今狂客学院的院长是谁?”
说着,南宫离饶有意味地看了看东方忠道,再道:“他叫无忆。”
闻言,东方忠道的脸色突变得阴郁起来,他又岂会不认识无忆呢?
要知道,当年无忆被破例赐予东方之姓的事情,便是他的首肯,且无忆的手中,还掌握着东方三宝之一佛皇棍。
这些,都与东方阁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不尽人意,无忆被逼的离开了东方阁,关系闹得可谓是僵硬无比。
见得东方忠道一脸难看,南宫夏连忙开口道:“父亲,一笑前辈,忠道前辈,我们是不是该将重点放在风澜学院上?”
东方忠道轻声一叹,叹息声中,夹杂着些许惆怅,或许,他也曾为当年之事感到惋惜与后悔。
剑神一笑道:“北冥阁此次拉拢了不少势力,且还有域外之力从旁协助,仅凭我们三阁联手,是不是太过势单了一些?”
南宫离道:“一笑老儿,你的意思是?”
还不待剑神一笑回应什么,东方忠道已夺声道:“战事开启,整个风澜都将陷入动荡,届时,无人可以独善其身。我想,趁着还有些时间,也该支会支会荒殿、重楼、百花等势力了。”
剑神一笑瞪了东方忠道一眼,却也没有就后者的贸然插言作何微辞。
南宫离点了点头,道:“这些势力的力量虽不容小觑,可它们的行事作风,向来难以量定。”
东方忠道说:“在大是大非面前,我想它们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南宫离道:“若是有澜圣出面,有些事只道水到渠成,可换做我们,却平添了诸多烦阻。”
“澜圣?”
东方忠道冷地一哼,道:“离老儿,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失踪了数十载岁月的人身上吗?”
南宫离无奈一笑,他只是觉得,身为澜圣,不该错过风澜大陆的壮阔波澜罢了。
这之后,几人又详细地商讨了一下不久后的行事。
不知不觉,时已黄昏,云楼之外,晚霞映照。
值此之际,中土皇城以东,无声的江畔上,站着一名男子。
男子白衣白发,落得悠远而又沧桑,正是天翊。
此时,天翊静静地凝望着身前的江流。
入目,水似晨霞照,林疑彩凤来,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好些时候,天翊转身离去。
他答应过千钰,会在晚间的时候回到中土皇城。
行径了些时候,天翊回到了元府。
千钰在见得天翊后,连忙靠上前来。
“叔叔,你回来了!虎子哥哥说,今晚让我们去他们家吃饭!”
天翊笑着点了点头,对于铁牛一家的热络他早已习惯。
千叶看了看天翊,几度张口欲言,她似是有心事。
天翊道:“叶儿,若是有事,那便直说吧。”
千叶顿了顿,道:“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闻言,千钰突地一诧,道:“叶儿姐姐,你要去哪里?”
说这话的时候,千钰显得很紧张,这些日子以来的朝夕相处,她早已将千叶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
千叶笑了笑,道:“钰儿,我不会离开太久。等过一阵子,我还会回来。”
说着,千叶稍顿,再道:“我说过,会陪你走过这一世的。”
闻言,千钰顿陷入触情之中,不再言语什么。
千叶收回目光,转而落定到天翊身上。
当初天翊为其杀了慕容悠,而作为条件,千叶要一直随在天翊的身边。
眼下千叶要离开一段时间,自然要征得天翊的同意。
此时,在承接到千叶的眼神后,天翊点了点头,淡淡道了句:“路上小心。”
千叶蹙眉,道:“你不过问我要去哪里吗?”
天翊笑道:“不过问。”
千叶道:“你不过问,可是因为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天翊点了点头。
见状,千叶便欲启步离去。
正在这时,本作沉默的千钰突然开口道:“叶儿姐姐,钰儿可以问问你要去哪里吗?”
千叶一顿,道:“南宫之地,荒芜之域。”
“荒芜之域?”
千钰愣了愣,道:“好熟悉的名字呢!”
千叶微微笑了笑,对于那曾留下她们印记的山川,她又岂会忘记?
千钰追思了片刻,道:“叶儿姐姐,钰儿可以与你一道吗?”
闻言,千叶突地一怔,转而看了看天翊。
千钰也于此时将目光投递到天翊身上,道:“叔叔,我可以跟叶儿姐姐一道同行吗?”
天翊笑了笑,点头道:“可以。”
见天翊这般爽快地便答应了下来,千钰喜上眉梢。
还不待千钰喜定,天翊又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千钰一愣,若有些失措地看着天翊。
天翊淡淡笑着,看向千叶道:“叶儿,不知可否将我也一并带上?”
千叶怔了怔,整个人出现了短暂的茫然。
平复后,千叶道:“白叔,你也要跟我一起?”
天翊颔首,道:“我也想去看看他。”
千叶愣住,她自然知道天翊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那是她已故的父亲,名叫秦万里。
千钰没有去考究其他,在听得天翊也要一道同行后,她更多的是欣喜。
若蓝与裨恶静默在一旁,两人显得有些无措,天翊与千钰、千叶若是离开了,他们留在元府,便也显得有些凄冷与尴尬了。
若蓝张了张口,还不待其言出,天翊已望眼过来,道:“蓝儿,裨恶,你二人可要一道?”
若蓝连忙点头,不知为何,越是待在天翊身旁,她越发不想远离其身。
这样的感觉,曾经只出现过在她的大哥哥身上。
裨恶皱了皱眉,他似是想要去劝说些什么,可直至最后,也无所言出。
他知道荒芜之域是何地,也知道荒芜之域乃是荒殿的根基所在。
冥海天池与荒殿之间,关系并不怎么和睦,裨恶担心若蓝此去恐有闪失。
许是看出了裨恶的担忧,天翊对着其笑了笑。
这一笑,笑的意味深藏。
裨恶在承接到天翊的示意后,心中担忧竟是如若云烟般随风消散。
这之后,天翊等人去到了虎子家。
熟悉的菜肴,熟悉的花酒,交织出了一份恬淡,一份平凡。
在得知天翊等人明日将要外出后,阿彪竟也要坚持一道而去。
千叶执拗不过,只得答应下来。
翌日,天朗气清。
天翊一行人离开了中土皇城,取道南宫之地的荒芜之域。
行者没有一道而往,天翊让其留下来照看元府。
一转眼,三日即过。
此时,天翊等人已出了中土之地的地界,抵达南宫之地的荒芜之域。
之所以这般快,乃是因为有裨恶的携带。
荒芜之域,占地极广,向南可至百花城,延绵之下直抵天空城,天空城又毗邻南宫的核腹之地——朱雀城。
之所以名为荒芜之域,乃是因为此地天地灵气稀薄不已,修者难以长存,时久而为,渐变成一荒芜之地。
天翊几人此时已经身处在荒芜之域外围,放眼可见长空之上凝聚着惨淡愁云,安静萧条。
放低视线,隐隐可见不少凋敝的残阙颓楼,被扬起的风沙无情地吞噬着。
千叶凝眼以望着身前的一方萧寂,淡淡道:“荒芜之域,又被称为混乱之域,蛮烟瘴雾之中,杀机重重。”
千钰一愣,道:“杀机重重?”
千叶点了点头,道:“荒芜之域中,游离着不少修者,这些人都是凶残狠厉之辈。他们身上,几乎都背负着累累血债,欠别人的,或是别人欠他们的。”
天翊淡淡地笑着,这些话,他很熟悉,当年历练的时候,千叶也说过这样的话。
只如今,时过境迁。
千叶稍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些人进入荒芜之域,或是躲避仇杀,或是以血伐心。”
千钰一诧,道:“这么说,荒芜之域还真是一处危险的地方呢!叔叔,我们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说着,千钰若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天翊。
还不待天翊回话,一旁的裨恶开口道:“放心吧钰儿小姐,有你叔叔在,天下无人能伤得了你。”
闻言,天翊的脸色倏地一沉。
千钰因正魔大战受伤失忆,对于从前之事一概不记得,甚至就连天翊都做忘却。
那之后,天翊以千钰的叔叔相伴其左右。
天翊能做的,是在一份平凡中陪着千钰度过一生,他不想让千钰去回忆往昔。
可此时裨恶的话,却有些点醒的味道。
只见千钰眉宇一蹙,若有些不解地望着天翊,道:“叔叔,裨恶先生说的是真的吗?”
天翊笑了笑,道:“钰儿,叔叔能做的,只是陪在你的身旁,若是有危险来临,叔叔自会护你周全。”
闻言,千钰嫣然地笑了。
她没有如期般地去探寻其他,她所在意的,或许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份守护。
若蓝看了看裨恶,示意其不要胡乱言语。
裨恶颔首,对于若蓝之意,他想来都做遵从。
这之后,众人继续前行。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月行天云,皎皎如轮,路疑霜雪,荒栖白羽。
此刻,天翊一行人静憩在一处砂石累砌的遮风地带,偶可闻三两飞鸣,空旷而幽静。
阿彪躺卧在地上,眼望漫天繁星,他没去理顾众人投递而来的目光,自若地喝着阿珍酿造的花酒。
天翊看了看阿彪,正欲收回目光,阿彪却悠然以言道:“山月高,心事沉。水风空,落花实。碧云斜处谁摇曳?”
说着,他朝着天翊望来,神以低回婉转,语以远韵悠然。
天翊抬眼看了看天,说道:“月斜碧云,空实殊见,物我同忘。”
阿彪道:“可曾经,总有不忘。”
天翊笑道:“不忘是不忘,不忘不是不忘,不忘还是不忘。”
阿彪道:“随缘生灭,不忘无常,是无常法。”
天翊问道:“那依阿彪你所见,不忘何以无常?”
阿彪道:“不忘不过是无常中的假象,无假即无真,无真是空,不忘是空,空即不空,空亦是空。”
闻言,千钰等人纷纷从入定中醒转,他们茫然以望,天翊与阿彪的对话就如云雾般缥缈,他们却如何也吟不出云雾下的那一阕烟雨。
夜逝昼来,阳景照荒芜,清风飘衣。
天翊一行人继续启程,取道荒芜之域深处。
荒芜浅深随夕照,流沙日夜变鸣声。
不知觉间,大半日便已过去。
这期间,风平若大漠孤烟直,浪静如长河落日圆。
日以西沉之际,众人已然快要抵达荒芜之域的中心地带,大荒芜城。
夜至,众人稍以停歇。
驻停之余,不远处突有一道人影缓缓走来,那是一男子,任凭月华朦胧,也遮掩不住他的浓妆艳抹。
男子有一汪如水的清眸,一抹如烟的黛眉,眉间锁一丝浅浅哀怨,似清纯,若哀婉。
他缓缓走向天翊等人,一抹忧伤载鬓边,两袖愁烟舞蹁跹。
见得这一装着妖艳之人,千钰变得肃然警惕起来,倒是若蓝与千叶,显得自若如常。
此时,那男子人未至,但声已缭来:“浓情缱绻一出戏,一步天涯,一步海角。”
夜色如水中,男子带着一缕惆怅,挟着一片凝眸,自那时光剪影中来到天翊等人的跟前。
天翊凝望着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男子也笑着,笑得笑靥如花。
他浮一袭红袖,声以悠扬:“姹紫嫣红开遍,终究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说着,他饶有意味地看了看天翊等人,身却悄然而立。
还不待天翊开口,裨恶已是冷厉问道:“阁下是谁?为何不以真貌示人?”
男子道:“我只是一个戏子,戏子哪有什么真貌?我有的,只是戏里霜花,戏里风雨,以及那一角天地的烦恼。”
他举步侧移三两,身姿只若和风拂柳,启齿之言更如轻歌燕语。
天翊道:“如此说来,这荒芜之域内,还有云霞翠轩,烟波画船?”
男子点点头,道:“阁下说的极是,我这一出戏,出戏于朝飞暮卷,入戏于雨丝风片。”
天翊道:“只恐出戏太浅,而入戏太深,落得一种凄凉,十分憔悴。”
男子笑道:“我只是一个戏子,即便落得凄凉憔悴,也道自然。”
于此之际,阿彪的叹言突传而至:“戏里戏外,都是执着,执着于真,执着于空。”
言罢,他也不顾那男子妩媚的献眼,提坛便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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