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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江边水畔,有乱云低薄暮,有飞花舞回风。
片片花瓣,随风飘扬,拂过烟草茫茫,掠过水波漾漾。
那本伫停在岸的一对男女,不知何时竟是折返到了那人影的左右。
三人笑望着江畔的万千狂客,嘴角堆笑,神色阴鸷。
看着看着,北斗初横,东方渐白。
天涯曙色才分,穹幕残星暂落。
不多时,风起,云扬。
那风,急地来袭,剪水作花,那云,阴沉厚重,铺天压抑。
梦三千望着悬于水面上的三人,神情颇多凝重。
值此之际,板角青牛、闫帅、晓梦靠上前来。
板角青牛道:“梦老头,这三个家伙,有些难缠啊!”
闫帅道:“梦老,我可以对付一个。”
晓梦道:“女的交给我。”
梦三千顿了顿,转而看向板角青牛道:“青牛兄,看来此间已无你之事。”
板角青牛微怔,道:“梦老头,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
梦三千点了点头,道:“烦请你带着无忆他们,前往无字战碑所在,等我们解决了这里的麻烦,便前来与你们汇合。”
板角青牛愣了愣,道:“只是这麻烦,似乎并不是那般容易解决。”
梦三千淡地一笑,道:“你是不相信我们?”
板角青牛摇了摇头,接着看了看在旁的烈阳、无忆等人。
此时,烈阳等人皆作战意澎湃,突听得梦三千让他们先行离去,他们的眉宇顿时凝皱了起来。
还不待众人开口,板角青牛已率先说道:“你们的战斗,不在这里,随我走吧。”
说着,板角青牛便欲转身离去。
正在这时,水波之上突有一道蔑笑传来。
“风雨送人来,风雨留人驻,你们想走,可曾征得我同意?”
板角青牛憨憨一笑,视线直直落定到水畔上那为首人影的身上,道:“我们的去留,可由不得你同意。”
人影冷地觑眼,道:“是吗?”
板角青牛道:“不是吗?”
话语方歇,板角青牛身上的慵散气息突变得凌锐厚重起来。
只见,他猛地一记跺脚落出。
“轰!!”
霎时间,山川巅摆,天地颤抖。
值此动荡中,板角青牛所化身的莽汉身影消失不存。
紧随着,天幕之上,突有一道庞大身躯显影而出。
“哞哞!!”
嘶音破霄,吼声尤震,狂猛的声浪,瞬间席卷整片山野。
下一刻,万千狂客只觉己身突被一股无形之力把束,接着纷纷飞向那庞大牛躯。
见状,那人影冷地笑了笑,道:“此行倒也不亏,竟还遇到了一只化形期的灵兽。”
说着,人影看了看左右的男女,道:“素白,雅墨,替本尊将其擒来!”
“是!”
两人应诺了一声,接着展空而起,所化的两道流光直直取袭板角青牛的本体而去。
与此同时,闫帅与晓梦相顾而视,继而随之身起。
闫帅一脸淡漠,斜挂于身后的枪裹无风自动,只见数道金光窜落连接,合成一柄锐气横生的长枪。
他人若飞电而出,狂风长枪,凌锐傲啸,夺掠长空,直刺得空间崩裂,直迫得寰宇震颤。
抢出,有气吞山河之势,有万夫不挡之勇,凌厉的金元自枪尖咆哮而出,直取名为雅墨的男子而去。
“咻!咻!”
晓梦飞掠在闫帅身旁,她的眸眼,幽冷寒彻,乱了径雾迷茫,散了惊风急卷。
她的眼,灿若星辰,深邃中带着一股透彻的寒凉。
她的眸,清澄似水,高冷中带着远超世俗的绝逸。
下一刻,晓梦掩手一挥,瑶琴静悬,琴有七弦,每一弦,皆有六尺之长。
此琴,漆色璀璨古穆,断纹隐起如虬,铭刻精整生动,金徽玉轸,富丽堂皇,名为遗音。
曾几何时,有才子佳人名动风澜,才子棋落,起转星辰,佳人抚指,玉琴遗音。
寥寥几言,道说的便是冷轩与晓梦。
那时,冷轩持一星辰盘,天作棋盘星作子,晓梦抚一琴遗音,地为琴面路为弦。
只如今,物换星移,冷秋何度?纵使月色满轩白,也无琴声动夜阑。
一念及此,晓梦眼中的清寒顿有凄凉泛涌,她淡漠地看了看那名为素白的女子,只道了句:“阻我者,死!!”
言落,晓梦的两手已搭落在遗音琴上,继而用力一拨。
“噌噌”
霎时间,悲风调,霹雳吟。
青冥浩荡弦中起,琼音冷声指下生。
此刻的晓梦,极尽清奇,如月之曙,如气之秋。
她的清奇中带着冷厉,音弦锋锐,银如秋霜。
伴随着遗音琴响,天幕中突起浩荡元力,接着汇聚出一条大气磅礴的天河。
这一刻,风作萧瑟,洪波涌起,宛若天弦拨动。
那天弦,宛若一道激流,一道自九天倾泻而下的激流,在烟波浩渺中勇进,直直袭向名为素白的女子。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在闫帅与晓梦这般狂猛的攻势下,雅墨与素白竟表现得无动于衷。
两人甚至都不曾转目瞥视,依旧朝着板角青牛的本体袭取而去。
还不待两人飞抵,闫帅的枪力与晓梦的音弦之力已然抵达。
眨眼间,素白与雅墨便已陷入到狂猛元力的攻袭中。
“轰隆隆”
“砰!砰!砰!”
刹那间,惊天动地的炸裂声,响彻空宇。
只见得,如浪般地金色枪影,拍卷长空,来回射掠,如河般的音弦之力,寸寸震漾,霜白闪耀。
值此动荡之余,板角青牛已载着万千狂客渡空消失。
好些时候,枪影涣散,清音消歇。
这一刻,幽野千嶂,长烟氤氲,幻水万顷,迷雾茫茫。
江畔边,梦三千静默以望,他的神色,颇显凝重。
天幕中,闫帅与晓梦持器而悬,两人的眼中,皆有疑沉。
紧随着,两人连连朝着下空的水面望去。
此时,水面上,那一黑袍男子自若而定。
他的嘴角,依旧噙着一抹微笑,一抹阴鸷而又寒凉的微笑。
不消片刻,男子的身旁突起一阵波荡。
继而见得,一男一女两人相继显影出来。
见得这两人,闫帅与晓梦皆是一骇。
只因那突然在现身于男子身侧的两人,不正是适才的雅墨与素白吗?
“卑职无能!还请大人责罚!”
雅墨与素白现身后,连连对着男子躬身。
男子冷地笑了笑,道:“不是你们无能,而是他二人倒也有些能耐。”
说着,男子瞟眼看了看闫帅与晓梦。
素白道:“大人,我去取他二人性命!”
言落,素白便欲起身而去,却被男子的一记冷眼制止了住。
男子道:“急什么?他们都跑不掉,我说过,会用他们的鲜血来渲染这一片山水。”
素白点了点头,接着冷厉地看了看闫帅与晓梦。
雅墨一言不发,只静静地伫在男子身旁,他似乎很少说话,又或者,他是一个喜欢沉默的人。
迟定片刻,闫帅与晓梦展空而下,继而落定到梦三千的身旁。
两人的神情中,饱多疑惑。
他们想不通的是,素白与雅墨究是如何逃脱他们的攻袭的?且看两人的模样,似是毫发无损。
沉寂之余,梦三千淡淡道了句:“他们不简单。”
晓梦道:“老师,他们是如何逃离我跟小帅的攻击的?”
梦三千眉宇一沉,晓以他的眼力,竟也说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闫帅愣在一旁,他很清楚适才自己所施展的枪力有多绝猛,纵雅墨实力不俗,也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这其中,定有着不为人知之处。
一念及此,闫帅连忙展目朝着水畔上的三人看去。
望眼之下,只见雅墨与素白神色如常,对于之前的经历根本无所动容。
这时,为首的那黑袍男子笑道:“你们对于素白与雅墨还活着,似乎很诧异?”
闫帅一脸沉郁,冷冷道了句:“你们到底是谁?”
黑袍男子轻掀了掀嘴角,淡漠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来阻杀你们的人便可。”
听得这话,闫帅怒从心起,持手狂风长枪倏地横斜,厉喝道:“好个狂妄之辈,我今日倒要瞧瞧,你如何阻杀我等?”
黑袍男子笑了笑,道:“阁下说我狂妄,可你们不也自诩为狂客吗?”
闫帅眉头紧皱,呲目欲裂之余,便要出手。
可还不待闫帅有所动作,梦三千却突地朝其示意了一眼。
承接到梦三千的眼意后,闫帅冷地一哼,没再开口。
晓梦静默在侧,遗音琴竖空而悬,缕缕蓝芒环绕琴身,甚是灵幻。
迟定片刻,梦三千望向那黑袍男子,道:“我如果没猜错,几位应该不是我风澜之人吧?”
黑袍男子轻蔑笑了笑,也不回应什么,倒是其身旁的素白开口道:“老人家,事到如今,你还与我们言谈猜测吗?你可别忘了,在此之前,你可是看走了眼。”
说着,素白笑了,笑的阴寒丛生。
对于梦三千,她没有丝毫的崇敬,反是处处戏谑。
闻言,梦三千也无嗔怒,只笑道:“我非圣人,哪能事事明心?且之前我在两位的身上,的确未曾感受到杀意。”
素白昂了昂首,道:“那现在你可感受到了我们的杀意?”
梦三千笑着点了点头。
素白还欲作言,却不想其身旁的黑袍男子突地投来一抹冷眼。
见状,素白连忙罢了声势,状作恭敬。
紧接着,黑袍男子看向梦三千,道:“我听说,风澜大陆上似乎出了一个澜圣。你既不是圣人,那澜圣可是?”
“澜圣?”
闻听这两字后,闫帅与晓梦的脸色倏地一变。
恍惚间,两人已记忆不起,有多少年没见过那麻衣粗袍加身的少年了。
梦三千的神色并无多大起伏,他只眯了眯眼,道:“这么说,阁下是承认了?”
黑袍男子冷地笑了笑,道:“我承认了,你又能奈我何?”
话至此处,黑袍男子顿了顿,再道:“你不是圣人,所以,你不是我的对手。”
梦三千道:“都未比过,你怎知我不是你对手?”
黑袍男子道:“你既是不信,大可过来试上一试。”
梦三千缄默下来,整个人的气势突变得凌厉无比。
有那么一刻,他的身影突地消失原地。
现身之际,其人已临至那黑袍男子跟前。
只见梦三千点手之下,数道流光飙发电走,直直朝着那黑袍男子袭射而去。
初见那流光,只觉得轻盈脱俗,如梦如幻。
再一观,那数道流光之中,似又充斥着道道激越澎湃之力。
那些力量,来得朦胧,给人以虚实难辨。
让人诧异的是,见此一幕后,素白与雅墨竟作无动于衷,他们很是随意,且随意之中似还带着一种嘲弄之意。
这时,那黑袍男子淡冷笑了笑,道:“你的力量,虽未真正透彻虚实,却也差之不多。”
说到这里,黑袍男子突地一顿,继而话锋一转,再道:“不过,仅凭这点力量,还不足与我相争!”
言落,黑袍男子的两眼突地一凝。
这一凝定,自其两眼之中,各有一道幽芒闪射以出。
转瞬间,那两道幽芒便成束发散,接着迎上梦三千的流光之力。
“滋滋”
预料中的惊天轰鸣并未如期到来,只见那道道流光在幽芒的包束下,纷纷消散。
不消多时,一切都平复了下来。
这一刻,寒烟凄迷,冷水茫茫。
梦三千悬空在黑袍男子身前,满眼不敢置信。
黑袍男子笑了笑,道:“现在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了。”
话语方歇,黑袍男子忽地便是一记落拳打出。
“咻!”
拳出,劲风罡霸,幽芒丛生。
“轰!”
拳定,声威并重,轰鸣浩荡。
“噗嗤!”
梦三千一个猝不及防,人已喷血倒飞了出去。
见此一幕,身处岸边的闫帅与晓梦,无不错愕。
“梦老!”
“老师!”
诧惊之余,两人连忙展身朝着梦三千飞去。
梦三千有着渡劫境的实力,可刚刚竟是在黑袍男子的一拳之力下被轰飞。
这样的结局,着实惊呆了闫帅与晓梦。
让两人想之不通的是,适才那黑袍男子出拳的速度,并不做迅疾,梦三千不该没有时间抵御才是。
“老师,你没事吧?”
将梦三千搀扶住后,晓梦担忧地询问道。
“梦老!”
闫帅也于一旁唤了声。
此时的梦三千,嘴角渗着鲜血,面色略显惨白。
他强忍着体内伤势,焦急喝道:“晓梦,小帅,快!你们赶紧离开这里,找到无忆,告诉他,取消此次行动!!”
说话间,梦三千两臂一振。
晓梦与闫帅一个不注意,竟是在那振臂之力下,被抛甩了出去。
稳住身形后,闫帅与晓梦的神色皆作惊愕。
适才梦三千的话语,只若轰雷一般在他们的脑海中响彻。
见得两人并未离去,梦三千一脸凝重,大喝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闻言,闫帅与晓梦皆是一愣。
两人也不呆傻,只稍稍思衬,便也料想出了个大概。
眼前那黑袍男子的实力,只怕非凡无比。
若不然,梦三千不会喝斥他们离去,更不会平白无故取消夺取无字战碑的计划。
沉思片刻,闫帅与晓梦互望了望,接着便欲破空离去。
可还不待两人有所行动,黑袍男子的笑语声已然传来:“怎么?风雨还未消歇,两位便要急着离去吗?”
伴随着黑袍男子的话出,四方天野突起滚雷阵阵。
“轰隆隆”
紧接着,倾盆大雨直往而下。
“哗哗哗”
眨眼间,梦三千、闫帅、晓梦便置身在了风雨滂沱中。
闫帅与晓梦看了看漫天风雨,眉眼沉疑。
梦三千微眯了眯眼,苦叹道:“现在想走,只怕也有心无力了。”
闫帅唤了声:“梦老”
晓梦道:“老师,不就是一场风雨吗,有何可奇?”
梦三千无奈笑了笑,喃道:“真的只是一场无奇的风雨吗?”
接着,梦三千举首望了望四野天幕。
只见,烟拥层峦云拥腰,倾盆大雨定穹霄。
若是他的视线能穿过烟云,掠过穹霄,便能发现,这一场风雨,竟是被笼罩在一只巨手之下。
这只巨手,散发着凛凛幽芒,横截天地,五指下屈,状似遮天。
听得梦三千这般感慨,闫帅与晓梦皆是一诧。
这时,那黑袍男子看向梦三千道:“你倒是有些见地,只可惜,今日之后,你之一切,都将如梦成空。”
说着,男子眯了眯眼,眼中透射而出的寒意,让人颤栗。
梦三千笑了笑,笑的有些无奈,说道:“阁下既是有着不凡实力,之前为何还放任他们去留?”
虽与这黑袍男子只粗略地交手,可梦三千却心知肚明,以男子的实力,想要将狂客之人尽数留下,只道易如反掌。
“放任?”
黑袍男子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放任,无非是想让这一场风雨,变得更有意思一些罢了。”
梦三千道:“你的有意思,可是让人在绝望中挣扎?”
黑袍男子道:“那你现在绝望吗?”
梦三千笑了笑,道:“我不绝望,可我会挣扎。”
黑袍男子佯地一愣,道:“是吗?”
说着,他一手探出,屈指之下,作握拳之势。
伴随着男子这一举动,天幕四野,突起剧烈动荡。
“轰隆隆”
“咻!咻!咻!”
霎时间,雷霆震怒,风雨嚎啕,无边无尽的幽芒,宛若利刃出鞘,划破长空。
见状,闫帅与晓梦皆是一骇,梦三千则作淡望般默然而立。
眼看着那幽刃便要落袭而至,可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只听得一声冷哼响彻雨空。
“哼!”
继而见得,闫帅三人的跟前,突有一道身影虚掩而出。
来人作一老妪,她佝偻着身,手中杵一拐杖,拐杖的顶端,落置有一骷髅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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