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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致庸正要回去接待客人,客人却已经自己过来了。
今晚请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原郡尉郭缊。
郭氏一门,也是太原郡名门。郭缊的祖父郭遵曾任兖州太守,其父郭全曾是大司农,不过,真正辉煌郭家的人物,现在还在幼年,那便是郭缊的儿子,史上追随过曹魏开国皇帝曹丕、击退过蜀汉名将姜维,官至车骑将军、封阳曲侯的郭淮郭伯济。
郭缊接到乔致庸的邀请,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郭氏乔氏,都是太原大户,但郭氏是官宦贵族,乔氏虽然有钱、虽然家业更大,却世代为商,从未出过做官的人。
身为太原郡尉,治在祁县,郭缊不得不和当地首户乔家搞好关系。但说实话,郭缊有些瞧不起乔家,也有些嫉妒乔家。
而更让郭缊不满的,是乔致庸对他这个太原郡尉始终不冷不热。
今天,突然接到乔致庸的请帖,郭缊感到意外,心里也升起一团疑云。
所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两人的关系,还未到没事时把酒言欢聊天唠家常的地步,乔致庸请客,到底是何用意?
郭缊怀疑乔致庸,还源于匈奴进犯雁门一事。阴馆被围,派人到太原求援,正是郭缊搪塞推诿,他担心出兵雁门,将造成太原南部的空虚,吕布或张杨就有乘虚而入之机。
失去祁县,就失去了太原南部,他也就失去了和周围诸侯谈判的筹码,失去了立足之地。
郭缊拒绝出兵,而乔致庸却搭上家财家兵,帮助守卫阴馆,还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
两人在雁门抵御匈奴一事态度截然相反,郭缊就更加有理由怀疑乔致庸请客的目的。
但乔家实力太强,郭缊立足祁县,少不了乔家的帮助和支持。
而且,乔家前几天开始,大肆在昭余泽一带高价收购秋粮,这也引起郭缊的警觉。
郭缊最终还是决定来到乔家,也是为了了解一下乔家高价收粮的目的。
……
郭缊大步走来,远远就拱起手,大声道:“乔当家侠义心肠,助雁门抵御匈奴,请受郭某一礼。”
“哎呀哎呀,万万不可。”乔致庸赶紧还礼,“乔某惭愧,被困阴馆,为求自保,才不得已壮着胆子硬撑。”
如果继续雁门抗匈奴的话题,难免要涉及太原郡不发援兵一事,郭缊也就难免尴尬,赶紧转移话题。“乔家果然家大业大,乔当家出手就是大手笔,这收粮告示一出,这昭余泽周边八县的余粮,就全部运来了。”
乔致庸赶紧笑脸迎上。“郭郡尉见笑了。乔某小小商户,唯利是图而已。只因今年荆南水灾,粮食稀缺,受那边的粮商委托,乔某才高价收粮,即为帮朋友,也为赚些小钱。唉,现在经商,难啊。”
乔致庸说着,伸手请郭缊回正堂把酒叙话。
“哦,对了。乔当家带领家兵义救阴馆,郭某好生敬佩,特意带了几瓮酒,算是郭某犒劳乔当家和乔家勇士吧。”
说罢,郭缊一挥手,几十个精壮兵卒,抬过来十余只大瓮。
这是郭缊的算计。
按理说,赴酒宴不应该带着大队兵马,但他害怕乔致庸摆的鸿门宴。可是,如果带的人手太多,又显得太过心虚。
因此,才已送酒为名,带来几十精壮兵卒。这样,即使乔致庸别有企图,郭缊自信也可全身而退。
“郭郡尉太客气了。”乔致庸赶紧道谢,“乔某也有小小礼物送给郡尉,乃是江南新烧的青瓷,虽非贵重之物,却还算稀罕。”
这个时代,青瓷刚刚出现,工艺尚不成熟。但乔致庸家大业大,他搞到的青瓷,自然是上品中的上品。
两人欣赏着青瓷,说着闲话。奴仆已经在堂上备好酒席,在堂下,也为郭缊所带随从摆了几案。
客套几句,喝了几盏酒,终于切入正题。
郭缊问道:“乔当家刚才雁门回来,一定知道雁门刘绛天。现在有传闻,说其有进兵太原之意,不知可有此事。”
“乔某祖上有训,不得参与政事。乔某与雁门刘太守只是见过几面而已,雁门军政之事,乔某焉能知晓。”
乔致庸心里有事,难免紧张,只为避免郭缊怀疑,说话不似平常严谨,却反倒引起了郭缊的警觉。
乔致庸义助阴馆,刘芒取了雁门,不可能不善待乔致庸,怎么可能只见过几次面?更何况,乔家这种大商家,每个诸侯都会竭力拉拢,又怎么可能没有太多交流呢?
郭缊更加怀疑乔致庸了,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唉,多事之秋,太原又是多事之地。郭某也想早做打算,以为自己留条后路。吕奉先、张稚叔均非可依托之人,而雁门刘绛天,却又不大熟悉,只听说其虽有侠义之名,却也有暴戾之性。”
乔致庸虽是当世大贾,但做生意和搞政治玩权谋毕竟不同。乔致庸买卖做得大,接触的都是各地大豪,相互之间生意往来,信誉为先,大家凭商业嗅觉获得利益,而不是靠尔虞我诈的互相算计。
郭缊的话,本多漏洞。但乔致庸内心慌乱,并未察觉。
乔致庸同意帮助解决郭缊,可他内心还是矛盾重重。杀人,不是商人干的事。乔致庸还幻想着,说服郭缊归附刘芒,才是最完美的结果。
听郭缊有归附之意,乔致庸赶紧替刘芒解释:“郭郡尉所听闻的,未必是事实。依乔某看,雁门刘太守侠义仁善,并无暴戾。”
“哦?如此,郭缊倒真想与其结识,乔当家可否帮忙引荐?”
“好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郭缊冷笑起来。
乔致庸突然意识到,自己上了人家的套,冷汗唰地淌了下来。
“乔当家,你还想狡辩吗?你私通雁门刘芒,企图引狼入室,郭某没猜错吧?”
“啊!乔中冤枉!”
“冤枉?你征集的秋粮,也是为刘芒筹集的粮草吧?你身为太原富商,却欲献家乡于外人,此等行径,与谋匿无异!”郭缊噌地站起,“来啊!把乔中拿下!”
乔致庸瘫倒在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