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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在开始,宁馨的手机成了一个摆设,再想要和外界联系,就必须求助于传销团伙的人了。
这些人都经过特别的训练,他们互相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即便是提前有了警觉的宁馨,也沒有看清他们魔术般的手法,稀里糊涂就丢光了话费,而且,如果有人给这个号充值,充值的钱也会直接转移到他们设定的号码上去。
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金鳌集团每天从新來的传销者手里骗取的充值收入都有几千元,甚至上万元。
当然,需要宁馨与外界联系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解除技术手段,然后就骗她说,你的家人帮你充话费了。
这么说來,黎萌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也就不足为奇了,到了这个地步,那些不肯就范的人也只能任其摆布,欲哭无泪了。
但是,这并不是参与者噩梦的结束,而是才刚刚开始,他们启动的洗脑程序要摧毁参与者的意志,激化起他们的狂热和欲望,然后主动地、不断地拉人加入进來。
这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不过,这伙人的卑劣表演都被宁馨录制下來了。
早上就餐之前,楚天舒把那块带有摄像功能的手表交给了她。
“宁小姐,下一步你怎么考虑,”欧阳鹏程冷冷地看着宁馨。
“嗯,”宁馨现出绝望的神色,无可奈何地说:“欧阳老总,我能不能再看看,实在不行,我找我爸妈给我打钱过來,”
“当然可以,”欧阳鹏程表现出足够的耐心,他对公司的洗脑手段充满了信心,只要宁馨答应留下來,就算成功了一半。
他们干的就是这一行,每天都会有人來自投罗网,根本用不着急功近利,只要洗脑成功,钞票就会源源不断像流水一样漂进公司开设的户头上。
刘玉洁起身说:“欧阳老总,那就到这里吧,我领宁妹妹去工厂、培训中心和宿舍里参观一下,”
“好的,好的,”欧阳鹏程再次与宁馨握手。
从这么一个小细节中,宁馨就判断出來了,刘玉洁在金鳌集团的地位远比这位欧阳老总要高。
从小楼下來,刘玉洁再沒有想起要给宁馨打伞,她领着宁馨穿过镇中心大道,钻进了曲里拐弯的小路。
和大街上整齐划一的小楼不同,小路的两边全是杂乱无章的民房,夹杂在其中的就是那种类似于小作坊的加工厂,不断有拖着“名牌”箱包的微型面包、三轮车和手推车从她们身边匆匆而过,车上的工人们打着赤膊,都用诡异的目光看宁馨。
此时,楚天舒正在鳌头镇西边的一座山头上,用军用望远镜在观察镇里的动静。
他紧随着宁馨进入了鳌头镇,装着一个外地批发商的样子在镇里游逛,发现镇西有一个小山坡,山坡上有一栋烂尾楼,这是全镇的制高点,他慢悠悠地晃过去,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了上了烂尾楼。
这个山头外形像一头卧着的乌龟,鳌头镇也因此得名。
刚登上烂尾楼不久,楚天舒就接到了宁馨的电话,他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宁馨已经混进去了,紧张的是,不知道她在里面会遭遇什么。
和一个自称是公司副总的男人争吵了几句,电话就被挂断了,再拨打就提示欠费停机了。
楚天舒隐蔽在烂尾楼的阳台侧面,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镇里的地形,当他看到一大片密密麻麻一家连着一家的民房时,立即就隐隐感觉到,传销团伙应该就驻扎其中。
这种地形非常适合隐蔽和转移,不熟悉地形的人贸然走进去,面对差不多结构形式的一大片房子,很容易晕头转向迷了路;另外,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又可以通过户与户之间的小巷子,迅速撤离出去。
要想从这种复杂的环境中把人救出來,沒有内外的接应,简直无从下手。
楚天舒突然从镜头中发现了宁馨和刘玉洁的身影,他举着望远镜跟随她们穿过了中心大道,可是,当她们进入了民房的小路之后,就再也搜寻不到了。
楚天舒静下心來,他估计宁馨要发出所在准确位置的信号为时过早,因为她先要找到黎萌,还要拜托传销人员的监视,这中间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
于是,他拿出指北针,运用定向运动训练时学到的知识,画出了一张大片民房区域的道路示意图,又将观察到的周边皮货店、小餐馆、小旅馆、摩托车修理店铺、加工厂等等一一作了标记,然后靠在立柱上小憩了一会儿。
经过周密的思考,楚天舒最后确定了他的营救方案。
很显然,白天人多眼杂,又搞不清各色人等的身份,要想从传销窝点带出两个人來而不被发觉,机会微乎其微,所以,营救行动只能在夜间进行,但随之而來的问題是,要想在黑灯瞎火中从民房小巷中顺利转出來,几乎完全沒有可能,逃离又只能等到天色放亮之后,如何选择时机和交通工具,一时困扰住了楚天舒。
宁馨随着刘玉洁在民房之间穿行,只过了几条街,她就已经辨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能
跟在刘玉洁身后木然地往前走。
一边走,刘玉洁一边继续和宁馨聊天,很快就谈到了女人非常感兴趣的话題,她谈到了明星的驻颜术,从刘德华、成龙,说到赵雅芝、张曼玉,这些明星都已年过半百,至今看上去仍然青春不老。
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有钱。
“明星嘛,钱赚得多,那就不一样了,他们每年都要到韩国去做美容手术,打一针羊胎素,所以,他们看上去总是那么年轻美貌,女人比男人老得快,青春流逝,弹指一挥间,”刘玉洁叫了声宁馨的名字,说:“特别是你,可以说是天生丽质,在学校里一定是校花吧,”
宁馨不好意思:“哪里哪里,”
“绝对是,我的眼光一向很准的,”看到宁馨隐隐有些高兴,刘玉洁继续滔滔不绝:“你今年不到20岁吧,还年轻,体会不到衰老所带來的痛苦,过了这个花季岁月,女人就青春不再了,你总有一天也会老的,如果你那时在一家公司上班,就算是一个超级白领……”说到这里,刘玉洁叹了口气,说:“就算你拿再高的工资,你也不可能像明星他们那样,每年飞到韩国去花50万打一针羊胎素來永葆青春吧,你最多去去美容院,然后眼睁睁看着美丽从指间流走,为什么呢,因为你沒钱呀,你可能会说,我这么高的学历,天天坐写字楼,这样的白骨精生活肯定令人羡慕,谁羡慕,只有穷人和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
宁馨沒有说话,歪着头,轻轻用手拨弄额前的头发,神情却表现出对刘玉洁谆谆教诲的钦佩,听到这里,她突然打断了刘玉洁,问道:“刘姐,如果我在这里干,我最终有可能拿到多少钱,”
刘玉洁心里暗暗高兴,这丫头上钩了。
“我们是人相信人的行业……”突然她意识到这番话说不定会让宁馨又想起传销來,忙打住了,说:“一会儿你到了培训中心可以听听老师的讲课,也可以问问那些营销明星,还有那些部门经理,不过,你如果能干到副总的位置,每年光交个税就超过两万,你可以推算一下,能拿到多少钱嘛,”
宁馨就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再往前走,宁馨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楼与楼之间的距离越來越小,几乎可以说是紧挨着的,通过此楼的窗户就可以爬到另一栋楼里面去,而且这些楼都是空置着的,所以窗户上并沒有像其他的房子那样装上结实的防盗网。
“哦,这些都是我们集团的产业,是预留着给公司员工做新房的,”刘玉洁指指画画的解释说:“你想啊,我们公司大多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们要吸引人才留住人才,不仅要靠待遇留人,更要靠福利留人,将來你们成家了,都可以分配一栋小楼过渡,我知道,你们赚了钱,是瞧不起这种老房子的,一定会到城里去购房,你们把这些楼房腾出來,公司又可以提供给新來的年轻人,循环往复,公司就可以持续发展壮大了,”
我靠,这么光明美好的前景是多么吸引人啊。
宁馨不得不要啧啧称奇。
穿过了这片空置房,就來到了一栋装修一新的小楼前。
“这是公司的培训中心,”刘玉洁介绍说:“前面是公司的男女宿舍,你不用担心,我们公司采取半军事化管理,男女员工分开住宿,有严格的值班制度,不会有男员工骚扰女员工的现象发生,听完课,我带你去宿舍,好好安顿下來,”
刘玉洁说这个话,也是对宁馨的一个暗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公司的员工了,交沒交加盟费,签沒签协议,这都无关紧要。
宁馨留意了一下,从培训中心这栋楼开始,再往前的楼房就与紧挨的楼房不一样了,它们的窗户上都装上了结实的防盗网,刘玉洁所说的办军事化管理,其实就是限制了加入人员的行动自由。
还在楼梯上,就从二楼的一间房里传出了一阵杀猪般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