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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客运站的服务员还是乘客,他们慑于大通公司在南岭的淫威,一直敢怒不敢言,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心中不恨这群人的肆无忌惮。
这些年來,周二魁一伙在南岭横行霸道,不知道有多少人伤在了他们的手上,今天终于有人杀了他们的威风,看客们当然忍不住要拍手称快。
欧阳克十分的震惊,终于有人替先锋客运出了口恶气,可是,他的喜悦还來不及在脸上伸展,便立刻惊恐地望了客运大楼的大门一眼,快步跑过去,对黄天豹说:“快走,他们马上有人來……”
少校走过來,昂然道:“我们不走了,”
欧阳克一惊:“为什么,”
上尉笑问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别管我,”欧阳克惶然道:“你们快走吧,最好马上出城……”
郑小敏上前,问道:“你是这里的老板,”
“是,不是,哎,你们问这些干什么,”欧阳克瞥了她一眼,说:“警察马上会到,你们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郑小敏微微一笑,说:“我们既然來了,就沒打算走,”
欧阳克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但这一丝惊喜稍纵即逝。
此时,大门外传來两道急促的刹车声。
接着,七八名警察冲了进來。
“不许动,”
警察群涌而入的瞬间,冷雪迅速拨打了杜雨菲的电话,通话的过程中偷眼望去,售票大厅内的人散了大半,一小半胆子大的围在门口看热闹。
警察们开始拉拉扯扯,手举着警棍将两伙人隔开。
黄天豹很自觉地退后了几步,和警察打交道,这不是他的强项。
郑小敏施施然上前,与带队的警察据理力争。
周生平和黄冠受伤较轻,冲着警察大声指责几个“外地人”打人闹事,相反,两条壮汉到现在还沒爬起來,躺在地上干哼哼,还有周二魁的胳膊还耷拉着,这都是“外地人打架闹事”的证据。
先锋客运的服务员们则心有余悸,不敢开口,只有欧阳克像豁出去似地,大声为黄天豹等人辩解,指责周二魁天天带人來客运大楼打人闹事。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带队的是南岭县治安大队的李大队长,他接到报警就带人赶了过來,一看到人群中的周二魁,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不由得暗暗头疼。
作为一名警察,李大队长保有天然的正义感,对周二魁等人的所作所为也深恶痛绝,但是,他知道大通公司与付大木、陶玉鸣的关系,为了个人和家人的前途和命运,又不得不违心地袒护这帮人,只好先把这几个外地人带回局里再说。
可沒想到的是,面前的郑小敏看似年纪不大,法律知识却颇为丰富,拽起法律术语來竟头头是道,一点儿也不输于平时疏于学习的李大队长。
周生平指着周二魁叫道:“李大队,你看看,他们把二哥的胳膊都打断了,还胡搅蛮缠,还不赶紧把他们抓回去,”
李大队长以前配合过城管执法大队搞强拆、抓商贩,认识周生平,知道他是付大木的外甥,但是,对于周生平大大咧咧地指手划脚,他的心里还是不悦,却又不好做声。
郑小敏抓住了这个小漏洞,立即说:“哦,原來你们认识,警察同志,我不得不怀疑你执法的公正性了,”
李大队长回头瞪了周生平一眼,那意思是在埋怨他的多嘴多舌,随后,他怒气冲冲地说:“你们,还有你们几个,全部给我带回去,”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指一通乱点,既指着黄天豹等人,也指了周二魁等人。
身后的警察得到指令,立刻挥舞着警棍冲了上去。
这些警察们平时沒少受大通公司这帮家伙的气,这次终于逮着机会,对付外地烂仔的同时,顺便虐一把本地混混,无需多费口舌,抓起來再说。
少校和上尉脸面露惶恐之色。
冷雪脸上的表情却沒有丝毫的变化。
郑小敏更是镇静自若,她的嘴唇微微一翘,盯着李大队长阴沉的脸,说:“警察同志,我们可沒有参与打架斗殴,现场有目击证人,有监控录像,你们可不能随意执法,”
周生平又忍不住叫道:“李大队,他们是一伙的,”
“你闭嘴,”李大队长有点气急败坏了,带走几个外地烂仔,居然花费了几分钟还沒搞定,回去肯定要被陶玉鸣一顿臭骂,“带走,全部带回去配合调查,”
郑小敏嘲讽着伸出双手,说:“警察同志,别说我沒提醒你,抓人容易放人难,”
周二魁也阴阳怪气地学着郑小敏的口气说:“是啊,警察师傅,抓人容易放人难,可别说我沒提醒你,”
李大队长脸上流露出无奈的表情,极不情愿地挥手道:“女人和受伤的就算了,其他人全部押走,”说着转身向门外走去。
郑小敏不好惹,周二魁也惹不起,李大队长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刚要出门,李大队长的手机响起,他看到号码,立刻接通,像获得了救命稻草一般,道:“杜局……嗯,是,我在现场,正准备带人回局里……”
接完电话,他脸色极为复杂地扫了郑小敏一眼,似乎在回味她刚才威胁意味极浓的话。
而这时,几名警察已经押着黄天豹、周生平等人來到大门外,正要推他们几个上车。
“放了他们,”李大队长沉声道。
几名警察微愣,下意识地松开了周生平和黄冠的胳膊。
周生平哈哈一笑,冲李大队长抱了抱拳,“谢谢李大队,我们一会儿还会去局里配合调查,一定要让他们接受法律的惩罚,”
李大队长的脸色闪过一丝尴尬,看着还在继续推搡着黄天豹等人的警察,沉声训斥道:“我让你们把人全放了,耳朵都堵上猪草了,”
几名警察不无疑惑地彼此面面相觑,然后松开了黄天豹等人。
“李大队,你这是干什么,怎么把他们也放了,”周生平先是一愣,然后才醒过神來,走到李大队长面前,质问道。
李大队长在数双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伸手挡住嘴巴,小声道:“我在执行杜局的命令,”
“杜局,李大队,你可别忘了,公安局不是他杜雨菲说了算,”周生平双手乱舞,气势汹汹地冲着李大队长咆哮着。
李大队长不为所动,心里却暗暗骂道:你妈逼的周生平算了鸟,凭什么冲老子大吼大叫,要不是看你舅舅的面子,老子早就收拾你了,老子听杜雨菲的又怎么了,她是老子的副局长,我不听她的难道还听你的不成,你个小狗卵子,有本事你把陶玉鸣喊來。
“收队,收队,”李大队长沒有理会周生平的咆哮,挥着手带着十几名警察上了车,飞驰而去。
看着黄天豹带着王平川、少校、上尉等人神采飞扬地回到了售票大厅,周生平摸出手机,拨通了周伯通的电话,举到了周二魁的耳边:“老板,是我,二魁,先锋客运这边……”
周伯通听了汇报,不恼反笑,他吩咐道:“别放他们走了,我自有安排,”
周二魁与周生平耳语几句。
周生平一甩头,从人群冒出了十几条汉子,呼啦啦地冲进售票大厅,拦在了被砸烂的自动门前。
欧阳克见王大队长放了人,已经惊为奇迹,看到黄天豹几个从警车上下來,又进了售票大厅,不由得汗如雨下,暗暗叫苦,他快步跑过去,冲到黄天豹面前,着急地说:“几位兄弟,我代表我叔叔谢谢你们,赶紧走吧,要不然,你们要吃大亏的,”
黄天豹眉头一皱,眼睛看向了冷雪。
冷雪低声道:“天豹,老楚让我们把这场戏接着演下去,”
“好哇,”黄天豹异常的兴奋,好久沒有动手了,总算有了机会,巴不得好好过过瘾,他低声问:“校长,楚大哥是什么意思,”
冷雪说:“只要不伤人,搞得越大越好,”
少校和上尉看见了外面的阵势,刚才差点还被抓了进去,多少有点胆怯,他们上前扯了扯黄天豹的衣服,嘀咕道:“师兄,还不闪人,等着别人來收拾啊,他们的人挺多的,”
“楚大哥是这里的老大,你们怕什么,”黄天豹底气十足地坐在了候车的椅子上,指了指一旁泰然自若的郑小敏,沉着脸训斥道:“你看看,人家一个女娃娃都不怕,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倒怂了,丢不丢人啊,早知道,不带你们來了,”
少校和上尉看了看郑小敏,挺了挺腰杆,抱着臂膀站在了黄天豹的左右。
“这还差不多,”黄天豹满意地笑了,抬起一只脚踏在了椅子上,听冷雪咳嗽了一声,赶紧又放下來了。
王平川左顾右盼,看门口站了十几号人,他跑过去踅摸,被他们横眉怒目地挡了回來,他跑到冷雪面前,瓮声瓮气地问道:“师妹,今天可以打架了,”
“可以,”冷雪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说:“但是,不许打输了,”
“师妹,你瞧好吧,”王平川兴奋得像孩子一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