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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原市土地新政的出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除了卫世杰,还有冷冻机械厂的陈友权。
在传出风声之后,黄天豹已经登门讨要过一次送出去一百万,但陈友权耍赖皮不认账,说没有收过卫世杰一分钱,更别谈什么一百万了。
但是,黄天豹根本不听陈友权的狡辩,只威胁说,那一百万当中,是他三兄弟凑出来的,你陈友权敢不还,那以后出门当心点,别哪天一失足掉进了青莲江,有什么话就只能去跟河里的王八讲了。
陈友权还想争辩几句,却被黄天豹打断了,他冷笑两声,说:“给你三天时间,要么想辙,要么还钱,要么喂王八,你自己选吧!”
硬梆梆地扔下这么一句话,黄天豹甩手走了。
陈友权清楚黄家三兄弟混江湖出身,真把他们逼急了,把自己扔江里喂王八的可能性不说很大,但也不是没有。
可真让陈友权把到手的一百万退回去,他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好不容易在掌权的最后一段日子里抓住了这么一个机会,后半辈子的生活就指望它了,已经煮熟的鸭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飞了,谁特么甘心啊?
陈友权只能绞尽脑汁地想辙,希望找到一个扭转危局的方法。
最后,一个铤而走险的计划浮现在陈友权的脑海,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把书记熊强和厂里的几个心腹喊到了他的办公室。
熊强和几个心腹赶来后,陈友权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组织一千个工人,去厂子门口静坐。”
熊强有些不解:“老陈,什么意思?”
陈友权说:“国土局已经对外发布了土地协议出让的评审结果,我们已经按这个结果,同工人们达成了安置协议。现在政府突然变卦,不让出让土地,工人们有想法,要求政府履行达成的安置协议。”
“老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熊强劝说道:“政府也没说不让卖地,只是等过段时间再挂牌出让,谈不上变卦。”
“这不就是为了早卖早安心么?”陈友权说:“现在领导们都怕闹事,真要闹起来,没准为了息事宁人,就把厂里的地批出去了。”
“老陈,你可想好了。”熊强还是不放心,提醒道:“叫停土地出让,那是市政府的大政方针,我们一家破产了厂子,怎么拗得过?”
“我没想同政府的大政方针过不去。可是,等到新政策出台,再组织挂牌转让,天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这事不闹,一点机会都没有,一闹没准还有转机!”陈友权没好气地说:“老熊,难道你不想早一点把这个烂摊子甩出去么?”
“我怎么不想?”熊强说:“老子巴不得今天就甩出去,明天就回家养老!”
“那还说个毛啊!”陈友权挥挥手说:“就这么定了,你们不用多说,赶紧去联络工人吧。”
熊强见陈友权态度坚决,只好说:“行吧。”
第二天一大早,冷冻机械厂一千多号下岗工人出现在厂子门口,他们打着讨要安置费的横幅,在马路上哭的哭,闹的闹,静坐的静坐,市中心的交通,一下子就出现了严重堵塞。
九点左右,市信访办的主任赵永昌找到了陈友权,大声责问道:“陈厂长,你们厂里的工人堵在厂门口,说是讨要安置费,是怎么回事?”
“赵主任,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陈友权解释说:“此前厂里与工人们谈好了一个安置方案,说好了卖地就发钱,可现在土地转让被叫停了,方案执行不了,工人们说我们又欺骗他们,就闹起来了。”
陈友权趁机把连夜赶写出来的一份情况说明递给了赵永昌,并说厂子里的地卖不出去,安置方案落实不了,他也没办法出面去说服工人们。
赵永昌浏览了一遍材料,随后说:“我马上把材料送给市领导。”
送走赵永昌之后,陈友权在办公室里不停踱步,此刻他的内心,交织着希望、恐惧与沮丧。理智告诉他,熊强的话不无道理,自己这次闹的,似乎有些过火?但他也抱定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念头,心想咬牙坚持住,没准还能有奇迹出现。
陈友权连午饭都没顾上吃,一直坐在办公室里等消息。
中午十二点刚过,在现场的一个心腹打来电话,不过带来的却是坏消息:“陈厂长,楚副市长出面做通了工人们的思想工作,我们几个人还想坚持,公安强行清场了,大家伙一看警察动真格的,全特么跑了。”
电话刚挂,赵永昌又出现在了陈友权的办公室,这一次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公安。
一名年长的公安厉声说道:“陈友权,今天发生在厂门口的静坐示威事件,要向你了解些情况,跟我们走一趟吧。”
话音刚落,几名年轻力壮的公安,不由分说地把陈友权带上了警车。
当天下午,陈友权就被关在市公安局的一间小屋里,并没有人来审讯他,只是隐约听到门口几个看守人员在聊天:“没见过这样当领导的,不帮着政府好好安抚工人,还唆使他们闹事,不是活的不耐烦,就是收了黑钱,早晚会死得很难看。”
那一夜,陈友权蜷缩在小屋的一角,连眼睛都不敢合上。
第二天上午,几名公安把陈友权带到办公室,向他询问了一些情况,之后,又被带回到了小屋,再也没人搭理他,中午才有人过来,扔给他一盒只有几片大白菜的盒饭。
直到晚上九点多,一名公安才走进来告诉他:“陈友权,你可以出去了!”
陈友权又惊又喜,赶紧点头说道:“好,我这就走!”
出了公安局的大门,陈友权看见昏暗的路灯下,黄天豹三兄弟等在了对面。
陈友权心中充满了恐惧,但又不可能退回去,只得尴尬地笑笑。
黄天豹说:“陈厂长,上车吧,我们车上聊。”
上车后,黄天豹问道:“陈厂长,里面不舒服吧?”
陈友权摇摇头,说:“三哥,给颗烟抽吧。”
黄天豹扔给了他一颗烟,还替他把火点上了,说:“陈厂长,实话跟你说吧,听说你进去了,我们卫老板很着急,到处找人托关系,忙活了两天,总算把你弄出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