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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一声清脆的响声,棋子落盘。≈ap;6●⌒,
即使是质量好的‘玉’石棋子,落下的声音也不该这么响,下棋的人用了过重的手力。
“这一招不错。”甄行秋微笑道,“你的棋力又有长进。”
江鼎道:“错不错的,也不可能赢过你。何况不是我长进了,是你有意向让。”、
甄行秋摇头笑道:“争胜负的事情,我从不让人。若你感觉我不如从前了,那就是真的衰退了,也是,大限将至,总会有此预兆的。”
江鼎一震,虽然与甄行秋关系已经不同,但这种话他也没法接口,手中棋子微响,人却沉默下来。
甄行秋笑容不变,道:“对于十几年前就知道的事,没什么可避讳的。每个人心中都清楚,难道只有我要装糊涂么?就在几个月之内了。”
江鼎审视着他,道:“你虽然只有这几年,但比大部分人庸碌百年‘精’彩得多。”
甄行秋眼睛微眯,道:“这话我爱听。纵然是百年,与天地相比,亦如朝‘露’一般短暂,修短随化,终归尘土。与其如此,还不如多做一些事。最后还有一点儿时间,我想做最后一件事情。”说罢落下一子。
江鼎垂下目光,盯着棋盘,道:“我先预祝你有始有终。”
甄行秋道:“看来你不想听,我自然要识趣。不过这件事牵扯到的事情和你也有些关系。早晚你也会知道。”
江鼎嗯了一声,道:“那就早晚吧。”
甄行秋眯起了眼睛,道:“你知道为什么老祖要执意请元诚叔叔回来么?”
江鼎一震,道:“不知道。正要请教。”倘若是别的事情,他不怎么关心,牵涉到甄元诚,那又不一样。
甄行秋也不卖关子,道:“甄家现在最大的事,就是费尽心机留在天一榜上。本来家里辛辛苦苦培养出十几个筑基修士,刚刚这一劫,又损失了几个,只剩下七八个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抢在年末天一榜换榜时,增加几个筑基期。”
江鼎道:“怎么增加?筑基丹么?”
炼气期进入筑基期,当然需要筑基丹,但也不是说有了筑基丹,就一定可以筑基。要炼气期到了巅峰,‘精’气神都提升到顶,自己也感觉机缘到了,服下筑基丹,冲击筑基。
不过即使如此,冲击筑基也没那么容易,倘若是三品资质,调整好了,一颗筑基丹下去,有八成把握,四品资质则只剩下五成,五品资质三成,剩下的就更少了,品的想要靠一颗筑基丹筑基,几乎不可能。[]
这还是一切顺遂的情况下,倘若‘精’神,心境,环境等等要素有一个有瑕疵,成功率是打着滚儿的往下掉。很多三品资质的优秀少年,筑基丹下去如石沉大海,翻不起一点儿‘浪’‘花’来。
而吃了一颗筑基丹,筑基失败之后,长则一年,短则数月,都要重新准备,不能草草尝试第二次,不然损伤根基,那是不必说了。
筑基若不难,堂堂淮上甄氏,也不会多少年积累,就那么几个筑基期了。
就算甄家这次‘花’上血本,所有炼气巅峰的,一人一颗筑基丹,也未必能砸出几个筑基期来,说不定因为‘操’之过急,一个都没有。要想在一年之内将筑基期补齐,就算是元婴法主都不敢夸这个海口。
甄行秋道:“我不是修士,但也听说这事儿是个难题。老祖他们也头疼吧。正因如此,他打算孤注一掷,再开古战场秘境。”
江鼎一怔,道:“古战场秘境,那是什么?”
甄行秋道:“是一处小世界,你听说过吧?”
江鼎惊奇道:“小世界?‘洞’天福地?还是世界碎片?或是自生世界?”
甄行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甄家本来掌握着一个秘境,是祖上留下来的。其中有不少机缘,能助人突破瓶颈。只是不知怎的,那秘境渐渐封存起来,再不能进入,渐渐不为人知。”
江鼎心道:恐怕甄家的修士里都没几个人知道,不然岂能不关注?
他深深知道秘境的珍贵。秘境一物,乃是出产资源的丰地,在天地灵气散逸,资源稀缺的今日,秘境几乎是一个大势力兴盛的根基。就算是大‘门’大派,拥有一个小秘境,也要视若珍宝,甄家竟有一个秘境,却又封存起来,其中必有缘故。
他又问道:“但那和我叔父有什么关系?”
甄行秋道:“据说只有诚叔才能打开那个秘境。”
江鼎恍然,道:“原来如此。”
看来那个秘境,并非甄氏所留存,而是……天机道!
江鼎心中冷笑,甄家果然另有所图。恐怕打开秘境需要甄元诚自主配合,‘逼’迫强制不易成功,这才假作善意留下他来。只是秘境打开之后,他们要如何对待甄元诚?恐怕要防着他们过河拆桥。
甄行秋道:“据说那秘境有所限制。只有炼气期能进入,修为再高,就会被法则所阻挡。你或许也有机会。”
江鼎道:“炼气期?那秘境的等级确实不高。我倒想去看看。”
倒不是想要去里面找到什么宝物,只是那秘境若是天机道传下,或许有天心派的痕迹。江鼎最无法抵抗的就是这个‘诱’‘惑’。
甄行秋道:“我不能进去,不过我也会借此做一些事情。你见……”
江鼎淡笑道:“只要与我无关,我便远远看一眼。”突然推枰而起,道,“我输啦,秋兄棋高一着,在下甘拜下风。”
甄行秋将坪上棋子一颗颗拾起,道:“这或许是你最后一次输给我了。”
江鼎道:“那不可能。除非你我不再下棋。”
甄行秋笑道:“是啊,只要不再下棋,你就不会输了。江鼎,你我相‘交’时间不长,但关系却很密切。并非亲近,而是密切,密不可分。”
江鼎沉默了一下,道:“是。你是我的引路人。”
甄行秋道:“我是真心想领你上路,可惜最终还是不相与谋。或许,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江鼎道:“我一直很敬佩你。不过我们何曾同路过?风吹的头疼,我先走了。”说着起身。
甄行秋突然叫道:“江鼎?”
江鼎回头,甄行秋盯着他,道:“我教过你很多东西,今天,你有没有事教我?”
江鼎犹豫了一下,道:“你不是要在甄家做最后一件事么?请专心去做,外面的事情,该收一收手了。”
甄行秋点头道:“多谢赐教。”
江鼎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言至于此,走出几步,远远看见聂参还跪在亭前,沉‘吟’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虽然巽风骑的首领的见解,与江鼎完全不同,但他有的话却是说到了点子上。
聂参的事情,不能向甄行秋开口,不然苦的只能是聂参本人。
只希望不要节外生枝。
之后的几天,江鼎留在住处修炼。期间他也曾打听甄家秘境的事,甄元诚却道甄家还没提起。想必还在准备,而甄元诚恐怕要等准备就绪之后,最后一个知道。
江鼎提醒甄元诚,小心甄家过河拆桥,甚或强取豪夺,如果不行,不如到祠堂里闯一闯,确认里面的东西,了却心愿,便即走人。甄元诚听了,并没有表态。这种事也勉强不得,江鼎只得陪他留下来。
六日时间,一晃而过。
这六天对江鼎来说,自然是寻常的六天,但对于聂参来说,时时刻刻在忍受磨难。
六天之中,江鼎去看过他两次,虽然支持的很辛苦,但还勉力支撑,最重要的是,心态没有殊。
不因苦难而怨恨,焦虑,绝望,坚守诚心,这比毅力更重要。江鼎很欣赏聂参的坚定。这是修士所需要的道心。虽然比起道家要求的出世,聂参太入世,太重情,但只有本心无垢,通明彻达,一样可以直指大道。
既然他认为自己是历劫,那就是历劫吧。有的时候修士就是如此主观,认定劫数,勘破劫数,就能破茧重生。
六天之后,今日午夜,就是聂参劫难结束的时候。
然而这一日从早上天气就不好,到了中午,天空开始飘起雨‘花’。到了傍晚,大雨滂沱,天地间成了一处水世界。
江鼎的目光穿过雨幕,仿佛能透过墙壁,看到远处凉亭前的身影,无奈道:“我都不知道,如今是甄行秋在刁难他,还是天在刁难他。”
白希圣淡淡道:“天刁难有什么可怕?人才可怕。”
江鼎道:“也是。若非甄行秋要求,他本没有这一难。若甄行秋心再好上半分,让他往后跪几步,有凉亭遮蔽,不至于被雨水浇透。但愿他能过这一关。”
白希圣道:“我看你很看重那个愣小子,怎么,不去看看他?”
江鼎道:“算了。机缘这个东西,毕竟干系天道。我与他约好,今夜他结束之后来找我,只要进我的‘门’,我就带他入道。以后有什么劫难,或者甄行秋还‘阴’魂不散,我替他接了。他若是不能进‘门’,或许真是缘分不到,也只有罢了。”
“呵呵呵……”白希圣笑了起来,“那你就等着吧。”
江鼎一皱眉,道:“你这么笑是什么意思?不看好他?他的毅力和道心都足够坚韧,总能闯过这一关的。”
白希圣笑道:“毅力?毅力在这时有什么屁用?最重要的脑子。要有脑子才行。恰巧那愣头青缺这个。”说着转身而去。
江鼎不由疑‘惑’,皱眉道:“什么意思?聂参并不笨啊。”
结束了么?
大雨铺天盖地,看不到一点月光,更不知道天时。
聂参咬着牙,支持着身体。即使他是锻炼有素的武者,七天的煎熬,也让他到了强弩之末。原本健美的身材,在雨水中单薄如风中野草,瑟瑟颤抖。
但他没有倒下,毅力也好,还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真气,都是他最后的支持,支持着他熬过最艰苦的时刻。
雨水早将头发打湿,黏在眼前,阻碍了视线,以至于直到一双脚到了眼前,他才反应过来。
有人来了?
几乎麻木的神经终于反应过来,聂参缓缓抬起头。
“十五哥?”
出乎意料的,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长脸青年,冷冷的看着他。
青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时间到了。”
聂参低声道:“谢谢。”支持起身体,膝盖早已麻木,他一动之下,险些又再栽倒。努力了几次,终于勉强起身,半爬半走,向前行去。
他要去江鼎那里,这是早已约定好的。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人冷冷道:“怎么,你真的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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